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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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我眼中不由得流出笑意,謝明瀾登時暴怒起來,但是他生氣也是生得那般莫名,他顫抖著抬起手指著我怒喝一聲:“傳朕的旨意,把裴山行綁出去斬首!”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邊疊聲道:“別別別……”一邊搶步上去擋在床前。 蘇喻與我不過咫尺之隔,甚至連他的呼吸都輕輕拂在我面上,他異常平靜地望著我,微微歪了歪頭,慢吞吞道:“殿下有何指教?” “呃……”,尷尬之下,我的雙手先言語一步,將他的衣襟合上了。 “……”蘇喻微眨了一下雙眸,一臉很不解似的正直純良。 謝明瀾在我身后咳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更是虛弱,道:“蘇卿的心意……朕知曉了,不過蘇卿你是朕的肱股之臣,因此等小事召你入宮已是不妥,更不能勞蘇卿親自衣不解帶照顧朕了。” 我聞言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道:明明是解衣解帶??! 好在我背對著他,不至于又因為這莫名的笑意再次激怒于他。 蘇喻垂眸深深望進我的眼中,口中卻對謝明瀾誠懇道:“陛下是一國之主,照料陛下龍體是草民的本分,怎么能算小事呢?!?/br> 謝明瀾估計是燒得腦子都不轉(zhuǎn)了,被噎得一時語塞。 我輕咳了一聲,道:“蘇大人莫要擔(dān)心,此處有元貞程恩照看,你……你千里迢迢趕回來,倘若你再累垮了,陛下該如何是好?你不妨留在外間好生休息,也方便照看陛下傷勢?!?/br> 謝明瀾連忙“嗯”了一聲,這句“嗯”跟的十分得緊,仿佛生怕留出縫隙讓蘇喻插了話。 蘇喻又是靜靜地看了我許久,我與他眼神交流片刻,閉上眼微微點了點頭,他終是道:“如此……草民謹(jǐn)遵圣諭,只是為陛下退熱之人,須得盡量與陛下肌膚相貼,方可平衡陛下體內(nèi)的冷熱之氣,那么……陛下若有不適請隨時喚我?!?/br> 說著,這才慢吞吞地又系上衣物。 我聽到身后的謝明瀾長出一口氣,差點又被逗笑,連忙喚了程恩來將蘇喻引了出去安置。 我其實有心跟出去與他私下說會兒話,但是看到謝明瀾?zhàn)ぴ谖疑砩系哪抗?,只得收了這個心思。 待一切歸于平靜,此間又剩下我與他兩個人了,我褪去全身衣物,赤裸的鉆進被窩中。 謝明瀾這才閉上了眼睛,背對著我翻了個身,安心發(fā)燒去了。 見他這般,我只得從他身后抱住他,一寸寸貼住他的身軀,連手臂都覆在他的胸前,只是這個姿勢難拿的很,我忍不住輕聲抱怨道:“你聽到蘇喻說的了?你配合一點啊?!?/br> 謝明瀾怒道:“不愿意就滾出去!” 只是多半還是身子難受,那帶著怒意的口氣也透著色厲內(nèi)荏。 我無可奈何,只得哄道:“好好好……我抱著你,你快睡吧,明天起來就不熱了。” 謝明瀾莫名的對這敷衍很是受用,亦或是方才驚嚇太過,此刻已無余力與我周旋,他微弱的掙動了一下以示抗議,便由我抱著不動了。 謝明瀾的身子很是奇怪,他的身軀熱得發(fā)燙,手腳卻冷得出奇,那是一種毫無溫度的冷,令我極為擔(dān)憂,甚至生出了幾分恐懼。 他背對著我,也不知是睡是醒,我雙手握住他的手,又暗暗用小腿夾住他的腳摩挲著,盼著幫他快些暖起來。 不知不覺的,我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我總覺有什么東西我的額頭拂來蹭去,搔得我癢癢的,我忍不住伸手去抓,卻碰到一人的臉頰。 我揉了揉眼睛,抬頭望去,卻見不知何時已然變成謝明瀾抱著我的姿勢,此時他正垂著眼望我,眼神清明毫無睡意,只顧用剛長出胡渣的下巴刺我,不知蹭了多久。 見我醒了,他毫無愧意,又用有些干裂的雙唇在我臉上輕劃起來。 我愣了半晌,突然反應(yīng)過來胸口的傷處不能示人,昨晚他燒得神志不清,加上天色昏暗,想來并未注意,如今天色已微亮,卻是再難以掩飾了。 一念至此,我不動聲色地向被中挪了挪身子,將胸膛緊緊貼在他身側(cè),心虛地一笑。 謝明瀾卻好似很是受用,沙啞著嗓子道:“你……抱了我一夜,胳膊酸不酸?!?/br> 我這才覺得渾身酸痛,但反應(yīng)過來連忙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摸了一把他的胸口,最后小腿摩挲了一下他的雙腳,雖然他仍是又冷又熱,但較之昨晚已是好了許多。 