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點(diǎn)頭：“嗯?！?/br>
    他捏捏柚柚的耳朵，又順了順?biāo)念^發(fā)，“可是爸爸很重的哦?！?/br>
    柚柚不怕。

    一直到宋星延放學(xué)回家，老爺子們那邊還沒爭出個結(jié)果，他一回家就聽說柚柚面臨了如此恐怖的問題，立刻對宋季同表達(dá)憤怒：“爸，你不要總是逗她，能不能有個當(dāng)?shù)臉幼樱俊?/br>
    宋季同太委屈了，他為這個家流血流汗做牛做馬，怎么就沒有當(dāng)?shù)臉幼恿耍?/br>
    柚柚跑過來迎接他，還很殷勤地想幫他拿書包。宋季同怎么可能讓她拿？書包挺重的，隨手扔到沙發(fā)上，摟住柚柚肩膀：“怎么啦，這么熱情地迎接哥哥，是不是想哥哥了？”

    這話聽著耳熟，剛才爸爸回家好像也說了類似的。

    柚柚道：“學(xué)游泳，哥哥?！?/br>
    “游泳？”

    真要說起來，哥哥在圍棋跟繪畫上雖然不及龍鳳胎有超高的天賦，但智商也極高，無論是學(xué)業(yè)還是別的什么，都是一學(xué)就會，其中最發(fā)達(dá)的便是他的運(yùn)動細(xì)胞，只不過沒有往這方面發(fā)展的意愿罷了。

    要說起游泳，只怕比專業(yè)的運(yùn)動員都不差。

    “學(xué)。”

    “好啊。”宋星延毫無異議，“待會兒就教你?！?/br>
    他現(xiàn)在高三，初八就開了學(xué)，不過宋星延依舊是早晚自習(xí)不上，仍然能夠維持年級第一的神話，柚柚清鶴也不差，兩人只在期中期末去考試，每每都考第一，成績擺在這兒，別人就是想說點(diǎn)什么都無從說起。

    家里的園丁司機(jī)廚師等等也都銷假回來上班，宋星延便吩咐人把泳池的水換一換，雖然每天都有打掃，但柚柚要下水，還是得再仔仔細(xì)細(xì)弄干凈。

    外婆聽了忍不住道：“天這么冷……”

    “是外頭冷?！彼涡茄蛹m正，“外婆別擔(dān)心，不會讓柚柚凍著的?！?/br>
    說是這么說，可每天早上都賴床起不來，暖和的時候好歹還會早起遛狗，現(xiàn)在顏顏都得自己遛自己了，柚柚真的能學(xué)會游泳嘛！

    思來想去，還是要怪宋季同。

    要不是他說了什么掉進(jìn)河里柚柚先救誰的混話，柚柚能想到去學(xué)游泳嗎？這小身板兒再養(yǎng)養(yǎng)，養(yǎng)多些rou了，健健康康的，去學(xué)也就算了，現(xiàn)在什么樣子呢？

    風(fēng)一吹就倒，還要學(xué)這學(xué)那。

    宋季同只能默默承受來自老太太們的死亡凝視，他討好道：“柚柚，爸爸也教你，好不好？”

    誰知柚柚卻問他：“爸爸會游泳，為什么會掉水里?！?/br>
    宋季同面不改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會游泳的人在水里一抽筋可不就需要人救了嗎？淹死的那都是會水的?！?/br>
    奶奶一巴掌拍在桌面，語氣陰森?！氨淮蛩赖亩际菒鬯樽斓摹！?/br>
    這一句話下來，不僅宋季同噤若寒蟬，就連吵得快把天花板掀開的老爺子們也瞬間安靜如雞。宋老太太再次奠定了自己食物鏈頂端的地位，面對柚柚又是如春天般溫暖，“柚柚過來，別跟那討打的一起玩。”

