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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脫下自己的棉外套,裹在小幼魚泛青紫的身上,頂著風(fēng)雪回到了自己家。 “你個死老太婆,家里糧食多的吃不完了是不是?” 已經(jīng)鉆被窩的老漢兒看到大娘抱回了孩子,臉色刷的變了,也不管是數(shù)九寒天,赤身裸體就下了炕,想要搶過幼魚。 “那我也不能看他餓死,孩子可沒什么罪過?!?/br> 火盆里溫著濃稠的米湯,小幼魚應(yīng)該是餓極了,生生吃了一小碗,大嬸沒敢多喂,害怕小幼魚吃太多不舒服。 “你給我消停兒的,我的事兒你少管!” 不理會抽風(fēng)的老漢兒,大嬸見幼魚吃飽睡著了,把孩子放在自己被窩,拉燈睡覺,完全不敢還晾在一邊兒的老伴兒。 就這樣,幼魚算是在大嬸兒家安頓下來,過了幾年安生日子,雖然村子里的小孩子不喜歡和他一起玩兒,還叫他‘野孩子’,‘小雜種’…… 幼魚到六歲一直沒有名字,還記得是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午后,一群坐著汽車的人,來到了大嬸兒家,留下了一大筆錢兒,說是幼魚的爸爸來接他回家,大嬸兒連幼魚最后一面都沒見到,眼前就只剩下一排黑色尾氣。 希望他爹能對這個苦命的娃兒好一點吧…… “哎呦!老婆子,你快數(shù)數(shù)這是多少錢兒,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錢,沒想到這個孩子還挺值錢……” 大嬸兒沒有理會老伴兒貪婪的嘴臉,轉(zhuǎn)身進了耳房,拿起還差最后幾個針腳的小褂子,一針一線縫上了最后一個扣子。 另一邊,不知道坐了多久,幼魚終于下了車,然后被像提溜小雞仔兒提溜起來,洗洗涮涮,被換上了一件干凈的衣服,然后就被帶到了安老爺面前。 整個過程幼魚沒有絲毫哭鬧,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樣子,讓給他洗澡的女傭下手的力道不自覺輕柔了好多。 “這是你爸爸,mama,還有哥哥,還不快叫人?” 帶他來的老嬤嬤親切的指著坐在椅子上的三人,向幼魚殷切的介紹,放在他腋下的手指收緊了幾分,‘提醒’他叫人。 “不急,張媽你先下去吧?!?/br> 安太太看到幼魚的瞬間,眼睛就亮了,若不是顧忌著在傭人面前的儀態(tài),估計會直接跳起來吧。 “紫暉大師,您快瞧瞧!” 站在一旁的鷹鉤眼老人聞言走上前,在幼魚身上不停摸摸索索,好似在探尋什么。 幼魚雖然害怕,可依然沒有出聲。 “甚好,不過……” “不過什么!您開口,只要您開口,我什么都滿足您!” 安太太殷切的扶著旁邊的扶手站了起來,看向幼魚的眼里好像有光。 “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身子太虛了,需要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br> 這倒不什么大事兒。 安太太送了一口氣,有些焦急的握住了身邊窩在椅子里的兒子的手,顫聲說道,“幼輿,你有救了,太好了……” 從始至終,端坐主位的男人都沒有開口,幼魚就被帶下去了,好吃好喝的養(yǎng)了起來,每日不知道要吃掉多少溫補的藥湯。 這一待又是兩年。 兩年中,幼魚吃喝不愁,全都是按照最好的標準,可就是不準他離開居住的小院子,一步也不行,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接近,除了每日來的紫暉,兩年中他見得最多的就是安太太了,那個有些癲狂的女人。 兩年間,幼魚所說的話加起來不到五句,他時常有自己喪失了語言能力的錯覺,所以每天晚上會對著鏡子自言自語,起先還覺得有些奇怪,后來也就習(xí)慣成自然。 幼魚在小院兒居住的最后一天,那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第一次出現(xiàn)了,這是他第二次看到他,幼魚仔細的描繪著他的眉眼,他能清楚的從男人臉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有個名字。” 男人沉默半晌,“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一抔黃土掩風(fēng)流,何必呢?” 留下一句幼魚聽不懂的話,男人離開了,緊接著紫暉安太太帶著幾個人高馬大的人闖了進來,仍然像是提溜小雞仔一樣把幼魚提溜提來,扔到了一張冰冷潮濕的床上,旁邊還躺著一個人,正是張媽讓他喊‘哥哥’的人。 只不過他的狀況好像不太好,嘴唇都是青紫色的,怏怏的表情,就像大嬸兒家快要咽氣兒的大黃狗。 “你要干什么?”是安太太的聲音。 “打麻藥。”紫暉回答道。 “……打麻藥會不會影響效果?” “自然是不打麻藥效果要好一些?!?/br> 安太太停頓了一瞬,接著風(fēng)淡云輕的說道,“……生挖吧?!?/br> 冰涼的撕裂感傳來的瞬間,幼魚便失去了意識,迷離之際,黑暗中的一切全都清晰起來,他能看清紫暉鷹鉤鼻上掛著的血珠兒,能看清安老爺吐出的煙圈,安太太慈祥的注視著他旁邊的位置,溫柔的說著,“幼輿,馬上就好了……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 紫暉自然看到了幼魚離體的魂體,為安幼輿替換心臟的空擋,蘊含了十層力道的一巴掌把幼魚拍的四散而滅…… 迷迷糊糊在黑暗中游蕩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被一股柔和力量吸引,四分五裂的殘魂緩緩出現(xiàn)在一株老桃樹下。 “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胡亂闖進來,嫌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