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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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傻笑了一下,老實道:“盼好久了?!?/br> 他輕嘆著,道:“……若是實在憋悶得慌,可以讓蘇喻陪你出宮轉轉。” 我的胸膛突然被什么狠狠一撞,我愕然道:“可、可以嗎……” 他望了我一眼,口氣淡然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道:“嗯,你的相貌惹眼,光天化日下亂跑自是不行,但是可以乘馬車去京郊轉轉,帶上幾個可靠之人隨行就好?!?/br> 我頓時雀躍起來,連帶著聲音都高了幾個度,一疊聲說了幾個“好”。 得了這個好消息,我自然想快點回去和蘇喻籌備一番,但見他沒有撤席的意思,便硬是耐著性子坐著陪他。 他慢慢飲著酒盞,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終于也微微笑了,道:“此事讓你這么開心?” 我笑道:“是?!?/br> 他也跟著笑了,埋怨似的,道了一句:“野慣了?!?/br> 他比我年紀小那么多,卻用這般老成口氣說我,我一時更覺好笑。 待到終于陪他用完了飯,我告了退,他本已一揮手示意我可以回去了,卻又在我走到門口時喚住了我。 叫住了我,他自己卻又躊躇了一陣兒,半晌,他從案中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正正方方的東西,示意我去取。 我仍為他方才的承諾開心著,自是歡歡喜喜地走回去,伸著雙手去接,口中道:“這是什么?” 哪知東西方一接到手中,我便覺心中一陣刺痛。 他坐在案后寬大的椅中,神色不動,卻抬眼細細打量著我。 我只覺額角泌出冷汗,仍是笑著對他道:“這是什么?” 他道:“這是對你來說很珍貴的東西,打開看看。” 我的指尖不受控地發(fā)起抖來,連忙扣住了錦盒,就勢打開。 錦盒內(nèi)并非是什么可怖的東西,其中只是躺著一件首飾。 紅線金鈴,我拿在手中輕輕一晃,那一串金鈴便颯颯作響,十分好聽。 我將那金鈴挑在手中端詳,對他道:“女人的首飾,有年頭了?!?/br> “……”謝明瀾霧沉沉的眸光自下往上來,我等著他的回答,哪知他卻就此沉默了。 我只得又顛來倒去地看了看,這才猶猶豫豫道:“以前我也是個斷袖吧……難、難不成還有這種癖好?” 說著,我便挽起袖口,將那串鈴鐺往手腕上一串,晃著手腕對他笑道:“這樣?” 颯颯的鈴響中,謝明瀾的神色更是恍惚,忽然,他像是驚醒一般,猛地一把奪過我的手腕,一手卻慢慢將那串紅線金鈴褪了下來。 他甚至沒有敢再望我一眼,只是小心地將它放回錦盒中,輕聲道:“不要胡鬧,這是……” 他的聲線不易察覺地一顫,“這是你此生最重要的女人……的遺物。” 他又將那錦盒放回到我手中,囑咐道:“收好。” 我“啊”了一聲,依言把錦盒揣入袖中,問道:“女人?我以前不是個斷袖么?” 謝明瀾撫著眉梢久久出神,許久,他嘆息著軟了口氣,道:“改日再與你說好不好?朕累了……你先回去吧?!?/br> 聞言,我只得行禮告了退,空曠的養(yǎng)心殿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濃烈的龍涎香無處不在地環(huán)繞著我。 好不容易走到門前,我鬼使神差地停了腳步,回身望向他。 他的身影掩在長案之后,連姿勢都未曾變過,我看在眼里,隱隱涌上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般的孤寂……像是對歷代君王的詛咒,至死方休。 我?guī)еy以言喻的幸災樂禍回過身,挑開門簾走入冷風。 冷風也不是讓我時時刻刻都討厭的,至少此刻,它帶走了我身上殘存的龍涎香。 回到清思殿,我打發(fā)了元貞,回到寢宮掩上門,取出了袖中錦盒放在桌上。 蘇喻從內(nèi)堂轉了出來,見到此物,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他修長的手指點在錦盒上面,用眼神無聲地詢問我。