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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燭火淹在蠟淚里,忽明忽閃,上官明棠手指微抬,將那火心挑起來,燭火又跳了起來。 上官明棠冷笑:“回來抓蛇,有些東西太過狡猾,看著軟弱無力,其實(shí)邪惡的很,想要抓住,就只能等他露/頭。” 蕭逸不能全然明白,畢竟也是愚笨,怎能了然了上官明棠的心思。 上官明棠不急不緩,一一同他解釋。 讓蕭逸在沈凌白面前演一出忠臣心灰意冷的戲碼,也是為了考驗(yàn),若是還沒穩(wěn)住人就把事實(shí)與他講了,他怕蕭逸定不住脾氣,傷了人。 現(xiàn)今看來,是他思慮太過謹(jǐn)慎,完全不必如此。 話都一五一十地講了,蕭逸滿目驚訝,完全是手足無措的模樣。 他看著上官明棠,慢慢地收回神色,說:“你所言皆是事實(shí)嗎?” 上官明棠說:“將軍可是不信我?” “不,不是不信,而是太過驚恐?!笔捯菡f,“那夜我起初以為是東方黎要謀朝篡位,可后來實(shí)際得利之人卻成了淮南王,我知你有心想要輔佐他上位,便也沒有太多疑慮,不成想,這出謀朝篡位里,竟然還存著這樣的事。你是說東方月是先皇之子,你要為他謀劃天下?” “是?!鄙瞎倜魈臄蒯斀罔F的道。 “若離,你與他可是世仇,你果真要如此做嗎?”蕭逸說。 “不是,不是世仇,亦不是宿敵,與他無關(guān),是東方黎和景帝,當(dāng)然這里邊也不應(yīng)該有我仇恨之人。”上官明棠冷笑著說,“真正的幕后黑手還在逍遙法外,他還藏在洞里,我這次偷回虞都,便是想要確認(rèn)一事,三年前荀北之戰(zhàn),大雪之恥,到底是何人所為?!?/br> “即便是我的錯(cuò),即便我承了那罪責(zé),我也要把那狡猾的蛇捉住,縱使同歸于盡,也不可要他陰謀得逞?!?/br> “你為了東方月竟然要做到這般?” “是,我與他承諾,生死追隨。前路縱有萬馬千軍,狠戾陰謀,我都愿向前,為他戰(zhàn)死,又有何懼。” 第79章 上官明棠沒回之前住的地方, 為避免被人查到,他讓蕭逸給他尋了個(gè)去處。 蕭逸蠢笨,這虞都皇城里還有哪處是安全的, 思慮了半天, 沒想出個(gè)一二來, 臨出樓門前忽而靈機(jī)一動(dòng),才想了個(gè)絕妙的去處。 蕭逸看著人,說:“若離, 最危險(xiǎn)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有一去處可保你平安?!?/br> 上官明棠起了身,神色略帶疑惑, 緊著眉宇問:“將軍是想到了什么地方?” “你還是喊我大哥好了, 這般叫我, 聽著著實(shí)不舒服。” 上官明棠唇角微抿著, 淡淡地說:“蕭大哥,到底想讓我去什么地方?!?/br> “相府, ”蕭逸看著人, 斬釘截鐵地說, “最危險(xiǎn)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丞相府雖然被封, 但我有辦法帶你進(jìn)去。” 明棠一愣,看著蕭逸的神色,不像是在說假,就問道:“正門后門大概都貼了封條,試問你如何帶我進(jìn)去?!?/br> “東方月與我們相識(shí)那么久,他平日里是怎么偷偷跑出來的我們自是知曉的,所以我清楚得很, 跟我來便可。”蕭逸篤定地說。 上官明棠雖然心有疑慮,但看著他那認(rèn)真的模樣,也就依了他,跟著人去了。 到了地方上官明棠才恍然大悟,丞相府后院有一座矮墻,估計(jì)東方月平日里就是從這里翻墻偷跑出去玩的。 上官明棠眉目一揚(yáng),又回想起那日讓東方月跳墻之事,也怪不得那日他二話不說就翻了過去,感情是早已習(xí)慣了。 蕭逸看著他漾在嘴角的笑意,有些好奇地問:“是覺得叫你翻墻這件事好笑?” 明棠搖搖頭,說:“并不是?!?/br> 蕭逸說:“那行,你便自己進(jìn)去好了,我還要回皇宮,若是有事你就派之前那位姑娘通知我?!?/br> “嗯?!?/br> 上官明棠一個(gè)躍身,輕踏著院墻,動(dòng)作輕盈,如行云流水般,絲毫看不出此人身上帶著傷。 進(jìn)了院里,上官明棠朝前走了幾步,又四處張望了一番,嘴里嘟囔著:“還如以前一樣,就是早已物是人非?!?/br> 他尋著記憶,找到了以往東方月住的屋子。 查封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窗戶邊都有了蟲蛀的痕跡,上官明棠上前一推,那門吱吱呀呀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蹋了,尤感瘆人。 他跨進(jìn)門檻,邊走邊回憶著。 他第一次踏進(jìn)這個(gè)地方之時(shí),大概是成親那日。他還是女子的打扮,因?yàn)槌捎H的風(fēng)俗,需由夫君背著進(jìn)屋。那天東方月也確實(shí)沒說什么,很大方的就背了起來,沒有一絲埋怨,現(xiàn)在想來,明明有著龍陽之好,卻背著他不愛且是硬逼著娶回家的人,那時(shí)心里該有多煩躁。 可如今在上官明棠心上,卻有些懷念那時(shí)的東方月。 朗朗的眉目,是散著的桀驁不馴,那般明朗的人,若不是那般遇見,心里亦沒有仇恨,那該是一次很完美的初遇,他想,大概是會(huì)向前去打招呼,因是他想與之相交之人。 上官明棠臉頰有些發(fā)燙,許是因?yàn)橄胫?,他又不?dòng)聲色地低下頭,向著床榻走去。 長時(shí)間無人歸整,榻上早已積攢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連角落里都有蛛網(wǎng)懸掛著,看著煞是冷清。 上官明棠極不情愿地抬手掃了掃,緩緩地坐下,覺屋里有些暗,便起身又去點(diǎn)了燭臺(tái)。 那被衿早已涼透,在這冬日里就像是塊冰一樣,不僅取不得暖,濕氣侵入骨髓,反而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