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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征吸光了他的靈力,他此刻對上那道雷劫,無異于初生的嬰兒對上嗜血猛虎。 在被撕裂了一樣的痛楚之中,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扭曲了,眼睛被高強(qiáng)度的光刺得幾乎要瞎掉,身上的皮rou也沒有好的了,瀕死之際,他咳出血來,朗聲大笑:“好,好好好,天征,你真是好?!?/br> 笑著笑著,就變了臉。 “天征,你也給我下地獄去吧!” 識海中的人淡漠如常,他睜開眼,是一雙淡金色的瞳孔,更顯絕情。 “解嶙,你清醒些罷?!?/br> 津川各方勢力都在觀望,妖尊解嶙渡劫失敗顯然讓壓在眾人心口的巨石落下了。畢竟若是津川出現(xiàn)了一位不死不老還叱咤風(fēng)云的妖尊,那真的是災(zāi)難了。 只是聽說妖尊是被自己的本命劍背叛,在只差臨門一腳的時候被吸走了靈力,葬身于雷霆之中,身魂全滅了。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對這柄威力無窮的劍也產(chǎn)生了興趣。 只不過,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雷霆浩劫之中,妖尊竟真的在幾乎只剩一灘爛rou的身體中擠出了最后一絲靈力,以自己神魂祭天,召來不滅魂火,痛痛快快地?zé)巳烊埂?/br> 這下,別說是妖尊和天征了,就整個流川谷,都成了黑禿禿的焦炭。 一代傳說,徹底隕落了。 解嶙忽然覺得渾身都很冷,他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過這種體驗(yàn)了,他仿佛進(jìn)入了一個很久遠(yuǎn)的夢境,夢里他過了很艱難的一段日子,現(xiàn)在夢醒了,溺水者將頭探出水面,身上卻留下了劇烈掙扎過后的疲憊感。 解嶙迷茫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角并不正常,他像是趴在了地上,看任何東西都要仰起頭來。 解嶙怔怔地想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的本相是一條蛇。 他清楚記得自己在渡死劫的時候,被天征擺了一道,不僅被吸光了靈力,那柄白眼狼的劍還將巨雷引了過來,以至于讓他腹背受敵,幾乎是剝?nèi)チ怂麍?jiān)硬的外殼,毫無保留地送到天道面前,成了人家的一碟小菜。 不然,他在渡死劫之前已經(jīng)布下了玄妙的陣法,若是自己真的一著不慎沒有擋住最后一道雷,那個陣法也會幫他分擔(dān)些雷劫的威力,能讓他留下一條命來。 何至如此! “小妖,在想什么?奴家只是借你的寶貝一看,你當(dāng)真這么小氣?”一道柔媚進(jìn)了骨子里的女聲響起,瞬間扯回解嶙凌亂的思緒。 解嶙循聲望去,打量著說話的女人。 是個道行千年的狐妖,化形出的人身濃妝艷抹俗不可耐,渾身上下能掛金玉飾器的地方全都掛上了,金光亂閃,金玉雜鳴。 且這狐妖面露貪婪,目光中精光閃閃,哪里只是想“借寶貝一看”,分明是想搶來據(jù)為己有。 解嶙一眼看破狐妖的道行,心中不屑,才修行千年就敢來與本尊搶寶。剛才這狐妖竟還喊他小妖? 可當(dāng)他習(xí)慣性地想要召出天征時,忽然想起天征的罪行,心中煩躁,中斷了口訣;但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體內(nèi)靈力駁雜無章,靈流紊亂無比,往多了說也就四五百年道行的時候,心火滅了,像是被雪霜林里那常年積雪的冰泉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 解嶙看著狐妖,心頭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接著便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個模模糊糊并不陌生的畫面。 那已經(jīng)是很久遠(yuǎn)的過去了,那時他初化人形,興奮得有點(diǎn)不知天高地厚,又湊巧于一洞府里尋得寶貝,便興沖沖地想讓全津川都知道自己得了寶貝,沒成想被一只狐妖給盯上了。 蛇類天敵之一便是狐貍,解嶙不愿回憶自己當(dāng)時的慫樣,只記得那狐妖上來就想搶自己的寶貝。 解嶙心頭不祥預(yù)感已經(jīng)升起來了,他緩緩轉(zhuǎn)頭,一眼便瞧見了那個“寶貝”。 ——通體純黑,劍身古樸,劍刃輕薄,劍刃邊緣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微微閃爍著金光,劍身與劍柄連接處有一個黑色的凹槽,空空如也,似乎是要放什么東西的。劍柄頂端刻著一個“溯”字。劍鞘似是在兩方爭搶之中被甩到了一邊,沾了些泥,靜靜躺在一邊。 但光是看著,便清楚,這柄長劍,絕非凡品。 解嶙不情不愿地在心里有了答案,天征。 只不過還沒有被喚醒,缺了點(diǎn)配件,目前與一柄普通的鐵劍沒有區(qū)別。 解嶙一時間心亂如麻,又是狐妖又是原始狀態(tài)的天征,這些勾起他久遠(yuǎn)回憶的東西,讓他想起了一種荒謬卻唯一能解釋這種情景的合理猜測。 他重生了。 他曾在一些歪門邪道的書卷里看過重生之術(shù)的記載,在他的印象里,重生之術(shù)就是那些編書者忽悠后人的,他所見的為鉆研重生術(shù)而毀了前程和修為的人也屈指可數(shù),重生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了,根本就是不靠譜的東西。 只是,解嶙沒有想到,這種不靠譜的事情會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狐妖以為解嶙如此長久的沉默是怕了自己,更加得意洋洋:“小妖,你識相些,奴家就能給你點(diǎn)好處,不然,可休怪奴家不客氣?!?/br> 解嶙理清了現(xiàn)下境況,回神,但此刻顯露本相,不能口吐人言,只能盡量縮成一個團(tuán),蜷起尾巴尖來笨拙地把那柄長劍往自己懷里圈。 不管天征到底做了什么,也是他的東西,成由他,敗也由他,別人休想染指,就算是折斷這把劍,也只能由他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