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味望著那錦盒發(fā)怔,只覺全身都在發(fā)麻guntang,方才我褻玩這串鈴鐺的景象,一遍遍在我腦海中自虐般回放著,每一次我都像是挨了一耳光。 蘇喻又是望了望,意有所指道:“隋公子神色不太對……” 他這話是在提醒我,我明明知曉,但是仍是控制不住極為難看的臉色。 萬千句話堵在我喉頭,更甚者,我想起了那件事,我終于再也忍不住,一手死死按在錦盒上,咬著牙道:“若是方才……我仍是混沌不知事就好了?!?/br> 蘇喻清眸一凜,制止了我接下去的話。 我望著他,后悔自己被激到失言,倘若謝明瀾當真懷疑我,定有耳目隨行而來,此言一出豈不是功虧一簣,想到此,我索性咬住指節(jié),一手拍了拍蘇喻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蘇喻這個人行事向來有章法,他多半是生怕我挨了他那一針后演得不像,被謝明瀾看出端倪,便當真施針讓我失憶了。 在我醒來后的半年中,不知蘇喻用了什么藥方,反正我喝了他的藥便不斷有殘存的混亂記憶涌上腦海,我的本性終歸也是狡詐的,殘存記憶中的蘇喻時而癡情于我,時而算計于我,我一時也不敢信他,故而面上只做不知,靜觀其變,待到我的最后一片記憶也拼上了那一日,我與蘇喻眼神交匯的一瞬間,便知曉了彼此。 我自是感謝他的,計是好計,人也是好人,如果有什么不滿,就是希望他下次莫要再這般自信,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也是好的——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謝明瀾所說的“帶上幾個可靠之人隨行”,多半不是“幾個人”而已,對此我本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我見到那個打頭的護衛(wèi)統(tǒng)領,還是忍不住眉梢一跳。 徐熙這人吧,雖然領的也是武職,但氣質卻和裴山行大不一樣。 老裴出身微末,軍功全是他一刀一槍殺出來的,許多次從尸山血海中撿的命,他是由血與火淬煉出的武將,不嬉皮笑臉的時候,確實有幾分令人膽寒的可怖。 而徐熙……倘若說他年輕時還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那么自打他承了他家老爺子的爵位領了武職,就愈發(fā)顯現(xiàn)出一種介于武人和屠夫之間的氣質,而具體是武官還是屠夫,這取決于行頭。 比如說他現(xiàn)下褪了盔甲換了便服,一打眼就像是個孔武有力的屠夫。 我撩起兜帽,對他笑了笑,道:“有勞這位將軍了?!?/br> 他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配上不動聲色的探究眼神,十分欠揍。 我本以為我如今落魄的光景,會讓這個多年的老對頭十分趁愿, 但是他簡單寒暄了兩句后,竟然就一言不發(fā)地當先使馬開道去了。 車廂中只有我與蘇喻二人,我緊緊貼著他的身子,無聲道:“哼,我還等著他的冷嘲熱諷。 蘇喻微微搖了搖頭,附耳對我道:“你雖然討厭他,但是此人行事向來有分寸,是不敢的?!?/br> 我撇了撇唇,俯下身子枕在他的腿上假寐。 若是依我的意思,今日也是個逃出京都府的好機會,但是蘇喻卻對我道:“陛下此舉多半有試探之意,要知明面上只有徐熙的一支人馬,但暗地里不知如何布防,如今陛下已然對我失去了信任,此前我離京采藥時,一路舉動皆在暗哨監(jiān)視之下,故而此番我們更不能做出令陛下疑心的舉動,若是此次失手,此生怕是再無機會,還請殿下忍耐。” 我心知他所說不假,只得耐下性子繼續(xù)裝瘋賣傻。 只是…… 我之前拜托蘇喻去尋太子哥哥的音信,他因著被眼線監(jiān)視,也未能接觸清涵留在齊國的暗樁,令我十分失望。 馬車一路行到京郊一處莊園,此處是程恩告老出宮后賃下的宅子,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謝明瀾雖說同意了我出行游玩,但是到底是不愿我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愿我去棲云山,生怕我看到什么與玉和有關的景象被刺激得恢復了記憶。 故而他與蘇喻選來選去,本是擇定了春耕時用的行宮,但是蘇喻對他道:“若是說到觸景而發(fā),草民記得……先太子殿下歷年春耕也是向來將殿下帶在身邊的?!?