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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沉默,變得順從,變得與他隔著一層疏遠。 沈是想,他如今與柳長澤相差不過五歲,或許有望回到那段亦師亦友的日子,也來得及拉住柳長澤日愈失控的韁繩,讓他不至于在新政轟塌之時,摔個粉身碎骨…… 往日虧欠的,終有了彌補的機會。 沈是放松的笑了笑。 “沈兄!找了你好久了!”文通從后方拍了下他的左肩。 “嗯?怎么了嗎?” “快和我來!快和我來!翰林院可熱鬧了,掌院拿了沈太傅的原稿治水圖,如今所有人都在臨摹學習呢!” “……” 我學我自己。 “文通,我御前……” 文通不待他多說,直接在背后推著他肩就走:“這可是千年難遇的好機會,若是奪得頭籌,此后可便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了!” 盛情難卻,沈是便不再掙扎了,他本來也想去翰林院看看狀況,不過會挑個人煙稀少的時刻罷了。 “沈兄,你不是御前推了此次治水? 文通一拍腦袋:“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這拒絕了又來,可不是讓人說閑話么……” 沈是無所謂的揮揮手:“學無止境,就是不會才更要學嘛,圣上不會計較的。” 李云賦認同的點頭,將手中拓本展開:“正是了,況且沈兄見識廣博,定有不少奇思妙想!” 文通眼前一亮:“云賦兄居然不出半個時辰,便還原了太傅手稿,這可真是救了我們的命了。沈兄,你都不知道前院圍了多少人,想看一眼要把頭擠破了……” 沈是說:“那也要去看?!?/br> “啊……為何啊……我不去我不去,我信云賦兄畫的,肯定分毫不差……”文通哭喪著臉說。 云賦看了他眼,會心一笑,提著文通的胳膊站起來:“走吧,沈兄說的有理。” 文通懵了:“什么啊,說什么了?我怎么不明白呢?” 沈是好笑的卷起案上的拓本,往文通頭上輕敲兩下:“你說前院一般做什么的?” 文通現(xiàn)在還是翰林院的人,熟的不行的說:“待客居多!” 李云賦說:“前院人來人往,別說翰林學士,便是朝堂也有不少慕名而來的才子,如此盛況若要看上一眼,起碼花費兩柱香時間,而閑等之際,文通兄,你會做什么?” “聊天啊!”文通雙手一拍:“我懂了!本來眾人皆想奪魁,必然藏著掖著不愿多談,但等候時間長了,又有外客純屬欣賞的說兩句,自然有人高談闊論,我的天,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啊,快快快!” 文通說風就是雨,撒著腿就要跑,沈是揪住了他后領說:“不急……發(fā)酵還需要時間,你能懂掌院苦心就好,集百家之長,才能所向披靡?!?/br> 第25章 孟香客 不出所料,前院已有人不少人圍在一起闡述自己的想法,時至激烈處,竟有幾個不顧斯文的對罵起來。 李云賦和文通混入人群之中,時而參與辯解,時而將良策記于心中,忙碌的不成樣子。 向來寧靜致遠的翰林院,此刻比廟會還要熱鬧。 熱火朝天時分,有一位翰林編修處,人聚集的最多,他正侃侃而談:“江城連著黃河,四周環(huán)水,若來年大雨,此處必定漲潮,禍及千里。私以為興修之事,定以江城為要塞,固壩引流,方可行之……” “實乃真知灼見!” “妙哉……妙哉……” 李云賦本無意出聲,但見迎合者頗多,不免著急的說:“此言差矣,江城年年興修,早已固若金湯,在從此處入手不過是畫蛇添足,而錢塘江經(jīng)三峽,水勢迅猛,可此間除卻堤壩,竟無通渠之道,定是大患之所!” 那人興頭上被打斷,心里壓著火要反駁,卻又有些無從下口,一見是李云賦,便撇嘴說:“宋閣老門生,說的當然都是至理名言了?!?/br> 話里像嚼著沙礫,教人膈應又難受。 文通本一聽這語氣就來氣:“你若不痛快,倒是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辯不過別人就在這里陰陽怪氣,算什么君子!” “你含血噴人!”大家都是讀圣賢書大的,嘴里吐不出兩個臟字,被這樣直白的訓斥,臉上掛不住的漲紅,他突然想到什么:“我不算君子,也不會去娶寡婦!” 議論的人,被“寡婦”二字勾住了耳朵,紛紛側目看來。 李云賦本還擔心文通為了自己傷了和氣,正想去阻止,聽見此話,立即站了出來,臉色陰沉:“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你我同我翰林進士,遇事不審度自身,反而同室cao戈,以惡毒之語去詆毀他人德行,如此行徑又與小人何異?!” “真是混淆是非,李給事中和文侍講,一個罵我不算君子,一個罵我小人行徑,莫非仗著官大,還不讓人言論自由了!我雖不過小小編修,但若要我為強權所折腰——”那人直啐一口:“想都別想!” 自古文人相輕,互相不對眼的數(shù)不勝數(shù),更別提像李云賦和沈是這種一來便是風云人物的,面上不說,心里多少都有不服之氣。 如今被這位編修一挑事,嘴里又頗為正氣凜然,而對方卻新進一甲三人皆在,四下游散旁聽的人,不免心里的天平往弱者身上斜去,紛紛閑言起來。 “你倒打一耙!”文通惱怒的叫起,沈是卻拉了下他衣袖,示意他別上套,眾人聚集于此不過是為了廣納良言,對市井吵架,大多無人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