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湯藥？”

    “說是特意討來的方子，務(wù)必伺候您喝了。”

    景帝看了他一眼，拖長(zhǎng)了聲音，疲倦地道：“可知他是哪里討來的方子。”

    小玄子忙回：“公公走時(shí)交代過了，說是以前海棠小姐在時(shí)給皇上討的方子，有安神助眠之效?！?/br>
    “那便端過來罷?！本暗壅f。

    晚些時(shí)候，李英回了承德殿。

    見景帝伏案批閱奏折，便退了出來，在殿外候著。

    “湯藥可喝了？”李英問。

    小玄子回他，“本來看著圣上有些猶豫，但聽說是特意討的方子，便欣然了?！?/br>
    李英笑道：“不是因?yàn)樘匾庥懙姆阶?，而是寫方子的人，圣上也是易念舊情的人，如今小姐已故，提起來未免傷感?！?/br>
    小玄子聽著有些云里霧里，也沒再回話。

    “是李英回來了？”

    李英躬身答道：“回皇上，奴才回來了。”

    “太后身體可好些了？”景帝合了奏折，說，“昨日朕去請(qǐng)安，太后都未曾起榻?！?/br>
    “回皇上，身體是好些了，可是這精神卻還是萎靡著?！崩钣⑸锨胺鲋?，繼續(xù)道，“太醫(yī)說是近日勞心傷神，才至有氣無力?！?/br>
    “丞相府出了這般大事，她怎能不傷神，再加上拿著當(dāng)女兒疼的人就這么去了，更是傷心了?！?/br>
    “奴才是怕太后走不出來，人已故，不能再這般勞心傷神了，圣上也是，最近都消瘦了?！?/br>
    “朕能怎么辦。”景帝嘆道，“李英啊，朕現(xiàn)在也是身處兩難之境。先不說這無端而起的大火到底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府里人無心之過，朕最對(duì)不起的便是名揚(yáng)了。他在外為朕鞍前馬后，監(jiān)督著中軍，朕不但沒給他解了后顧之憂，反而讓他……朕都沒臉說下去。”

    “皇上，奴才聽說京輔都尉蕭將軍已經(jīng)在徹查京城巡防了，很快便會(huì)有結(jié)果了，皇上不必太掛心。月公子他生性善良，也不會(huì)怪罪皇上。”

    “怎能不掛心?！本暗畚⑴f：“他不怪罪，我更是難受，朕對(duì)不起他啊。還有，這場(chǎng)火來得突然，堂上眾臣雖然不言，但心里卻各有想法，朕猜不透他們?cè)谙胧裁?，卻也能思量個(gè)二三?！?/br>
    李英俯首，“皇上，那不過都是茶余飯后的閑聊，您不必太記在心上，傷了心神?！?/br>
    “罷了，罷了?！本暗蹏@了一口氣，“扶朕過去，休憩一會(huì)兒，便要上朝了?！?/br>
    第二日清晨，大虞朝堂。

    景帝看了一眼分庭而站的眾臣，抿了笑意，“眾愛卿今日可有本奏啊。”

    沈凌白出身，屈膝而跪，緩緩叩首道：“皇上，臣有事奏?！?/br>
    景帝說：“沈愛卿，有何事，這般行禮？”

    沈凌白抬頭，說：“皇上，臣請(qǐng)求皇上寬恕臣無禮之罪?！?/br>
    “話都沒說就讓朕寬恕你？這怎么行?！本暗劭聪虺?，“眾臣也該不愿了?！?/br>
    “若是皇上不寬恕臣，臣就跪在這里等皇上寬恕了再起身?！?/br>
    “你這……沈愛卿你這是逼朕呢”

    “微臣不敢，只因臣接下來要啟奏之事，關(guān)系圣上，所以才想先拿了這權(quán)，以免皇上為此責(zé)罰微臣?！?/br>
    “沈愛卿，若是都像你這般，那朕這朝堂可就亂了?！?/br>
    “皇上，微臣要奏之事雖然關(guān)系皇上，卻也只是淺談，并非會(huì)降罪之事。”沈凌白說。

    景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聽你一說，朕倒有些好奇了，朕免你罪了，說來聽聽?！?/br>
    沈凌白跪首，“謝皇上。微臣今日要彈劾丞相……”

    “彈劾丞相？沈愛卿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微臣知道，臣身為御史大夫，有監(jiān)察百官之責(zé)。淵和十三年，皇上下詔令大赦天下，上官將軍之女意在大赦之中，皇上悲憫免了此女之罪，還特為此賜了婚，嫁于丞相之子。可近日丞相府大火，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余人偏偏只有此女逝于大火中，臣不得不懷疑是府內(nèi)人刻意為之。”

    景帝垂眸，“所以你懷疑是丞相所為？”

    “正是，大將軍通敵一案也是丞相一人之意，微臣跟刑部并未找到有力的證據(jù)，而今上官家唯一的血脈也沒了，臣有理由懷疑都是丞相為了斬草除根才害死了那女子。”

    “一派胡言?！睎|方黎站出來說，“沈大人不知道當(dāng)日之事便在這里胡言亂語，血口噴人。皇上，當(dāng)日巡防當(dāng)值的御林軍可以證明老臣的清白?！?/br>
    景帝抬眸，看向蕭逸，“蕭將軍，你意下如何？”

    “皇上，當(dāng)日確是我御林軍巡防值守，微臣見到那沖天的火光便急忙趕了過去，是臣將丞相從大火中救了出來，臣可以作證。至于那女子，臣跟晨風(fēng)將軍進(jìn)去營(yíng)救時(shí)只找到了被火焚燒的尸骨?！?/br>
    “蕭將軍怎么作證？若是丞相刻意為之，將自己置身險(xiǎn)境再利用蕭將軍來迷惑眾人，這又當(dāng)如何?！鄙蛄璋渍f。

    東方黎說：“沈大人竟然有此謀略，本相真是佩服?！彼聪蚓暗郏患膊恍斓卣f：“皇上，微臣向來光明磊落，行事坦蕩，從不結(jié)黨營(yíng)私，事事以皇上為先，為民所求，今日卻被這般構(gòu)陷，無非是因朝堂上素來傳言我與大將軍不和，才有了今日之事，試問，若真的不和，又怎么答應(yīng)兩家聯(lián)姻。先皇在世之時(shí)，我與大將軍跟隨先皇出生入死，攻打涼國(guó)，討伐云萊。我與上官將軍實(shí)乃生死之交，又怎會(huì)無故陷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