見他目光閃爍,我才覺這些動作有些親昵的過分了,我有些尷尬地岔開話頭道:“沒事,你什么時候醒的?再睡一會兒吧……” 他不語,仍是一味蹭來蹭去,我被蹭得幾乎心頭火起,道:“莫要鬧了……” 他沉沉道:“嗯。” 說是這樣說,但是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忍了半晌,推著他的臉道:“你這說著‘嗯’,也沒見你?!?/br> 謝明瀾的胡茬狠狠蹭在我臉上,小聲抱怨道:“忍不住啊……” 我道:“你嘚瑟什么……難道我沒有么?” 說著,我摸了摸下巴,指腹劃過處感受到冒出些小刺,便向上掙了掙,正對準(zhǔn)了他的脖頸要下臉,竟被他一把反手制住。 他的目光一柔,不由分說將雙唇貼了上來。 正與他推推搡搡之際,忽聽程恩在門外稟報,道是蘇喻請見。 趁著謝明瀾?yīng)q豫,我連忙背對著他起身披了外袍將將掩上胸口,這才對他道:“讓蘇喻看看吧,他也好根據(jù)你今日的狀況對癥下藥?!?/br> 謝明瀾很聽話地?fù)纹鹕碜?,被子滑落到他的腰間,露出赤裸的上身,只是他的神情有些迷茫,喃喃道:“蘇卿昨天有些反?!?/br> 我忙道:“那是蘇大人關(guān)心陛下,你曉得,關(guān)心則亂……” 見他橫了我一眼,我立刻改口道:“明瀾……你這樣子,也令我擔(dān)心?!?/br> 謝明瀾坐到床邊,我服侍著他穿戴了一番,他才道:“說什么你擔(dān)心……哼,你是因為他,是因為裴山行……” 他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但是看在他發(fā)著熱的份上,我也懶得與他爭辯,待把他收拾整齊了,這才去叫人去傳蘇喻。 蘇喻來得很快,他為謝明瀾診了脈,忽然不知怎的,他的面上仍舊波瀾不驚,耳尖卻漸漸泛起了薄紅。 我正納罕,那廂他已對程恩元貞囑咐了幾句,沉默半晌后,他起身走到案前提筆開著新方,他專心地盯著小箋,好像那上面長出了花似的,然后他似心中忖度定了,開口道:“陛下年輕體健,雖然昨日兇險,但今日已然好轉(zhuǎn)許多了,此傷病需陛下安心調(diào)養(yǎng),莫要多思多慮,總歸有康復(fù)的一日,我今日便可將藥量減去一些……” 我聽著他這尾音拖得長,便知他還有話未道盡。 我眼看著那抹薄紅順著他的耳尖越爬越高,果然,片刻后他又開口道:“只是在房事上,陛下還是須得節(jié)制一些……” 這話說完,蘇喻倒還是一臉?biāo)钠桨朔€(wěn),謝明瀾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但當(dāng)我向他望去,見他也正斜著目光看我,目光方一接觸,他也不知道為何竟然臉紅了起來。 窗邊的蘇喻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我,眼神中復(fù)雜難言意味深長,我心里還不覺怎樣,臉上卻也像是被他們傳染似的,跟著發(fā)燙了起來。 我更是莫名,心道:都看我干什么,昨晚我沒和他睡??! 不得不說,謝明瀾作為一國之君,旁的不提,勤政這個優(yōu)點倒是板上釘釘?shù)摹?/br> 到了上朝的時辰,他拖著低熱的身子要去上朝,我假模假式地勸了兩句,但勸得不是很用力,畢竟我的身份尷尬得很,更無立場阻止謝明瀾上朝。 他飲罷一盞茶,便徑自去了。 聽程恩打探來的前朝消息說,近來鮮卑戰(zhàn)事有再起之勢,鮮卑分出許多小股人馬不斷犯邊,意圖試探齊國兵力,搞得新任隴西府節(jié)度使周英焦頭爛額,要我說,那周英本來就是個中庸之材,我之前說徐熙不如裴山行,那周英卻是連徐熙都不如了,他不過是占一個忠心聽話,把他上面有本事的將領(lǐng)熬到死光了或是像老裴這樣下了大獄,才輪到他爬了上去,當(dāng)真是時無英雄,時無英雄。 可是那些隴西關(guān)府兵守關(guān)多年,久經(jīng)沙場,一多半都是從如山尸骨中爬出來的,剽悍自傲,如同烈馬一般,似周英這等庸才定是難以馴服。 不過這事也不單怪他一人,齊國的國運也不知怎的,名將和駿馬一樣貧瘠,否則我當(dāng)年又何必用那般下作手段炸死鮮卑大將軍? 結(jié)果好不容易出了個將星裴山行,還被我拖下了水,真是天意難料。 如今鮮卑兵鋒再起,只怕北國也要蠢蠢欲動了。 留給謝明瀾和前朝百官決斷的時日恐怕不多。 不過這些…… 我望著清思殿庭院的四面高墻,覺得我也只是自尋煩惱罷了,光是聽謝明瀾昨日的意思,他是斷不會讓我插手前朝之事的。 這些日子以來,我發(fā)現(xiàn)謝明瀾與我之間保持了一個很微妙默契的平衡。 譬如玉和,他將玉和挫骨揚灰一事,我每每想起都會心頭一痛。 可是我又如何去怪謝明瀾?我對他所做的……謀反逼宮刺傷他的胸口,論及陰狠毒辣,我不是更勝他百倍? 