    柚柚早就知道家里誰說話最有分量，于是二話不說拋棄哥哥，投入奶奶懷抱。

    她可是認(rèn)真要學(xué)游泳的，又睡了一天，晚上也精神奕奕，甚至還想學(xué)人家穿比基尼泳衣，在衣帽間選了半天，結(jié)果被盡數(shù)駁回，還是穿了只露出胳膊腿兒的連體泳衣，柚柚對此還相當(dāng)失望，她看電視雜志，里面的大jiejie都穿比基尼的。

    宋季同鄭重其事告訴她：“除非爸爸死了，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穿比基尼?！?/br>
    柚柚：……

    再看哥哥跟弟弟，態(tài)度一樣堅(jiān)定，別人家的女孩他們不管，他們家的女孩絕對不行！

    第72章

    宋家的小女孩最終也沒能如愿以償穿上比基尼, 倒不是家人們的態(tài)度太過強(qiáng)硬，而是柚柚自己穿上之后發(fā)現(xiàn)似乎好像有哪里不對。明明看電視雜志上的大jiejie也這樣穿，而且穿起來還挺好看, 怎么到她身上就是另外一副模樣了呢？

    大jiejie們是前|凸|后|翹，柚柚……柚柚分不出哪面前哪面后。

    所以她最后穿了腰上有一圈小裙子的連體泳衣, 好看是好看不起來了, 精致可愛還是要有的。

    嘴上說著要學(xué)游泳, 但真到了游泳池, 該下水了, 柚柚反倒慫了。

    她其實(shí)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怕水, 因?yàn)樾r候在河邊洗衣服差點(diǎn)兒被朱招娣推下去，那河水在夏天的時候流淌的很快，湍急洶涌，總給人一種掉下去就會被淹死的恐怖感。

    他們家有兩個泳池，大一點(diǎn)的露天, 小一點(diǎn)的室內(nèi)，室內(nèi)溫度稍微高一些, 穿著泳衣都不覺得冷, 池水清澈見底，柚柚站在岸邊游移不定，她看著待在水里沖自己招手的爸爸跟弟弟, 勉強(qiáng)伸出小腳丫試了下水面，又迅速縮回去。

    邊上，外婆跟奶奶正在圍觀。她們坐在躺椅上, 見柚柚慌張不定, 全然沒了之前說大話時的自信, 都忍不住想笑, 但又怕被柚柚看見，于是忍得很辛苦。

    宋星延也快要忍不住了，雖然過去了五分鐘meimei還沒能成功下水，不過他有辦法：“柚柚，你看，哥哥給你準(zhǔn)備了這個！”

    一個粉紅色的救生圈。

    柚柚眨眨眼，她有點(diǎn)羞惱：“不要！”

    “沒事沒事，我們先用救生圈玩一會兒，等你不怕水了，哥哥再教你也來得及?！彼涡茄用鴐eimei的頭，她的頭發(fā)被編成了兩個小辮子分別垂在肩頭，非常可愛，“而且游泳也不是一下就能學(xué)會的，清鶴當(dāng)初都學(xué)了一個多星期呢！”

    可是柚柚對這些運(yùn)動不擅長呀！她跳舞都能同手同腳踩人腳，更別提游泳了，要是一個星期都沒有學(xué)會，是不是顯得自己很笨？

    還沒開始學(xué)，柚柚已經(jīng)提前開始擔(dān)憂。

    不過說學(xué)游泳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所以哭著也要做到。

    在哥哥的攙扶下，柚柚緊張地抓著扶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踩下去，水漫過腳踝，感觀還好，漫過膝蓋，也還行，到了大腿，跟平時洗澡也沒什么區(qū)別，無非就是個大一點(diǎn)的浴缸……可是當(dāng)水漫過胸口了，雖然和躺在浴缸里的感覺很相似，柚柚卻怕得要命，轉(zhuǎn)頭就抱住哥哥，生怕自己掉下去淹死。

