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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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酒酒嘴角抽了抽,無奈地站住腳,道:“師兄,你要送我嗎?” 她去哪里姬沉都怕她迷路,她離開一步,他就化身目送小輩遠(yuǎn)行的長輩,非要跟著她才安心。 ……姬沉,簡直可以稱得上黏人。 姬沉挑眉看她,似乎在問她為什么說廢話。 凌酒酒猛地伸出一只手,掌間儼然是一顆熒藍(lán)色的指星草,她循循善誘道:“師兄,從你洞府回我洞府就一條直路,而且我有指星草,不會迷路的?!?/br> 姬沉要修行,又要跟慎刑堂一起調(diào)查魔核的事情,凌酒酒屬實不好意思總是占用他的時間。 姬沉將糖果含在嘴中,左邊腮幫子頂出一個小小的圓球,淡漠禁欲的郎君便多了一分活潑的孩子氣。 他軟硬不吃道:“夜色很好,師妹陪我散散步吧。” 凌酒酒眼看他背著手走到前面,又停下腳步,回眸催促地望向她,也只好小跑幾步跟上去。 深秋的夜晚,天空顯得格外高,月光透過一層薄薄的淡綠色靈蘊,落在兩人肩上,幾個靈石燈籠藏在層疊的高樹中,幾只喜歡爬高的靈獸攀折樹干,拿小爪子撲燈籠。 搖曳光暈下,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也晃動著,時不時在兩人面前疊在一起。 姬沉帶著凌酒酒慢悠悠走著,糖吃掉了一把,短短的路才過去一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遠(yuǎn)處光影黯淡處,忽得出現(xiàn)三個人影。 首當(dāng)其沖的是一個竹青色男修,他的臉被樹枝的陰影擋住,只能看清身子輪廓。 那人全力奔跑著,雙手以十分少女的姿勢左右搖晃,廣袖迎風(fēng)飛舞,配合那一頭飄逸秀發(fā),像極了一只發(fā)了青霉長了毛的撲棱蛾子。 直到他跑近,臉才暴露在燈光下。 那人狹長的眼睛幾乎彎成一條線,頰邊兩個酒窩在光暈下更顯深邃,嘴上還深情喊道:“酒~酒~師妹~我來啦~” 凌酒酒這才認(rèn)出來,來者是柯子晉。 緊隨其后的,是一道矯健身影。 他也從樹枝橫斜處跑來,正縫有小獸晃動著靈石燈籠,一束慘白光線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人臉下側(cè)—— 靈石光如聚光燈,正好打在兩排整齊的大白牙上,從凌酒酒的角度看,不知道是黑人牙膏的封面人物蒞臨修真界,還是一副假牙成了精。 假牙精人未到,聲先至:“姬師兄!小師妹!咋這么晚還不回家呢!” 凌酒酒和姬沉對視一眼。 哦。 是花擎宇。 在撲棱蛾子怪和假牙精之后,凌酒酒和姬沉迎來一位踢著正步前進(jìn)的修士,他身子挺直,邁著僵尸般僵硬的魔鬼步伐,端莊穩(wěn)重的樣子,像是電線桿子才開了智,還沒準(zhǔn)備好面對人類的世界。 凌酒酒敏銳地看到電線桿子頭頂上有兩個小耳朵趴在上面。 她手圍在嘴邊,呼喚道:“翎翎,是你嗎?” “好朋友!是我??!”電線桿子的耳朵立了起來,歡快地抖了抖。 凌酒酒淺笑一下。 果然是一見到姬沉就很拘束的謝翎翎呢。 姬沉與凌酒酒散步正開心,冷不丁見到三個奇形怪狀的男修,竟是久違地愣了一下,才把凌酒酒撥到身后。 