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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退朝”高聲起。 金鑾殿的眾人如鳥獸散去,秦掌院立即與宋閣老走了一道,兩人回至?xí)?,退避眾人?/br> 秦掌院問:“閣老才華絕世,若論治水還有誰堪比擬,況且若閣老愿意,哪有蔣侍郎什么事情?此事工程浩大,倘使交于我們手中,豈不是握住了半個財權(quán),看那些新黨支持者還有什么資本再猖狂?!?/br> 宋閣老品著茶說:“我且問你,國庫誰管?” “戶部柳元宣?!?/br> “他兒媳婦是誰?他女婿是誰?” “常勝蕭將軍之女,工部蔣侍郎。” “你既都知曉,為何想不明白。”宋閣老放下了茶,拉開了柜子,不知道尋覓著什么:“若工部蔣侍郎不參與,你以為此事錢能順利批的下來,你以為興修勞民動亂,誰能及時壓制下來?蔣侍郎非去不可!” 秦掌院抿緊了唇憤憤不平:“那就叫白花花銀子,都進(jìn)了貪官的口袋里!” “非也,蔣圖雖然貪財,但人確實(shí)有大才,此事他去倒不是壞事?!彼伍w老在夾縫中看到了一頁泛黃的圖紙,笑了起來:“新黨舊黨,勢如水火。圣上讓你也找一個……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既要有治水之才,又要有正直監(jiān)工之心,如此重任,秦懷,你不要讓圣上失望啊……” 秦掌院醍醐灌頂,忙問:“閣老既然思慮至此,可是有恰當(dāng)人選?” “翰林院藏龍臥虎,不好說誰技高一籌,你向來剛正不阿,又獨(dú)具慧眼,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的?!彼伍w老抽出那個泛黃的紙,交給秦掌院:“此圖為當(dāng)年沈太傅‘通濟(jì)引渠圖’原稿,你拿去翰林院給眾人開拓才思……” 秦掌院大受感動,此等藏品,意義非凡:“秦懷定不負(fù)圣上與閣老所托!” 宋閣老又抿起了茶:“時不待人,你先去吧?!?/br> 待秦懷告辭后,老管家替他換了一杯熱茶:“閣老,秦掌院死腦筋,你不替李大人說兩句?” “我的門生,何需走后門?!?/br> 老管家端著茶,走了出去,其實(shí)也不對,誰不知道李云賦是宋閣老門生呢,多少還是會留意著點(diǎn),只是你不明示,相對結(jié)果公正一些。 …… 沈是下朝在小道上亂逛,他對皇宮比對自己家還熟悉,也不怕走了不該去的地方,柳長澤為什么對他搖頭呢…… “侯爺,我柳元宣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我知你后來縱使拉了柳家入水,也始終有心結(jié)……” “不必多言,若不是太后開口,我不會幫你們?!?/br> 沈是停下了腳步,大片的竹林擋住了他的身影,幫什么忙?他尋了個更安全隱秘的位置,細(xì)聽起來。 “侯爺,你、太后、柳家,本就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就算在抗拒,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shí)?!绷瞎溃骸昂顮斎羰窃敢?,我愿將柳家家主拱手讓出?!?/br> “誰稀罕?!?/br> 柳長澤輕蔑離去。 柳元宣捋了把胡須,佇立原地看著竹葉蕭瑟,柳彌不久后趕到:“父親這般神色,想必侯爺沒有答應(yīng)?!?/br> 柳元宣輕笑了一下,如今圣上倚重柳家,又想靠那群冥頑不化的老匹夫壓制柳家,國庫豐盈后就想卸磨殺驢,那里有那么好的事,而這個曾帶柳家興盛的人,已經(jīng)快沒有利用價值了。 “故作清高。如今新政搖搖欲墜,你且看看,頭一個推出來‘以死謝罪’的是誰?!?/br> 柳彌皺眉:“父親既已算到這步,我們不也如履薄冰?” 柳元宣像似聽到什么笑話,大笑起來,長長的胡須也跟著抖動:“荒謬,我柳家枝蔓遍布朝野,權(quán)傾朝野,手握財力,皆是有實(shí)才的能人異士,我看誰能拔的起來。” 這種極度膨脹的自信,給了柳彌一陣不安。 “父親,我以為……” “走了,隔墻有耳,莫要多談。” 柳彌朝竹林瞥了眼,與父親一同離去。 第24章 怨不得他會喜歡 沈是出于穩(wěn)妥,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隱入花叢深處,一路心事重重的繞遠(yuǎn),像個迷途的旅人。 當(dāng)年圣上和長澤為順利推行咸和新政,不惜培養(yǎng)起外戚勢力與朝內(nèi)元老抗衡,可柳家又豈是任由使喚的劍,早早的與手握兵權(quán)的將軍通了親,給自己撈足了油水,又立了個保命符。 如今柳家財權(quán)皆有,新政還能否繼續(xù),對于他們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痛癢的小玩意了。這誠然是一個好兆頭,人在極度膨脹的時候,容易過分輕敵的…… 柳元宣忘了,他真正安身立命的根本。 侯爺在柳家失去了價值,柳家又何嘗不是在圣上手里失去了價值。 “你倒是會找地方。” 宮內(nèi)的花叢九曲十八繞,不知何時柳長澤步移到他面前,腰間環(huán)佩作響,風(fēng)姿流走之間,掀起些許凜冽的冷香。 香。 沈是想起了崇明的異香,約莫方才竹林偷聽之事,與私鹽繞不開干系,他拱手道:“侯爺見諒,下官隨意閑逛,不曾想擾了侯爺觀花聽風(fēng)的雅致。” “觀花聽風(fēng)……”柳長澤嚼著此句,像嚼著無味的雞肋。他突然大步沈是逼近,高大的陰影將其籠罩了起來。 沈是不免幾分心虛,畢竟剛偷聽完,就遇上正主,逮誰心里不發(fā)怵。 年末的天很冷了,柳長澤呼吸間呵出清淡的白霧,帶著一絲殘余的溫度,他傾身向前,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