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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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洵道:“你站住?!笨跉獾故遣惠p不重的,但這話定不是說給清涵聽的。 清涵笑了一下,道:“那我先去了?!弊咧斑€沒忘帶上門。 謝時洵抬眼看了看我,目光定在床邊的椅子上,道:“你坐下?!?/br> 我只得過去坐了,與他一時相對無言。 他素來寡言少語,我也并非愛說話的人,平日就算開口了,約莫十句中是光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就占了五六,似這般與他相對坐著說話的情景,已是很多很多年都不曾有了,哪怕是夢中。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阿寧送了藥進(jìn)來,我忙從他手中接過,看阿寧的眼神,頗有恨不得捅我?guī)椎兜囊馕丁?/br> 我一手端著藥碗,平平送到他面前,道:“太子哥哥,喝藥吧?!?/br> 他接了過去,目光卻定在我的右手上,他終于開口道:“你的右手,是什么都執(zhí)不起了么?” 我不自覺掩住袖口,默默點了點頭。 他又望了許久,道:“我不問你蘇喻和你之間是何糾葛,也不問你又為何要殺他,我只問你,昨天我說的,你可聽清了?” 我道:“是,聽清了?!?/br> 謝時洵道:“你應(yīng)不應(yīng)?” 我覺得口中泛起許多苦意來,抿著唇不肯吭聲。 僵持許久,謝時洵嘆了口氣,道:“你過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椅子,已是挨著床邊了,還要過哪來。 謝時洵這次連話都懶得說了,垂著眼在他手邊的床沿上定了定。 我猶猶豫豫道:“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又要打我……” 話雖如此,也只得磨蹭著過去坐了,與他不過咫尺。 謝時洵果然伸手探向我面上探來,我下意識一躲,忽覺眉間被他輕輕撫了上去。 他沉著眼,似乎在仔細(xì)查看什么,他的指腹劃過我眉間的舊傷,道:“你的眉眼太過濃秀,生得好是好,只是多少有幾分陰戾?!?/br> 我貪戀他的撫摸,光是這樣的觸摸,便已然沒出息得眼眶一熱,只得闔眸不語。 他道:“哭什么?” 我蹙眉道:“沒有哭。” 他好像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只是氣息的微弱變化,我辨不分明,只聽得他道:“你一難過,眼眶眼尾就泛得通紅,自己不知道?” 我垂下頭,悶悶道:“知道,玉和告訴過我?!?/br> 玉和…… 我嘆息著道:“玉和……也被我害死啦……” 這次,我是真的難過起來。 謝時洵許久沒有說話,我在他的氣息中神思飄忽,直到他撫了撫我的額頂。 不知怎的,我想起母妃駕薨那幾日,我悲痛難當(dāng),頓有天地蒼茫間只剩我孤單一人之感,有一日謝時洵前來吊唁,他見了我,把我叫到旁邊,輕聲安慰了幾句。 他臨走時,我將他送出宮外,對他行了禮,到這里本該與他分別回去了,但不知為何,我又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依仗后行了一段。 他仿佛有所感應(yīng)似的,修長的背影漸漸停住了,他在人群中央側(cè)目過來,幽深的目光在我面上定了定,不知怎的嘆了口氣,向我招了招手,我便立刻奔向他。 他伸手為我理了理披風(fēng),對我道:“你若是愿意,這幾天便宿在本宮寢宮吧?!?/br> 謝時洵似乎總是這樣,只有當(dāng)我失去了什么,足以痛得剜心蝕骨,他才會生出一絲憐惜,并將它補償給我。如母妃駕薨后對我的照拂,云姑娘和親后的那架柏琴。 一念至此,我驟然抓住了那一絲的清明,心中怦怦直跳,支著身子猛然向后一退,。 他的手掌停在半空,不知是不是昨夜失血的緣故,今日的腕子比往日更白了三分,顯露出青色的綿延脈絡(luò)。 他微微蹙眉,道:“怎么?” 