跑在最前面的柯子晉已經(jīng)伸出手,準(zhǔn)備把可可愛愛的第九十九次一見鐘情撈到懷里,來一個熱情的擁抱! 然后被姬沉一劍鞘拍在腦門上。 柯子晉:! 有埋伏! 但他畢竟沒有姬沉反應(yīng)敏捷,當(dāng)下“嗷嗚”一聲捂著腦門向后仰過去,直直栽倒在隨后趕到的花擎宇懷里。 柯子晉的后腦勺直接撞在花擎宇的大白牙上,“嘣”一聲悶響,兩人在緣分的安排下比拼了一場頭鐵vs牙利。 一青一黑兩道身影嗚嗚咽咽、罵罵咧咧,偏偏還出于慣性貼在一起同步后撤,在今夜天闕峰的月光里表演了一曲不愛的華爾茲。 謝翎翎姍姍來遲,躲過一劫。 花擎宇和柯子晉好歹是真?zhèn)餍奘?,劇痛后很快緩了過來,兩人四只眼睛帶著敢怒不敢言的哀怨瞪向姬沉。 然后對上他毫無波瀾的冰塊臉。 就……就也打不過姬師兄怎么辦嘛! 兩個鐵骨錚錚的修士滿腔委屈無處發(fā)泄,只能自相殘殺,當(dāng)場互相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埋怨起來。 謝翎翎已經(jīng)蹭到凌酒酒身邊,他穿著嶄新的千鶴峰真?zhèn)鏖T服,對著姬沉端正地行了禮,才字正腔圓地說出三人來意。 原來,柯子晉本來想找花擎宇和辛揚組隊參加休鹿秘境試煉。 三人從前天天混在一起招貓逗狗,柯子晉又想著辛揚最近有些反常,便好心打算三人一組,在試煉中幫助辛揚端正道心。 柯子晉開開心心跑去,卻被辛揚以“柯師兄不夠強(qiáng)不夠硬”為理由拒絕。 柯子晉被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師弟質(zhì)疑了強(qiáng)度和硬度,立即哭哭啼啼地找了花擎宇。 花擎宇除了在姬沉面前犯慫,其余時候都是同輩修士中的一霸,聞言一拍大腿,立即提著劍找到辛揚。 結(jié)果辛揚說愿意與花擎宇組隊,但不想帶柯子晉。 聽他這樣說,花擎宇和柯子晉心中都對辛揚深深失望,兩人拂袖而去,正好迎面碰上謝翎翎,想到他在昭虹小考中的表現(xiàn),便拉著他組成一隊。 “然后,他們看到我的紅線,知道了是酒酒送的之后,都、都說也要。他倆全是社會人,豪橫又輕狂,非硬拉著我來。” 謝翎翎觀察著姬沉的臉色,耳朵如兩片假發(fā)貼在頭頂,堅持說完,道:“我本來想喊姝雪也來,但掩月峰今晚有‘歲月如歌:慶祝霓玉師尊出關(guān)聯(lián)歡會’,她脫不開身?!?/br> 語畢,謝翎翎一雙桃花眼中愁緒難掩,淚痣宛若真的變成一滴淚。 他看向齜牙咧嘴、想一出是一出的花擎宇和柯子晉。 本來同他們組隊,還挺開心的。 但,這兩位哥哥真的靠譜嗎? 小謝,好累。 姬沉冷哼一聲。 他們哪里是需要紅線保平安,分明就是瞎湊熱鬧。 凌酒酒受寵若驚地點點頭,然后看向不遠(yuǎn)處那對越說越急,馬上就要開始拉頭發(fā)扯頭花的塑料兄弟花,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看了姬沉一眼。 凌酒酒現(xiàn)在就想教花擎宇和柯子晉在此處不要動,然后讓姬沉去買兩個橘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嘆氣:沒想到,在花師兄和柯師兄的襯托下,我成為了最穩(wěn)重的那一個。 第四十八章 迎著凌酒酒的目光, 姬沉同樣疲憊地引出劍訣。 