第55節(jié)
可是國師有滅怨鼎。 他不斷地從滅怨鼎中吸收法力,用以治愈自己的傷口。 阿窈覺得這樣不行。 滅怨鼎就是國師的移動外掛。 如果真讓國師治好了傷口, 那她和淵法就真的毫無還手的可能了。 心頭頓生一計。 既然國師能從滅怨鼎中吸收法力, 那淵法是不是也可以從她這里吸收法力? 阿窈嘗試著調(diào)動自己的法力,企圖支棱起一點紅蓮業(yè)火的火花。 卻被國師發(fā)現(xiàn)。 國師靠著滅怨鼎,給了阿窈更沉重一擊。 淵法及時反應(yīng)過來,奈何受傷致使身體不便, 他拼盡全力, 一道金光甩了過去,擋住了國師給阿窈的攻擊。 可是阿窈終究是受了傷。 淵法招式的威力大不如前, 只能避開一半的傷害,另一半還是落到了阿窈身上。 血從她的嘴角滑落,染紅了一大片土地。 “阿窈?!睖Y法自責(zé)地紅著眼。 阿窈笑著歪頭看向淵法,她微屈自己的食指——這是她現(xiàn)在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動作了。 借著這個動作告訴淵法,她沒什么事,讓淵法不要擔心。 國師卻不打算放過他們倆。 他拖著滅怨鼎來到淵法面前。 “這個陣法你用的很好。只可惜,他沒有把全部用法都交給你,所以才會讓陣法如此不堪一擊?!?/br> 這會兒阿窈聽出來了,國師口中的“他”應(yīng)該是指淵法的師父,君淵。 阿窈聽到國師繼續(xù)說:“我原以為,你是他最喜歡的弟子,按理來說,他的畢生絕學(xué)應(yīng)該都交給你才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對你也是有所保留,沒有傾盡全力教導(dǎo)?!?/br> 國師自嘲一笑,也不管淵法有沒有聽他的話。他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了。 “不對,他還是很愛你的。他教你的,都是剔除過邪門玩意兒的法術(shù)。他希望你成為正道的光。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自以為是的正義,讓你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也許你不知道我是誰。但是君淵如果知道,他最愛的徒弟死在我的手里,那他一定會很難過吧!放心,我會去淵河旁邊告訴他的。親口跟他說,你的死狀如何凄慘?!?/br> “凄慘。”淵法語氣中皆是寒意,“你被仇恨和利益蒙蔽的雙眼,是看不到凄慘的。不然怎么會狠心,讓那么多魂魄在滅怨鼎中,生生被紅蓮業(yè)火燒死?!?/br> “你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我?”國師一掌拍向淵法的心臟,看著被重傷的淵法,他笑道:“我最恨你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我做的是多么下賤的事情。我做這些,也是為了自己的追求??!” 道士接近癲狂,他讓滅怨鼎中所有的紅蓮業(yè)火傾瀉而出行,形成一片片如蓮瓣一般的利刃,直接襲向淵法。 “我還是早點讓你死了,早點讓你去陪陪君淵。” 火光如潮,潮起久未落,誓要將淵法燃盡。 “不!”阿窈凄厲的叫喊沒能阻止蓮瓣之火插在淵法的身上。 也沒能阻止國師笑得愈發(fā)猖狂。 眼淚奪眶而出,阿窈雙目猩紅,嘴角的血汩汩的流著,但是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了。 阿窈整個人都在顫抖。 倏爾,火光從她的周身噴薄而出,眉心紅蓮烙印鮮艷如血。 阿窈擺脫了滅怨鼎的桎梏,她任由嘴唇邊的鮮血流著。 現(xiàn)在,她滿心滿眼都是淵法被刺中的那一幕。 周身的火光變成滾滾烈火,如爆破般,從阿窈的四周席卷至整座宮殿。 魔王見勢不妙,先給他自己和蕭睿套了個法力建成的保護罩,避免紅蓮業(yè)火給他們父子帶來的傷害。 而情況,確實不妙。 火焰爆發(fā)的一瞬間,國師一大口鮮紅色血液吐了出來。 滅怨鼎受不了這么多的紅蓮業(yè)火,“哐”的一聲,碎得七零八落。 宮殿化為一片火海。 阿窈沒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識。 她全部的執(zhí)念,是給淵法報仇,殺了國師。 國師靠著滅怨鼎恢復(fù)得差不多,被阿窈這一下又打回了治愈前。 饒是他,也沒見過如此大規(guī)模的熊熊燃燒的紅蓮業(yè)火。