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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眨,看著就煩?!?/br> 沈是聽話的一動不動的直視他。 柳長澤鼻翼微動,沉著臉說:“令牌拿出來。” 沈是手顫了下:“侯爺……” “廢話少說,拿出來!”柳長澤說。 沈是聽他態(tài)度強硬,打算先拿出來,再伺機而動。 他一只手攤開在面前,便見柳長澤直接伸手過來,他猛地攥緊,心下飛快尋找著留存的理由。 沒想到柳長澤只是用指尖點了點,神情倨傲的說:“天底下還沒有我兜不住的事情,你拿著我侯府的令牌,就別裝著一副受氣包的樣子,丟我的臉?!?/br> 沈是有片刻空白。 柳長澤這是要他報復(fù)回來么? 沈是用盡了畢生功力去維持面部的肌rou,他不知道這一刻是該笑,還是該感激涕零,只好面不改色的說:“下官明白?!?/br> 但他心里暖的發(fā)顫,雙肩忍笑又忍的發(fā)抖。 沈是覺得下一秒他就能破功了。 柳長澤還有這么護短的一面。 大意了。 有點可愛。 柳長澤一把按住他的肩頭,罵道:“搖身擺尾的,像什么樣子!” 這一按,倒是把沈是的笑意都按沒了。柳長澤的手很大,幾乎完全包裹住他一邊的肩,青年人的灼熱溫度,透過衣料傳到他皮膚上,沈是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低聲說:“是?!?/br> 柳長澤還沒放開,目光如隼盯著沈是。 他身形高大又挺拔,一手撐過來,隱形的威勢,竟讓沈是有些喘不上氣。 沈是受不住的偏過頭去,看到那盤白玉糕,像找了宣泄的閥口,立即捧起青花瓷盤,躲閃的說:“府上人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外擺的樣式不多,還請侯爺折節(jié),賞臉一試?!?/br> 柳長澤皺著眉看了眼他捧著的白玉糕,軟趴趴的裹著一層椰子粉,十分難以下咽的模樣,松開手,退了幾步說:“你的話,送過去了?!?/br> “嗯?” 沈是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李云賦,不過柳長澤答應(yīng)的事,他也沒cao心過,所以波瀾不驚的應(yīng)道:“多謝侯爺?!?/br> 柳長澤想了下他昨日來求自己的急切模樣,和這個平淡反應(yīng)的鮮明對比,以為他還沒從被同窗契友出賣中走出來。 柳長澤輕蔑的搖了搖頭,真沒用…… 而后,紆尊降貴的伸手,捏住一塊白玉糕。 沈是驀然看著他,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柳長澤鐵著臉吃了下去。 沈是心情一下明媚了,他就知道柳長澤今年家宴,肯定也是露了個臉就走了,什么也沒吃。 他見柳長澤囫圇吞棗的吃完了一塊,笑著道:“侯爺別急,還有很多。” “你不要得寸進尺?!绷L澤甩著衣袖走了。 沈是連忙起身去送,被柳長澤瞪了一眼,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柳長澤。 柳長澤步子大,走路帶風(fēng),沈是一出廳,基本上抓了瞎,不發(fā)一言的跟著他走。 還好路不長,又是熟悉的地方,沒有磕到碰到。 他聽見柳長澤上了馬車,躬身送行。 忽有人點著一盞明亮的燈下來,走到了他面前說:“大人,侯爺讓我拿給您,路上慢行。” 沈是是看不太清的,但卻覺得那光突然變成了實體,燙在了他手上。 他低聲叫住,“阿良?!?/br> 阿良本要去駕馬,問此呼喚轉(zhuǎn)了身問道:“大人有何時吩咐?” 沈是捏了下燈柄說:“侯爺,應(yīng)該沒用晚膳,回去可以備一些……” 阿良說:“是?!?/br> 沈是抿了下唇。 阿良覺得動作很熟悉,于是問道:“大人是不是還有話要交代?” 沈是躊躇的走近了兩步,輕聲道:“我想問問……侯爺屬意之人,如今身在何處?” 阿良愣了下,神情有些蒼涼,嘆了口氣說:“逝世了?!?/br> “這樣啊……”沈是說。 怪不得除夕要來這里了。 沈是心頭一下蘊集了許多情緒,心疼、悲傷、和隱秘的一點慶幸,很難分辨。 沈是行了個禮,像是無話了。 阿良回了禮,直接駕馬而去。 …… 今日家宴,柳府里人潮擁擠,喧鬧非凡,蔣圖端著酒敬柳元宣說:“岳父這一招實在是高,只是可惜了李給事的才華,這么漂亮的治水圖,若能入我工部就好了。” 柳元宣舉著樽,看著里頭貢酒的色澤,晃了下腦,“怪他跟錯了老師?!?/br> 蔣圖笑著看了眼柳彌說:“好歹也和彌兒師出同門?!?/br> 柳元宣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想保他?” 蔣圖殷勤的夾了一塊最鮮美的河豚rou給柳元宣說:“讓岳父笑話了,如今孔孟儒學(xué)遍地,能夠通地理人文的實屬鳳毛麟角,我工部也多是濫竽充數(shù)之輩,著實可惜,可惜?!?/br>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李給事這人吶,留不得……”柳元宣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文人相輕,若是只高了一點,必定是你死我活。若是高了一大截,便會仰慕,崇拜,想要為之己用。 而李云賦的才,便是這一大截的才,要蔣圖見到李云賦死,簡直是讓伯樂見到千里馬亡。 蔣圖惋惜的嘆了聲。 “要留?!?/br> 一聲低啞的嗓音打斷了蔣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