清光閃現(xiàn),如一塊棉絮嵌入昂首挺胸的花擎宇和柯子晉之間,隨著姬沉劍指一轉(zhuǎn), 劍光倏而膨脹,這兩只祖安小學(xué)雞終于被彈開。 花擎宇和柯子晉隔著安全氣囊一般的劍光, 看著對方被擠壓成不一樣的美男子的臉, 正準(zhǔn)備再次開口逼逼歪歪,卻陡然呆頭呆腦的愣住。 我見對方多扭曲, 料對方,見我應(yīng)如是。 趁著花擎宇和柯子晉消停下來, 凌酒酒趕忙從乾坤袋中翻出兩根紅線,揚聲道:“花師兄、柯師兄, 我?guī)湍銈兿导t線吧。” 兩人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 一邊做著臉保健cao, 一邊推推搡搡地湊上來,異口異聲道:“小/酒酒師妹, 我也要保平安!” 一青一黑兩只胳膊“通”一下伸在凌酒酒面前。 凌酒酒剛抬起手腕準(zhǔn)備系紅線, 視線中突得闖入一只骨節(jié)修長的大手。 姬沉從凌酒酒手中拿過紅線, 拍在兩人手背上, 涼涼道:“自己系?!?/br> 花擎宇“嘖”了一聲,道:“系紅線也不給我,你竟然是這樣的姬師兄?!?/br> 柯子晉心細(xì)許多, 他眼神凝固片刻, 才柔聲道:“酒酒師妹,你和姬師兄也帶了紅線呀?” 凌酒酒這才想到自己忘了剪開自己和姬沉的紅線,“嘶”地抽了一口氣,看向姬沉傳音道:“師兄, 紅線!我給忘了!” 姬沉還沒回話,花擎宇先咋咋呼呼地湊過來,道:“我看看,喲,還真是?!?/br> 柯子晉抿抿唇,擠出兩粒酒窩,抬眸間有幾分深閨怨婦的風(fēng)采。 柯子晉不愧是自帶bgm的男人,他一開口仿佛有兩個聲道,流暢的旋律是他柔和的話語,持續(xù)的低音是那曲熟悉的《一剪梅》,小嘴叭叭的跟呼麥一樣,道:“酒酒師妹,我怎么感覺,你和姬師兄的紅線跟我們不一樣。我聽說琉璃城的紅線不僅可以保平安,還可以保姻緣……” 尾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要飄落到地底下。 與凄凄慘慘戚戚的柯子晉不同,花擎宇牙花子都快笑漏了,濃眉抖來抖去,幾乎要突破人類控制的極限,道:“咦~姬師兄,小師妹,真的不一樣嘛?” 凌酒酒覺得這事太難解釋—— 姬沉去買琉璃桌,“碰巧”遇到拉郎配的店家,送了一對情侶用的紅線,他倆又“碰巧”要系紅線,結(jié)果“碰巧”沒仔細(xì)看紅線,后面“碰巧”被一次次打斷忘了解開紅線,這才“碰巧”被大家看到。 ……實在很沒有說服力。 她正想著怎么言簡意賅地說明,頭頂先蓋過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音。 姬沉身姿筆挺如高嶺之花,言簡意賅道:“不一樣?!?/br> 花擎宇:……! 謝翎翎:嚶??? 柯子晉:qaq 凌酒酒:……? 如此直接的嗎師兄! 你這樣很容易被人誤會的啊我跟你講! 凌酒酒看著三人似三片迅速綻放的花瓣樣后仰,當(dāng)真成了花樣男子,趕忙原原本本解釋一番。 在場的除了凌酒酒沒有一個人相信,但都虛偽客氣地點頭佯裝恍然。 反應(yīng)最大的是柯子晉,他低著頭,一只脆弱的小手捂住心口,另一只倔強(qiáng)的小手像是指揮交通般,板板正正豎在凌酒酒面前。 ……遭了,是、是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