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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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葎...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紀榕眼神呆滯,語中喃喃道:“爸爸...” 最害怕的場景出現(xiàn)了,紀榕的腳像是僵在哪里,渾然不見剛才逼問紀青團時的冷靜自持,垂在身前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紀葎的眼底就像一片靜止的湖面,眼中沒有半點波瀾,聽到了紀榕的叫喚,他輕輕‘嗯’了一聲。 隨著他走近紀榕,紀青團就像是受了驚嚇一般猛地竄起,沒一會兒就跑得不見人影。 紀葎并不在乎紀青團一驚一乍的反應(yīng),也沒心思去抓紀青團,徑直走到紀榕的身邊,神色如常地將她抱起,“走吧,回去了?!?/br> 紀榕呆呆地望著紀葎,直到他伸手將她的臉朝懷里一按,紀榕才消停了下來。 紀榕難以形容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也不知道怎么去理解紀葎的反應(yīng),她只知道:她完蛋了。 重新回到紀紅彩和大山媳婦的戰(zhàn)場上時,李創(chuàng)業(yè)已經(jīng)靠著一己之力將兩人成功隔離開了,半蹲在身子,眼神嚴厲帶著逼問地望著紀進福和紀進寶兩個人,“你們剛剛是不是和秦家小子在一起的?” 紀進寶被嚇得當場哭了出來,紀進福還保留著理智,想到奶奶說的話,囁嚅著不敢說真話,“...沒..沒..” 紀紅彩瞪著李創(chuàng)業(yè),“咱們大隊長還要屈打成招呢?沒聽見孩子說沒有嗎?” 李創(chuàng)業(yè)眉頭一皺,多年經(jīng)驗告訴他事情肯定不簡單,果然,再三逼問之下,紀進寶說了真話,“不是我害的,不是我,是他自己掉進去的?!?/br> 李創(chuàng)業(yè)目光猶如刀刃一般朝著兩人射去,紀進福登時也不敢說謊了,直接把事情的原委都說了出來。 他們幾個本來是到河邊過來挖泥玩的,紀進福會游泳,因此壓根就不怕什么水的,甚至興致上來了還脫光了衣服跑到河里游了一圈,給弟弟撿小魚玩。 等到他玩膩了,又重新爬回岸邊,順手將撿來的小魚兒遞給秦祖佑玩。 也不知道秦祖佑怎么弄的,小魚兒跳了出去,秦祖佑便也跟著竄進水里。 這條大河的水流不算慢,沒多會兒就不見了人影,紀進福反應(yīng)過來后馬上跳進水里去找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是翻破天了也找不到人。 紀進福害怕極了,也不敢告訴別人,就在這邊呆坐了好久。 直到日頭漸漸升起,依舊沒看到秦祖佑浮上來,紀進福才帶著弟弟跑回了家,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奶奶。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他們看到的那樣,紀紅彩當機立斷,在訓(xùn)斥了孫子一番后把這件事情隱瞞了起來。 她大概也沒想到,會有個男社員剛好跑來自留地搗騰菜,剛好看見了這一幕。 聽完這些話,大山媳婦只覺得自己的心肝都跟著碎了,使勁掙脫眾人的手,對著最中間的紀進福毫不客氣地揮下巴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包括紀進福。 大山媳婦的指甲有多尖呢,單從李創(chuàng)業(yè)手上的血痕就可以知道了,她這一手用的力氣足夠大,像是要把紀進福的臉都給撕爛。 馮月紅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沖過去護住兒子,后背被大山媳婦狠狠來了一下。 她倒吸了口涼氣,順手將紀進寶也納入了保護范圍內(nèi)。 大山媳婦卻沒有就此罷休,反而將眼神轉(zhuǎn)到了紀紅彩的身上,“賤人,你還說不是你孫子,你繼續(xù)賴呀?” 