權(quán)衡再三,他帶著滅怨鼎的碎片逃走了。 阿窈帶著漫天火光,想要去追。 被一只手攔住了去路。 “阿窈,別去。” 這是淵法對阿窈說的最后一句話。 也是把阿窈從理智全失的狀態(tài)拉回來的,最后一句話。 阿窈的眼睛逐漸恢復(fù)清澈。 “法法?!?/br> 一滴淚從她的右眼落下。 淵法搖搖欲墜,阿窈慌亂地抱住他,哭著說:“對,我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去追他,我應(yīng)該先救你,我應(yīng)該先救你。法法你再撐一會兒,我找人來救你?!?/br> 淵法沒有說話,他帶著血的手,安慰地撫上阿窈的頭頂,又扯出一個讓阿窈不要擔心的笑容。 可是下一秒,淵法就消散在阿窈面前。 阿窈企圖抓住什么,卻什么都沒有抓住。 “咔嚓”,細微的破碎聲,被火焰的燃燒聲所掩蓋。 阿窈胸前掛著的玉佩,隨著淵法的死亡,斷裂了。 “法法!” 她失聲慟哭 再沒有人回應(yīng)。 魔王宮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驚動了四面八方的神仙。 神族和魔族一起救火,收拾殘局。 那些不明所以,但是圍觀了全過程的魔都子民們,談?wù)撈疬@三天三夜的大火,那故事的版本,可謂應(yīng)有盡有。 有的版本說,是國師殺了王后,遭到了天譴。天降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不僅燒死了國師,還燒毀了國師生前住的宮殿。 也有的說,是太子蕭睿謀劃已久,將他的父王、母后和國師一網(wǎng)打盡,然后放了把火毀尸滅跡,從而登上了魔域之主的位置。 漸漸的,魔域有其他的事情發(fā)生,談?wù)撨@場大火的人也越來越少?;鸸獾恼嫦?,對于沒受到任何影響的平民百姓來說,沒有那么重要。大家還按照原本的生活軌跡,正常地生活著。 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但是對阿窈來說,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這場斗爭使他重傷,被護送回紙奉廟之后,昏睡了一個月。 一個月后。 阿窈看著紙奉廟熟悉的裝飾,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禹殮端著一碗藥,推門而入。 他看到清醒的阿窈,瞬間活力滿道:“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我真就直接給你埋了。睡了一個月,你也是真行?!?/br> 阿窈看著被褥上的蓮花暗紋,發(fā)呆。 禹殮繼續(xù)絮絮叨叨:“你說說你,去了趟魔域,就辦了件芝麻大點兒的請愿?!?/br> 禹殮伸出他的小拇指,比了比;再伸出他的雙臂,盡可能地畫了個最大的圓。 “就給我惹出那么大的事情。” “瞧把你能的,一把火把魔王宮給燒了。得虧魔王宮大度,紫蓬山豪氣,一方不追究,一方給我們墊付了修繕費用。不然我們倆去魔王宮打一輩子工也還不起?!?/br> “還有你這眉心的紅蓮印記是怎么回事???去的時候沒見你有這花鈿。這是魔域最時興的樣式嗎?” 見阿窈呆若木雞的樣子,禹殮戳了戳她的臉,“嘿,我問你話呢!到底有沒有聽見?” 阿窈垂眸,盯著被褥上那朵蓮花,聲音中帶了些哭腔,問:“淵法呢?” 半響沒人說話。 禹殮用湯匙戳碾著裝藥的碗底?!斑@你不是最清楚的嗎?畢竟你是親眼看著他——” 他不欲再說下去。 拿出阿窈放在被褥里的手,把湯藥往阿窈手上一遞,禹殮說:“別整那些沒用的傷春悲秋,快把這藥喝了,趕緊給我好起來,然后去干活。天知道你昏迷的這一個月,我過得有多忙?!?/br> 說罷,如小旋風(fēng)一般,飛快地離開了阿窈的房間,給阿窈關(guān)上了門。 碗中湯藥因為移交產(chǎn)生的漣漪,在小小的碗里蕩漾著。 一粒珍珠垂直落下,給這份蕩漾增添了一圈一圈的波紋。 沒入湯藥后,珍珠便消失不見。 越來越多的珍珠,滑入碗里,落到被子上。如果不是那被褥泅濕的痕跡,沒有人知道這些珍珠曾經(jīng)存在過。 禹殮透過窗戶,看見阿窈滿臉淚痕,無聲地哭泣著。 他低頭整理了神色,轉(zhuǎn)身離去,給阿窈一個能自由發(fā)泄情緒的空間。 作者有話要說: 虐是不可能虐的! 另,謝謝小天使們的評論收藏,鞠躬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