    最后，她不得不屈辱地套上了救生圈，本來體重就輕，救生圈一套都不需要人拉著，隨意在水面漂浮。

    一開始還怕得不行，等在水里玩習(xí)慣也就不怕了，甚至還能蹬蹬腿，學(xué)著哥哥的樣子，試圖自己也做一條可以快速游泳的魚。

    正當(dāng)柚柚玩得高興，漸入佳境時，岸邊的奶奶拍了拍手：“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玩兒了，柚柚，你該睡覺了?！?/br>
    柚柚一聽，頓時大失所望，她還不想上去，她還沒學(xué)游泳呢！

    宋季同捏了捏她的小辮子，捏出好多水……“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咱們慢慢來，明天再來繼續(xù)學(xué)，今天就到這里好不好？”

    雖然很遺憾，柚柚卻很聽話，她乖乖爬上岸，沖了澡換了衣服，坐著讓外婆給自己吹頭發(fā)，躺進(jìn)被窩里的時候，她還抓著外婆的一根手指頭，意猶未盡地跟她說：“游泳真好玩?！?/br>
    外婆差點(diǎn)兒笑出聲，還游泳呢，小姑娘就是套個救生圈在游泳池里瞎撲騰，邊上三個全照看著她，怕她撲的太猛腦袋磕著哪兒，一點(diǎn)皮毛都沒學(xué)會，頂多是不怕水了，就敢大言不慚說游泳真好玩。

    “嗯嗯，柚柚說得對?！崩咸o予高度贊同，“游泳真好玩，不過今天咱們不能玩了，要乖乖睡覺了，明天再繼續(xù)玩。”

    柚柚被哄得閉上眼睛，在外婆的聲音中緩緩睡去。

    她今天還是消耗了挺多體力，白天睡得多，晚上還是又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又是大大的太陽，天氣特別好，而且一點(diǎn)都不像年前，尤其是下雪那幾天那么冷，柚柚本來還想窩在床上賴一會兒，結(jié)果她在被子里拱來拱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兒，小姑娘一個警覺，翻身坐起，都不用人喊，爬下床，直接打開房門往下跑。

    顏顏在后頭不急不慢地跟著。

    家里就屬她起得最晚，宋季同正在客廳看報紙，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一抬頭，女兒正穿著室內(nèi)拖鞋跑下樓，一副很著急的模樣，他不由得笑起來：“寶貝早上好?！?/br>
    柚柚停下腳步：“爸爸早上好。”

    緊接著又跟外公爺爺還有昨天晚上賴在他們家不走的周老打了招呼，就想往客廳外頭沖，好在狐貍爸爸手快，一把撈住她，跟抓小雞一樣抓起來：“往哪兒跑？”

    柚柚雙腳懸空，她急得不停蹬腿兒，宛如踩了風(fēng)火輪：“爸爸……爸爸！”

    “爸爸在這兒呢。”宋季同笑個不停，“你沖外面叫什么爸爸，外面哪有你爸爸？”

    柚柚一著急就說不出話，她氣呼呼地低下頭，在宋季同虎口上咬了一口，宋季同立時倒抽一口冷氣，表演的相當(dāng)浮夸，但柚柚信了，她還以為自己把爸爸咬疼了，明明她不會咬人的……“爸爸……”

    宋季同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女兒可能要哭，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爸爸沒事，你看，這不好好的？要不再來一口？你覺得爸爸的rou香嗎？”

    柚柚覺得一點(diǎn)也不香。

    她的大眼睛微微泛紅，“爸爸……雪人。”

    宋季同恍然大悟，把她放下來，給她整理了下凌亂的衣服：“柚柚擔(dān)心雪人??？”

    她點(diǎn)點(diǎn)頭，這幾天她一直都在畫畫，都把雪人們忘記了，早上睡醒，顏顏把窗簾拉開，灑進(jìn)一地金燦燦的陽光，外頭的天氣一看就非常明朗，柚柚立刻就想起了她的雪人們，這幾天是不是一直都在出太陽？那她的雪人要怎么辦？

