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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確實風塵仆仆，那夜為了趕路，從江州一路到黃沙小鎮(zhèn)，他一刻都未停歇，昨夜與南宮寒深談，他又熬了一宿，這會兒確也累了，躺在溫熱的水里慢慢閉了眼。

    然而，都護府院內(nèi)的另一間房里，上官明棠拿了地圖出來，鋪在了桌子上。

    晨風看著他：“你只比他早來了一會兒，你們?nèi)羰钦嬖诟幸姷搅?，你要如何做?！?/br>
    上官明棠微微一笑，平淡道：“他此刻正睡得舒服呢如何醒，奴牙在水里放了藥，一時半刻醒不了。”

    晨風：“這又是怎么了，為何不見？”

    “沒事?！鄙瞎倜魈木徚似?，臉色有些難看，“還不是時候，等他想開了便好了?！?/br>
    上官明棠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之前西南中軍留下的一部分已經(jīng)編入了禁衛(wèi)軍，若是云萊進犯，哥哥可想好了對策？”

    晨風說：“禁衛(wèi)軍正在慢慢適應這邊的環(huán)境，之前留下的中軍副將已經(jīng)將兩軍融合在了一起，只是還未試驗過，也未出過戰(zhàn)。你若問我有幾分把握，我也說不準。”

    “不行，”上官明棠微微嘆了口氣，“哥哥都沒有十分把握，那這一仗便有些難了?！?/br>
    “看他的樣子像是有把握，你為何還會憂心？”晨風看著他，“若離，你在擔心何事？”

    “我相信他，但不相信其他人。他與南越國將軍英諾約定聲東擊西要打云萊個措手不及，可那人到底是何想法我們不曾得知，如果不提早提防，可能會被人算計?！鄙瞎倜魈拿碱^緊皺，指著地圖說，“我們或許要打一場硬仗。名揚他太天真總是會相信他人，從不對人設防，即便英諾真的會同我們一戰(zhàn)，也不該把精力放在這里。”

    上官明棠微怔，頓了片刻才繼續(xù)說：“我是這樣想，我們應該提早做好計劃。安西就都護府一座城池，其他都是小鎮(zhèn)，若是南越與云萊同時進攻，我們要如何做。所以哥哥要將兩軍再次拆開來，西南中軍由副將率領，禁衛(wèi)軍還是由哥哥帶領，南北兩處必須設防，云萊國靠近大漠，若是從邊陲小鎮(zhèn)而過，那我們便沒有取勝的優(yōu)勢，現(xiàn)在集合兵力太過冒險?！?/br>
    “你的意思是，你怕英諾會過河拆橋？”晨風震驚道。

    “或許是我太過謹慎，但他國人我們不得不留心?！鄙瞎倜魈乃剂恐?，道：“安西都護府于整個西南來說是一座孤城，他們?nèi)羰遣扇“鼑畡?，我們便成了籠中困獸，若是要想脫困，便要出城，所以我想兩軍分散出去，給他們造成一假象，若是兵法作用得當，便可以以最少得兵力取勝。北邊沙漠必須要有守軍，既然名揚到了城中，哥哥不妨分他一部分兵力，且讓他試上一試?！?/br>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脫走一部分兵力，讓他們看來我們好欺負一些，也想試試用最保守的兵力去打一場硬仗。可他不曾帶過軍，若是中間出了差錯這要如何做?！?/br>
    上官明棠點頭，知道他的思量：“名揚在荀北之時僅憑一人便燒掉了胡合部先頭部隊的糧草，他可以做，只是沒人給他機會。我想要他帶著人往北去，即便胡合部打過來他也可以迅速支援，所以于安西來說是一個可試之法。”

    “糧草呢？”晨風問，“糧草可真的能及時供給嗎。”

    “這個哥哥可以放心，去年戶部貪污的那些糧草早已分散在了河西走廊，荀北之戰(zhàn)，郁大哥在糧草供給上絕對會比胡合部有優(yōu)勢。去年我們修了溝渠，可以直通河西走廊，今年汴州與平洲有多余的糧可以往荀北供給。只要安西一戰(zhàn)可勝，我們就可以一直北上，攻下胡合部?！?/br>
    晨風驀然抬頭說：“既然你決定好了，那哥哥便聽你之言。其他人我不信，哥哥只信你?！?/br>
    晨風起了身要走，頓了頓又說，“晚飯要同我一起嗎？”

    “不用了，哥哥去吧?！?/br>
    “那我先去安排，舟車勞頓，累了就先歇著?！?/br>
    上官明棠回了話：“若離知曉了。”

    ……

    門縫微開，房間里飄進來幾縷新鮮的空氣。

    木桶里的熱氣被風吹散了一些，但依舊還留著些霧氣。

    水里躺著的人睡得昏沉已然沒了動靜。

    上官明棠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俯身看著人。東方月被水珠潤濕的發(fā)貼在額間，俊郎的臉被水汽籠罩著，英挺的劍眉蹙在一起，眼下掛著淡淡的黑眼圈，全然沒了虞都皇城里那慵懶的風流的模樣。

    上官明棠睨著人，心里嘆道：怎么這般臟呢。

    上官明棠拿了把椅子過來，坐在木桶旁，凝視著人，那眼眸幽深，不帶一絲波瀾。

    他仿佛又想到了江南那次，東方月也是這樣隔著木桶從水汽中瞧著他，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手背光滑，竟比他的都要修長一些。

    上官明棠常年拿刀劍，又在荀北，手上有繭子是正常，比其他人看著要嫩些，但比不上東方月那雙手，完全就是風流公子哥的手，刀劍不能提，嬌貴的很。

    東方月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眼睫顫了顫，人依舊沒醒。

    “蹙著眉做什么？”上官明棠抬了手，撫在他眉宇上。

    水里的人依舊沒有反應。

    靜默片刻后，上官明棠指尖在水里打著圈，半躺著的人沒有反應，他卻不自覺地紅了臉。

    他能感覺到平靜地心有了不一樣的律動，“怦怦怦”一下一下跳亂了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