一時間我的心思百轉(zhuǎn),見他神色已轉(zhuǎn)為探究,我不知所措地與他又僵持半晌,想著,補償就補償,施舍就施舍吧。邊如此想著邊微微一低頭,又蹭上了他的掌心。 謝時洵沒有抽回手,只是眸中生了一種更深長的探究之色。 我閉著眼,感受他的指尖從我的發(fā)梢移到了脖頸,他的手指微涼,但此刻摩挲在我的鞭痕上,卻讓我極為熨帖受用。 直到謝時洵道:“將我昨夜的話重復(fù)一遍。” 我搖頭道:“太子哥哥……” 謝時洵修長手指微微用力,掐著我的下頜強迫我望著他,然后他不容置疑道:“說?!?/br> 我垂下眼簾,逃避地想要掙脫開來,誰知我一動,他的傷口包扎之處便溢出一絲血紅,我頓時噤如寒蟬,一動都不敢動了。 謝時洵將我拉得更近,我在他的呼吸之間戰(zhàn)栗起來,渾身被包圍在他的氣息中,是一種很難言的奇怪體驗,那是本能的恐懼,但又覺得這是天下最安全之地。 謝時洵的眸子深沉冷冽,他低低道:“說,說了之后,我會給你獎勵?!?/br> 我茫然道:“什么獎勵……” 謝時洵的手指輕滑著我的側(cè)頸,道:“是你想要的?!?/br> 我迷迷茫茫中想著,我想要的,只有他平安順?biāo)臁?/br> 如果可成真的話…… 我仿佛被蠱惑了,小聲道:“我的殺孽,報、報在你身上……” 然而說完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正要歪過頭對地上“呸呸呸”,哪知謝時洵倏然用力禁錮著我的下顎,隨后微微探身,吻上了我的眉間。 “很乖?!?/br>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片刻后,仿若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他這樣輕描淡寫地夸獎了一句。 我縱著快馬,繞湖跑了整整十圈。 回到西園的時候已是氣喘吁吁,連這初冬的厚裳都濕透了重重。 我跳下馬,把韁繩和馬鞭丟給一直在后面追了十圈的阿寧,快步回了西園的自己房間。 我一腳踹開房門,一進(jìn)門卻見清涵和蘇喻正在相對而坐,蘇喻手上還拿了本書,他倆好像方才還在相談甚歡,這時齊齊望向我。 我擰著眉毛看了看蘇喻,又看了看清涵,我再怎樣,也不敢在清涵面前放肆,畢竟人家好不容易從天意從命數(shù)中,搶下謝時洵一命,結(jié)果還差點又讓我把他送回去,我真是沒臉見他。 我恭敬地躬身向他一揖,想和他問好,哪知方才體力消耗太過,一口氣沒喘勻,剛開口了一個“清”字,就被嗆住咳了起來,只得又停下重新喘過。 清涵端詳了我半天,對蘇喻道:“這病貓,又發(fā)什么瘋?” 蘇喻也一臉莫名其妙,我看了看他,見他頸子上纏了一道,大概將那天的刀傷包扎了,他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示意我自己去拿。 清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喻,對我道:“我本有意安排溫大夫住的離你遠(yuǎn)些,但他自己要了你旁邊這間……你倆的關(guān)系,我實在搞不懂,總之我是來囑咐你,你在這里給我老實些,不要再生事端,否則我告訴你哥哥去。” 我耐著性子連連作揖,這才送走了清涵。 我正要脫掉濕重的外衣,卻見蘇喻沒有告辭的意思,我喘息著說:“你先出去?!闭f罷也不看他,端起茶杯送到唇邊,然而下一刻心頭火仍是燒成滔天,那茶杯又被我狠狠摜在地上,登時四分五裂。 我雙手按著桌邊,身子幾乎要弓起來了。 蘇喻在我身后,清清淡淡道:“你不是從太子殿下那里回來的么……為何突然……” 我?guī)缀跏菑难揽p中擠出一句,“你出去。” 蘇喻不退反進(jìn),他步到我身側(cè),攏著袖細(xì)細(xì)上下打量我,我被這道探究的目光激怒,猛然踹倒桌子,在咣當(dāng)聲中怒道:“你沒聽見么!滾!” 蘇喻不知道看到什么,面上忽然露出一種難言的神情。 那似乎是震驚、難以啟齒甚至不敢置信,最終不知道他想到什么,所有情緒匯聚成為恍然大悟,隨著他的面色變得之快,他的耳朵尖也變得通紅。 我下意識側(cè)過身子,又?jǐn)n了攏外氅。 