我每每念及此,心中更是難過,因為我的玉和……從來都不該是評價我與他誰更對不起誰的砝碼。 我伏在案上怔了半晌,心道:而我于他來說又何嘗不是呢,我想,有些事情他是始終難以原諒我的,所以我與他都選擇了不問不提,他多半也察覺到玉和一事是我心底的一根刺,故而他為了避開玉和,連我當(dāng)年是如何從棲云山逃脫的,他都沒有再問一個字。 也許在他看來,這便叫做既往不咎。 謝明瀾仿佛在我身邊畫了一個圈,我與他默契的不去觸碰圈外的荊棘,只要不去觸碰,我與他在這偏僻的一方天地中還有些情分可言,盡管那情分也是混沌不明且天地不容的。 我站起身直了直腰,令程恩把馬兒牽了過來,我剛翻身上馬,忽聽來報,道是蘇喻折返回來了。 我大為吃驚,按理說蘇喻是外臣,不便在后宮久留,便是留也要留在謝明瀾身邊,謝明瀾不在,他沒有單獨留下的道理,故而他方才隨著他去了,如今怎么又…… 我正困惑,卻見蘇喻被程恩引著從外廊步入了院中。 待程恩退下,此間只剩我與他二人。 我在馬上拽著韁繩發(fā)愣,想問想說的太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了。 蘇喻立在馬下,微微仰頭望向我,耀眼的陽光穿過樹蔭,落下些斑駁的光在他眼中。 他安靜地望著我半晌,終于有些艱難地微笑了一下,他輕輕道:“太子殿下安好如初,殿下你……你好么?” 聽到這一句,我才像是被驚醒一般,忽然難以抑制地涌上淚意。 我忙不迭跳下馬來,跳得太急差點跌倒,好在蘇喻一把扶住了我,我就勢伏在他懷中,撩起他的廣袖在鼻間嗅了嗅,即便知道不可能,但也想要尋覓到那個人殘留的味道。 我抽了抽鼻子,哽咽道:“你摸摸我,替他摸摸我……” 蘇喻的身子僵住了,片刻,他終于抬手緩緩撫上我的長發(fā),那是一種極為溫柔的撫摸,甚至拍了拍我的背。 我在他懷中張了幾次口,都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好在蘇喻向來善解人意,他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柔聲道:“太子殿下沒有怪你,他只是很擔(dān)心你……” 我聞之,更覺悲戚,拽著他的袖子捂住雙眸,在這黑暗中,終于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蘇喻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抵著我的額頭輕輕道:“我也很擔(dān)心你……” 我空咽多次,勉強壓下了酸楚,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聲道:“你胡說,他定是怪我的,我如今還重傷了他的兒子,他一定會恨我不受教,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即便他原諒了我,我窮盡此生也不能再見他一面了……別說是此生,我這個罪孽深重之人,只怕就是死了,也會被永困無間地獄,斷是不配見他的。 一想到此,喉間莫名嗚咽了一聲,后悔最后見他那一眼時,為何不再多看一會兒,我明知道那是……永別。 這樣想著,我的眼淚仿佛決堤一般,掉得更兇。 “殿下……”蘇喻輕柔地將我推開了些,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為我拭了淚,略帶憂慮地向外投了一眼,又對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頓時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下雖然只有我與他二人,但此處畢竟在謝明瀾眼皮子底下,不知道他沒有安插耳目,此話和此番動作,還是少些為好。 盡管我清晰的知道這點,極力想恢復(fù)尋常模樣,卻仍是止不住淚,便背過身抬袖隨便拭了,但那淚是何等不聽話,我越拭越多,慌亂得幾乎崩潰。 蘇喻在我身后道:“殿下,太子殿下好轉(zhuǎn)后,我們聽聞了你身死的消息,我們雖知必有內(nèi)情,但都擔(dān)心不已,是太子殿下讓我回來尋找你的下落,如今……”他頓了頓,加快了語速道:“我在此處不能久留,如今只望你千萬保重……” 他這番話聽得我心亂如麻,胡亂點了點頭,向外揮了揮手。 蘇喻不再多言,便離去了。 蘇喻走后,我一連幾日都魂不守舍,更怕自己神思恍惚將太子哥哥與蘇喻之事說漏了出去,故而多半時間都在庭院與馬兒獨處,它是個畜生,斷是不會多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