剛剛紀紅彩那些言辭鑿鑿的話,現(xiàn)在全成了打向她臉的巴掌,紀紅彩不由得怨怪兩個孫子沒用了。 但她還是掐著腰半點不服輸?shù)溃骸奥犌宄],是你兒子自己為了撿魚傻傻地往河里跳的,耳聾了就該去衛(wèi)生所看看,不要整天在這跟潑婦似的?!?/br> 紀紅彩越說,便越理直氣壯。 “潑婦?你跟我比潑婦,整個生產(chǎn)社誰不知道你的壯舉?你是在罵你自己吧?” “...” 李創(chuàng)業(yè)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肯退后一步的辱罵頭都要大了,站出來道:“行了,吵夠了沒,還找不找孩子了?” 這話說完,大山媳婦先消停下來了。 反倒是紀紅彩,還不忘語氣涼涼地來了句,“要我說,這孩子死了也好,生在你家倒霉透了,父親又是搶劫犯罪的,早晚被人看不起。” 李創(chuàng)業(yè)對于再挑起話頭的紀紅彩沒什么好臉色,“紀紅彩,你就閉嘴吧,你的事還沒完呢,教唆孫子做這種事情,也不怕晚上做噩夢?!?/br> 紀紅彩嗤之以鼻,“拐賣兒童的才該睡不著覺呢?!?/br> 李創(chuàng)業(yè)跺了跺腳,偏偏在這大山媳婦要和紀紅彩打起來的當口,他也不能站出來專門針對誰。 至于紀家兩個孩子做的事情,現(xiàn)在明顯也不是判案的好時機。 在沒有發(fā)生被紀葎撞見質(zhì)問紀青團的事之前,紀榕對于圍觀紀家和秦家兩邊打鬧的事情還是有點興致的。 不可否認,她對所謂掉進河里的秦祖佑態(tài)度還是唏噓不已,但那小孩也不是個好的,紀榕并不會因為不相干的人而對原本恨著的人有所改變。 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但她不可能為了可憐某個人,而放棄怨恨。 無論是紀家人,還是秦家人,都是惡事做盡了的人,紀榕巴不得把她們踩進泥潭里讓她們再也爬不起來呢。 話歸正題,紀榕想到了秦招的事情,上輩子的秦招該是在經(jīng)受了什么樣的虐待以后而死掉的呢?這其中秦祖佑的手筆難道還少了嗎?如今不過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誰也勿怨誰。 紀榕靠在紀葎的懷里,甕聲甕氣地叫了聲:“爸爸...” 冷靜下來之后,紀榕覺得:她似乎還差紀葎一個解釋。 紀榕小小的腦袋瓜在紀葎的懷里蹭來蹭去,但她又能解釋什么呢?難道直白地說:其實我是穿書來的? 除了她,還有誰知道這個世界是一本書呢? 這簡直像無稽之談,即便是再冷靜不過的紀葎,恐怕也得把自己當傻子一樣對待。 在沒有穿書之前,紀榕對紀葎這個書里大反派的感覺,那就是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殘忍且自我,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只是一縷從別的世界飄來的魂魄,搶占了人家閨女的軀體,那紀榕還有活路在嗎? 不對不對,紀榕拼命搖頭,紀葎不是那樣的人。 ... 要比起復(fù)雜,紀葎的感觸還真不比紀榕少多少,他向來都道閨女聰明,早熟,卻從來沒有哪一刻想過閨女是不是不對勁。 紀葎是個直覺很敏銳的人,從剛剛那一刻閨女的眼神里,他看到的東西告訴了他答案。 小閨女并不是真真切切的小孩子,至少她懂得威逼利誘,懂得保全自己。 紀葎輕輕抿著嘴唇,感受到懷里小閨女害怕的情緒,不受控制般地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就在剛剛,他的腦海里竟然浮現(xiàn)了不可思議的念頭,小閨女...會不會和他一樣是重生的呢? 這個時候,被李創(chuàng)業(yè)攔著不讓亂說話的紀紅彩一邊罵一邊眼神四處打轉(zhuǎn),注意到了在人群外的紀葎一行人。 她眼底瞬間升起怒火,直接擠掉李創(chuàng)業(yè)走到姜常清面前,嘲諷地笑道:“死老頭子,你敢出來了,快跟老娘回家?!?/br> 紀榕猛地從紀葎的肩頭探出身來,抓著姜常清的肩頭,“爺爺不跟你回去。” 紀紅彩又哪里是能被人說這種話的人,當下就伸手想要扇紀榕巴掌讓她好好說話:“賤胚子,你再說一句?