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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澤聞言輕蔑一笑,“你也配攔我的路?!?/br> 他一鞭揚下,有皮rou綻破之聲。 那人卻不偏不倚,悶聲受了這一遭,靜而自持的說:“太后此舉,難道不是侯爺之過嗎?!” 柳長澤方正眼看他,“文舍人,眾所周知本候并非良善之輩,今日不踏你血骨而去,不過是看在你傳信有功,望你自知自重?!?/br> 他一鞭落在文通緊張到腳趾抓地的鞋邊,一滴汗順著文通腿管滑了下來。只聽柳長澤繼續(xù)道:“本候厭惡愚蠢的忠直義士,更厭惡滑稽的效仿之輩,你圖什么便直言,不要在本候面前賣弄詭計。” 文通立即雙腿發(fā)軟的跪了下來,但他依舊挺直腰道:“侯爺快人快語,下官欽佩!” 柳長澤倒不意外文通會將賜婚一事傳給他,畢竟他和沈是的那些事兒,早就滿京飛傳了。 他承了傳信這份情,但這人仍然杵著攔路,便十分不識趣了,難不成他還有什么錦囊妙計,連太后懿旨也攔的下來。 柳長澤不屑的夾了下馬腹,于巷中前行兩步。 卻聞文通說,“下官已稟圣上?!?/br> 柳長澤瞬間變臉,沈是乃圣上之人,此行賜婚,既能借由閣老名望替沈是徹底洗去他入獄的那些腌臜謠言,又能替沈是造勢,閣老后繼有人,穩(wěn)固內(nèi)閣人心。 這樣的機會承明帝怎么會放過! 若是太后他還有一線生機能改,若是圣旨下…… 柳長澤寒聲說:“你找死?!?/br> 文通聞言鬢間落下兩滴冷汗,他顫聲說:“下官斗膽行事,實乃情勢所迫!” 柳長澤勒住韁繩,回身看他。 只見文通迫切的說道,“適才下官奉圣上之命赴禮部查看閣老喪葬之況,正巧撞上太后懿旨傳禮部入冊,若不是常尚書乃宋閣老門生,只怕這禮部的官印,當(dāng)場便落了?!?/br> 巷口外有人聲匆匆而過,兩人不約而同的噤口不言。 四周靜的出奇。 柳長澤忽然意識到,天子近臣在宮門口攔他,而且還知他走此道,顯然是對他是有備而來,蓄謀已久。 他應(yīng)該早些想到的,卻因沈是亂了陣腳。 他篤定的俯視文通說:“你有萬全之策?!?/br> “下官不敢?!?/br> “不敢?!绷L澤冷笑,“如今閣老已逝,國子監(jiān)祭酒之位空懸,而九月大考在即,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際,你有何不敢!” “說!你緣何篤定圣上不會賜婚沈是!” 明明百般好處,緣何承明帝會放過這個時機。 而面前這個螻蟻般的人,又為何敢以此事作本,向他換國子監(jiān)祭酒之位。 柳長澤戒備的看著文通,他直覺與太傅脫不了干系。 卻聽文通解釋道:“一是,侯府路遠,待侯爺至此,怕早已無力回天。便是有幸攔下,侯爺入宮尋太后也只是火上澆油。二是沈少卿與宋千金不和之事,滿城皆知,而今閣老方逝,太后便指婚怨偶,自會遭天下人非議,圣上不會冷眼旁觀的……” 一道刺耳的鞭聲,破風(fēng)而下,文通痛呼而泣。 “這種話你也敢拿來糊弄本候!”柳長澤眼神陰霾的看著他,冷冷的說:“文舍人,敢與虎為謀,便要舍得一身剮,少一個字,我教你走不出這六尺巷!” 文通觀他神色狠厲,知今日不成功便仁,目光遂從飄忽轉(zhuǎn)堅毅,他說:“侯爺可知沈少卿肖先太傅一事。” 柳長澤眸子猛的縮緊。 “繼續(xù)?!?/br> 文通閉眼,又下了三分決心,雙手握拳,凜聲說道:“下官斗膽揣測圣上思慕先太傅?!?/br> 柳長澤宛若驚雷過耳,半響,他說:“證據(jù)?!?/br> 文通慢慢的從袖中取出一份字帖,高舉過頭頂,“此乃圣上案前字帖,系沈太傅所作。” “呵,太傅乃圣上之師,有份字帖算什么……”柳長澤粗暴的抽過他手中的字帖,翻開,驀然攥緊了指尖。 他挑眉如刀的釘在文通身上,“這字是圣上所寫?!?/br> “是?!蔽耐ㄕf:“有時國事繁雜,圣上會將奏折推到在地,下官偶然收拾時發(fā)現(xiàn)這折字帖,雖然下官才疏學(xué)淺,但也曾仰慕先太傅墨寶,有幸在翰林院拜讀過一二……” 文通夾槍帶棒的說:“侯爺與圣上同窗數(shù)十載,竟不曾見過圣上這筆如火純青的臨摹嗎?” 柳長澤將那幅字帖捏的不成樣子,指甲都戳破了薄薄的紙張,直嵌到皮rou,染紅了紙頁的邊角。 他輕飄飄的說:“門生學(xué)先生之字,本是情理之中,文舍人憑此猜想,未免過于天馬行空了吧。” 依柳長澤的脾性,若真的不信,早就將文通這種妖言惑眾的人鞭尸了,怎么可能故作輕松的閑言。 文通敏銳的察覺到了柳長澤的遲疑,他乘勝追擊的說:“我曾于萬壽宴赴聽雨軒,偶見侯爺與沈少卿敘舊?!?/br> “你想說什么。”柳長澤神色難辨的說。 “那日后不久,宮中有一圣寵正濃的美人墜河,圣上頗為傷心,在宮中點沉香、放孔明燈緬懷。下官好奇,不知何人如此讓圣上掛念不下,幾番打聽下得知,那美人喜愛賞黃鸝鳥,是徽州人士?!?/br> 這話便很直接了。 別人不知,他和柳長澤可是心知肚明,那美人分明是給圣上帶了綠帽子,圣上不生啖其rou都算好了,怎么可能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