    “沒事沒事?！彼渭就念^，“你還記得之前自己說過什么嗎？”

    柚柚茫然地看著他。

    “雪人雖然會被曬化掉，可是陽光照耀在身上的時候，是很溫暖的?！卑职值穆曇魷厝岬南袷翘焐系脑贫湟粯?，不，也可能像是棉花糖，“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柚柚乖乖點(diǎn)頭，隨后被裹上一件厚厚的大羽絨服，是宋季同的，柚柚在家里待久了不出去，都要忘了外面的溫度。雖然說比起年前年后那幾天是升溫了，但其實(shí)還是蠻冷的，穿個家居服出去不把她凍成小冰棍才怪。

    裹上爸爸的羽絨服，柚柚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被包裹起來，像只笨拙的小企鵝。

    父女倆走出客廳，去到他們堆雪人的地方，這里其實(shí)在客廳落地窗看也能看見，可柚柚還是想離得更近一些。

    家里別處的積雪都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只有堆雪人的這一塊還保留著，但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開始融化，雪人集體小了一圈，要不了多久，柚柚想，它們就會全部化掉了。

    她突然很難過，扭頭藏進(jìn)了爸爸懷里。

    宋季同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努力想要安慰她：“那，要不爸爸還是讓人把它們搬到冷庫里面去？柚柚想看它們的話隨時都可以看到?！?/br>
    柚柚搖頭：“那里面好冷?！?/br>
    她最討厭冷了，她的雪人們應(yīng)該也和她一樣，就算被熱烈的太陽曬到融化，也不想永遠(yuǎn)這么冷。

    宋季同摟著她的肩膀，柚柚委委屈屈地依偎在爸爸懷里，盯著自己的雪人看。

    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的話，至少還得出幾天這樣大的太陽才能把它們完全曬化，柚柚的雪兔子耳朵尾巴都沒了。

    外頭待久了，宋季同帶著女兒回到客廳，柚柚也忘了洗臉?biāo)⒀?，就呆呆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她的雪人們，小臉兒整張貼上去，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這一刻，柚柚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雪人，她又想被太陽擁抱，又不想就這樣死掉，總想要留一些什么在這個世界上，作為自己曾經(jīng)存在的證明。

    宋季同去洗了下手，回來準(zhǔn)備送柚柚回房洗漱，結(jié)果剛出一樓洗手間，就發(fā)現(xiàn)原本坐在窗戶前的女兒不見了！

    “柚柚？”

    “柚柚上樓去了?！蹦棠袒卮?，“顏顏跟著呢?！?/br>
    話是這么說，宋季同還是有點(diǎn)不放心，他擦干凈手，也往樓上去，但柚柚并沒有在房間里，隔壁畫室的門卻露出一條縫，宋季同悄悄握住門把一推——果然，柚柚已經(jīng)坐在了畫架前面。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不是不允許柚柚畫畫，她之前一個星期，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整個人都泡在畫室里，這才休息不到一天，怎么又開始了？

    “柚柚？”

    “爸爸?！辫骤诌€在擠顏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宋季同覺得剛才所見到的太陽都沒有女兒的眼睛明亮。此時此刻，柚柚整個人都無比鮮活且熱烈，他似乎看到了上輩子那個令無數(shù)人追捧的天才畫家，她值得世界上全部的贊美與癡迷，突然間，宋季同就說不出話來。

    勸她休息幾天？勸她注意身體？勸她不要這么著急的畫畫？

    不，他不忍心。

    因?yàn)槟鞘氰骤之吷鶒邸?/br>
    “嗯，爸爸在呢?！彼渭就燮鹦渥?，“要不要爸爸幫忙啊？別看爸爸這樣，爸爸小時候可是也學(xué)過國畫跟素描的呢！”

    一副很驕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