這是我男人,我叫他去哪他就去哪?!?/br> 要說起虐待孫女,紀紅彩自稱第二都沒人敢稱第一,她擼著袖子,看起來是要直接把姜常清給抓走。 紀葎冷著眼直接擋在姜常清和秦招的面前。 李創(chuàng)業(yè)適時走了過來,要是可以選擇換社員,李創(chuàng)業(yè)是真想把紀紅彩這家人給換走。 他擺著一張嚴肅的臉,一字不漏地把早上紀葎和他說的事情都順嘴和紀紅彩說了。 本來以為這種皆大歡喜的事情,紀紅彩會很樂意地答應(yīng)下來。 畢竟就紀家現(xiàn)在的情況,多一個人多一口糧,輕易都是養(yǎng)不起的。 誰成想紀紅彩卻在聽完了話后干脆搖頭拒絕,“不成,你帶走了他誰來干活掙工分?” 在紀家,姜常清平日里賺的工分并不多,雖然他勤奮,但到底年紀是大了,李創(chuàng)業(yè)不敢安排這些人干重活,當然不可能給高工分讓其他人眼紅。 紀紅彩說的話簡直是無稽之談。 李創(chuàng)業(yè)張嘴正要勸紀紅彩,對方就已經(jīng)指著紀葎恍然大悟了,“我知道了,我說你怎么這么好心,你不會是想帶走老頭子,然后借機賴掉每年給我的養(yǎng)老費吧?我呸,你做夢。” 李創(chuàng)業(yè)壓根不懂紀紅彩的腦回路,竟然能想到這么遠的地方去。 紀葎和他商量的時候也說過了,養(yǎng)老費會照常給,只是屬于姜常清的那一份他會留下來直接拿給他本人,而不是給紀紅彩。 這話多在理呀,李創(chuàng)業(yè)當場就點頭表示會幫忙說叨紀紅彩。 紀紅彩:“死老頭子,你竟敢伙同你兒子算計我,你看回去老娘不收拾你?!?/br> 畢竟紀葎把事情專門和他說了,李創(chuàng)業(yè)作為大隊長的也不能無所作為,他明白紀老三的意思,是不想和紀家有任何接觸。 李創(chuàng)業(yè)嘆了口氣,誰讓他那么看好紀葎呢。 李創(chuàng)業(yè):“行了,人家也沒說不給養(yǎng)老費,你自己在那瞎蹦跶啥呢?” 即便李創(chuàng)業(yè)都這樣說了,紀紅彩仍然不同意,“那也不行,老頭子就得待在松花大隊,他哪也不能去?!?/br> 李創(chuàng)業(yè)都不知道紀紅彩是犯什么渾了,最終只能指著姜常清,“你自己和她說,你是要去要留?!?/br> 紀榕可憐兮兮地望著姜常清,“爺爺...” 紀紅彩也咬著牙威脅,“死老頭子,該怎么做你自己看著辦?!?/br> 姜常清滿臉猶疑,看了眼紀紅彩,又轉(zhuǎn)過頭看看紀榕,剛剛確定下來的心又再次動搖了。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真的還要去拖累兒子嗎? 紀葎:“不必選擇,他跟我走。” 紀紅彩揮出拳頭想要教育這個不孝順的兒子,被李創(chuàng)業(yè)一把拉住了,她恐嚇道:“你以為你多孝順,你能養(yǎng)他到死嗎?可別養(yǎng)沒幾天又丟回來說你養(yǎng)不了!到時候我就是讓他在路邊餓死也不會讓他再進門了。” 紀紅彩以為她這話該奏效了,不說像紀葎這么冷心腸的人,就是她見過好多聲稱孝順的人,都沒有可能一人養(yǎng)父母,除非有利益。 老頭子年輕時候是個東西,現(xiàn)在只是累贅一個罷了。 紀紅彩昂著腦袋雙手掐腰,眼神半瞇滿是不屑。 但下一秒,紀葎冷淡的話語打破了她的威風(fēng),“我養(yǎng)?!?/br> 又過了一個小時,撈人的人從勇猛變成了無力,大部分都是中午沒吃飯的人,干這么重的活怎么可能扛得住餓,眼見著有個社員下了河之后因為餓得手腳發(fā)軟而差點沒起來,李創(chuàng)業(yè)嚇壞了。 李創(chuàng)業(yè)當下發(fā)布命令,“一批人先回家吃飯,吃完來換另一批人?!?/br> 這要是人沒撈起來反搭進去一個,他怎么跟社員的父母交代呢? 在場的人里面除了大山媳婦滿臉不高興外,其他人都松了口氣。 到底是求人辦事,大山媳婦再糊涂也有個度,總歸沒說些什么。 她一個人坐倒在地上,眼神直直地望著河岸,既希望下一秒能有人說出撈到人的消息,又希望沒有消息,希望秦祖佑被其他人救起來了,希望她的兒子并沒有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