他握拳抵在唇邊,調(diào)轉(zhuǎn)目光投向別的地方,慢吞吞道:“殿下縱馬……也能縱到……突然起了興致?” 我耳邊轟的一聲,只覺渾身亂顫,臉上發(fā)燙,我死死瞪著他,半晌憋出咬牙切齒的一句:“我沒有!” 蘇喻輕咳了兩聲,扶起了桌子,道:“那……那溫某先告退了?!?/br> 我突然想起一事,道:“你等等!” 我走過去抓著他的手臂,將他摔在床上,見他莫名其妙卻無甚恐懼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湊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放到我頸上,對他生硬道:“摸我?!?/br> 我頓了頓,索性又點了點眉間,道:“親一下……我這里。” 蘇喻并未依我所言動作,反而用手肘支著床,向后一仰脖頸。 他這個人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眼下他卻莫名露出一種極為復(fù)雜的神情,這讓我心中更添了一份不安。 他退一寸,我就拄著床邊湊近一寸,直到他退無可退,幾乎被我全然壓制住了,我擦掉鬢的一滴汗,幾乎蹭到他呼吸間了,我催促道:“快些。” 蘇喻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瞇了一下,然后他扯了一句不相干的,“曾經(jīng)京都府官場中,都說綠雪是你的侍妾,可是我卻知道并非如此?!?/br> 我與他離得太近,他似這般又輕又慢的說話,我也聽得毫不費力。 我不知他為何要在這個當(dāng)口說這個,只耐著性子冷眼看他。 蘇喻道:“至于我為何會錯認(rèn)了你與君蘭的關(guān)系……是我曾經(jīng)見過你望向他的眼神,很是繾綣溫順……” 說到這里,他一指我的鼻尖,道:“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一天,他不言不動站在廊下陰影中,頗有冷若冰霜、絕嶺棲煙之態(tài),有那么一剎那,我覺得他像一個人,不多,只像那么兩三分,但我不敢往那想,也沒有人敢往那里想……你覺得呢?” 我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見蘇喻仔細(xì)審視著我的表情,我強自按捺住驚駭,連連冷笑,褪下外氅,又一手解開腰帶,冷諷道:“聽蘇先生意思,是想自薦枕席很久了!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 蘇喻聞言,緊緊抿了唇角,眼神閃爍,竟是一個又驚又怒的景象,乍一打眼,倒真有幾分威嚴(yán)似的,過了半晌,他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一手撫著我的臉頰,緩緩湊到我耳邊,氣聲道:“你的眼神不要游移了,眼珠一動就知道你又在想什么壞主意……” 我也歪頭用氣聲回他道:“難道我要做的還不是壞事么?” 蘇喻道:“你想的壞事,大概是滅口的那一種?!?/br> 我眉梢一跳,緩了口氣,勉強微笑道:“好在并非第一次做?!?/br> 蘇喻遺憾地看著我,道:“可惜你現(xiàn)在做不得了?!?/br> 我收了笑,臉色沉了下去,我并非是個量小之人,事實上多年以來,沖我而來的攻訐不勝枚舉,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可以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并不能傷我分毫。 但這句的確踩中了我痛腳。 蘇喻今日的話不知怎么那么多,他好似變了一個人,他與我對視良久,又下移了目光,不知望向何處。 終于,他仍是掛著那樣要笑不笑的模樣,極為篤定道:“你遷怒于我也改變不了……你對你的嫡親兄長,起了欲念……”他停了一下,似乎是仔細(xì)觀察了一下我的神色,緊接著用幾乎是挑釁般口氣道:“你對他,發(fā)情了……” 剎那間,驟起狂瀾,心堤登決。 時光已過,轉(zhuǎn)眼已過月余,又是一年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