/br> 至于謝明瀾聽后什么反應,蘇喻沒有告訴我,但是顯然他被說服了。 我尋了個機會對謝明瀾道:“何必那么煩惱呢?京郊有沒有荒田?放我去跑馬就好啊?!?/br> 謝明瀾聞言,面色登時變得很是狼狽,愣是半晌沒有說出話來,看得出來,他試圖恢復成平日和顏悅色的模樣,但終是失敗了,他冷笑了一聲,一手拉著我的前襟迫使我移向他,很是平靜道:“死了這條心吧,就算是秋獵騎馬,你也只能坐在我的馬背上?!?/br> 故而選來選去,也只剩程恩這處不錯,是個新宅,謝明瀾多半是念了幾分舊情,看在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份上,開恩讓他再見我一面,再小坐片刻,哪怕我本該已不再認識他。 而程恩又是個有分寸的人,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謝明瀾也不會太過擔心。 我還未下馬車,徐熙已然派人將程恩宅邸層層圍住,又親自帶了一隊人前去搜羅了一圈,這才步出大門,對我皮笑rou不笑道:“隋公子請吧。” 我一轉眼,見程恩帶領所有家人迎在門口等我,他見了我,險些落淚,只是不停在口中念著“隋公子安好”。 我笑道:“這位先生你好啊,他們說你是看著我長大的,可惜我忘啦?!?/br> 程恩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十分感傷,當下便要將我與蘇喻迎進屋中。 我正要隨他進去,想起一事,停住腳步轉頭望向徐熙,道:“這位將軍一起進屋坐坐嗎?” 徐熙的眼睛都不轉,只沖我一拱手,道:“不敢,末將在此等候就好?!?/br> 我暗罵了一句他的拿腔拿調,便隨程恩進門了。 看出來,程恩的日子過得不錯,遠離了波譎云詭的宮廷,他看起來都年輕了幾歲。 席間有蘇喻陪坐,我與程恩互相問候了些不疼不癢的,便各自沉默了。 以我和程恩多年的交情,見他目光有些閃爍,便隱隱察覺到他今日似有心事,甚至有一次他欲說些什么,但眼神轉到大門邊守備的徐熙身上,便又咽了回去。 我搔了sao眉心,忽然有一個極不可能的可能如列缺般閃過我的腦海,頓時身子麻了半邊。 這頓茶吃得十分沒意思,看得出席間人各懷心思,他倆具體如何作想還不好說,反正我……就連這茶入口都分不清是龍井還是毛尖了。 我暗暗忖著:此前蘇喻與程恩一個是外臣一個是內(nèi)侍,并不相熟,故而此時此地,便是機敏如蘇喻,一時半會也難以察覺他的不尋常之處。 故而我借著動作對蘇喻使了幾個眼色,指望他找個機會把門口戳著的徐熙弄走,也不曉得他明白與否。 眼看這頓茶吃到了尾聲,程恩早已恢復了尋常恭謹?shù)哪?,而徐熙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也開始頻頻回望向我們,隱隱透出催促之意。 但我心中那個猜想自從冒出來,便仿佛是一把火,燒得我坐立不安起來。 我咬了咬牙,顧不得這舉動有可能致使前功盡棄,一手舉起茶盞送到唇邊,一手在遮掩處蘸了桌上的一滴茶水,正要以手代筆,哪知手上一沉,卻見蘇喻恰時覆在我手背上。 我一抬眼,卻見程恩的眼神也落在我與他的手上。 不等我們作甚反應,意外又起。 忽聽院外有個嬌滴滴的女聲高聲道:“呀,你們的主人家在嗎?我家小姐祭祖返家,我們途中與下人走散了,我們想尋個落腳地方,再幫忙傳個信兒讓家人來接?!?/br> 徐熙望了望院外,又回頭望了我一眼,遂招來手下低低吩咐了兩句,不多時,便聽院外傳來驅趕之聲。 我們?nèi)齻€不約而同的停了話語,默默飲茶聽著院外聲動。 只聽那丫頭氣道:“你們無禮!可知我家小姐是誰?我們是京都府韓家,老爺是國子祭酒韓大人!這是老爺?shù)挠Hmeimei,我家小姐若是磕了碰了,你們可擔當?shù)闷??!?/br> 聽了這個名號,不要說徐熙,就連我都險些一口茶水噴出來。 徐熙自然更是大驚失色,畢竟當年韓小姐往我九王府里左送一次糕點右送一次女紅之事,早就被傳為前朝笑談,誰人不知? 若是此刻放她入得程府中來,的確誰都擔當不起。 就在此刻,不知程恩也是驚訝還是怎樣,為我添茶時一個不穩(wěn),竟將我的衣襟濕了大片。 他頓時慌了手腳,急忙作揖告罪,歉意連連地將我扶起身,對蘇喻道:“我?guī)Ч尤ズ竺娓隆!?/br> 說罷,他又回頭望向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