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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諾不甘心,便想要試圖分散虞都的注意力,達哈爾與大虞交戰(zhàn)多年,他恨急了上官羽,恨急了定遠侯,如今他殺了上官羽便成了草原上最勇猛的狼,若是給他個機會,他便會借此攻打虞都,那么南越也好趁亂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英諾抬頭,看了看進來稟告的兵衛(wèi),臉上表情復雜,好似有高興之意,也有煩憂在。 “他帶了幾人?”英諾問。 “與之同行兩人?!笔勘亍?/br> “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這楊大人要作何解釋?!?/br> 東方月與夜羽隨行在楊毅身側(cè),進門前,他還特意提醒,“楊大人,進去之后最好不要暴露,否則不只我們有危險,你的家人包括整個江州可都要葬送在你這里?!?/br> 楊毅嚇得哆哆嗦嗦的,聽他這一講更怕了,說話聲音都是顫的:“我……我當然知道?!?/br> 東方月笑了一下,“很好。那就拜托楊大人了?!?/br> 東方月和夜羽被隔在了門外,楊毅進去前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悻悻地轉(zhuǎn)了身。 東方月看著他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 方才進去通報的小兵出來,與一旁站著的侍衛(wèi)交談。 東方月有些聽不懂他們的話,但夜羽確是最清楚的,他在南越國生活過,是被人賣進了虞都,之后輾轉(zhuǎn)跟了南宮寒。在南越生活的那幾年簡直是他的噩夢,他不可能忘記。 東方月注意到了他臉上閃過的表情,但迫于身邊有他人在,便沒有問。 船艙里,英諾看著楊毅,問道:“楊大人,你答應我們的貨呢,銀兩我?guī)ё懔?,你就這樣欺騙我們嗎?” 楊毅嚇得跪了身,說:“將軍實在對不起,貨出了些問題,你們再給我些時間,昨夜大雨,好多綢緞都淋濕了,再趕工卻有些來不及了?” 英諾愣了愣,低聲道:“大人,您覺得我在乎的是那匹綢緞?” “小人知錯了,小人知錯,望將軍寬恕我這一次,我馬上去給您準備,那二百男丁,馬上去,很快,不出幾天,一定給將軍送過來。” “我不求什么,”英諾走了下來拿著劍柄抬起了楊毅的下巴,說,“只求楊大人可以信守諾言,我們國家不缺其他,就缺我要的東西,若是大人能辦到,酬金我們自然不會少你的,楊大人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br> “知道,知道。朝廷讓征兵,確實遇到了些麻煩,將軍再寬限我?guī)滋?,幾天就好?!?/br> 楊毅緩緩抬了頭,看到英諾眼里的紅光,那是燃著的火焰,仿佛只要近身一寸,便可以將人化為灰燼。 楊毅退出來之時,好似還聽到了英諾的嘆息。 回府的路上,夜羽一句話沒說,且臉色比之前在船上見過的時候更不好,東方月知道夜羽不會瞞他,他如今這個樣子,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東方月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心里卻有了想法。 楊毅被嚇壞了,坐在馬車里也不言語。 東方月閑來無事便抽了上官明棠的凝碧出來,在楊毅面前揮了揮,淡淡地道:“是把好劍,楊大人覺得如何?” 楊毅一聽他說,立馬回了神,說:“他們不要絲綢,他們要壯丁,要壯丁?!?/br> 東方月:“要壯丁作何?” 楊毅已經(jīng)開始胡言亂語,“我不知道,他眼里有火,他要殺了我,一定是想殺了我,我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br> 夜羽驀然打斷他的呼喊,看著東方月說:“試藥,他們想試藥,不是洋人,是南越國?!?/br> …… 傍晚,屋子里有些昏暗,窗外偶爾幾聲鳥啼,拉長了這靜默的長調(diào)。 奴牙望了望陰郁的天色,山上仿佛又下雨了,寒氣凌冽。 上官明棠聽到了水滴滴落的聲音,似乎有珠落玉盤的清脆,他吃力地睜開雙眼,環(huán)視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奴牙端了湯藥進來,看到他蘇醒了過來,“公子,你醒了,身體有感覺么?!?/br> 上官明棠只覺得有些渴了,他想尋些水來喝,“名揚……水……” 這話一出口,震驚地不只有奴牙,甚至他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為什么會突然想到他,又為什么要脫口而出。 奴牙端了水過來,喂著他喝下,“公子感覺好些了么?!?/br> “嗯?!鄙瞎倜魈狞c點頭,嘴唇泛著白,臉上也毫無血色,那模樣仿佛稍稍一用力就會被捏碎,脆弱地不像樣子。 他沒有刻意去問,即便心里迫切地想要知道,想要確定,可還是咽回了喉間。 胸口上的傷或許要疼很長一陣子,用不得力氣。有些東西從心里去掉了,似乎會比身體上的痛要重好多,可能變好的時間會長久,但總會慢慢地忘掉,一點一點恢復。 奴牙望著他哀凄的神情,也不敢說什么,便挑揀了一些好玩好笑的事同他講,不一會兒的功夫,上官明棠好似又睡著了。 失血過多又加上高熱不退,已經(jīng)讓他身體沒了氣力也沒了精神,一天內(nèi)能醒來的時間寥寥無幾,大多是睡著的。 奴牙替他掖好被衿,坐在了一旁。 她其實沒想過上官明棠會這么快醒來,那天夜里如果不是東方月,他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但無論如何,東方月冥冥之中好像已經(jīng)成了他活下去的動力。 上官明棠又陷入了昏睡中,夢里他孤身一人回了荀北,郁塵和子煜在那迎接他,說著歡迎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