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念這一覺睡得那是相當(dāng)不好。

    她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得了癔癥，只要閉上眼睛那張側(cè)臉就迅速浮現(xiàn)在自己的夢境中，各種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夢都夢了個遍，到最后安念念總算是認(rèn)命了，去休息室的洗手間洗了個臉，結(jié)束了這幾個小時的睡眠。

    推開休息室的門就是辦公室，闕濯還在對著電腦看表，桌上兩個殘留著咖啡的杯子證明梁鴻博曾經(jīng)來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

    “闕總?！卑材钅钰s緊醒了醒神，把剛才無厘頭的夢甩到一邊，“梁博士來過了嗎？”

    “嗯?！标I濯抬頭看向她：“睡得還好嗎？”

    “……”說實話不太好，但安念念怎么可能說實話，“梁博士那邊怎么說？”

    “和我想象中差不多，他也是受害者。”闕濯的神情已經(jīng)褪去了之前的凝重，“不過他這次帶來了一個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就是研發(fā)進度還是要耽擱一陣子?！?/br>
    安念念點點頭：“那現(xiàn)在還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事情嗎？”

    畢竟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安念念現(xiàn)在是真的很想幫上闕濯一點忙，哪怕只是一點點都好。

    “嗯，麻煩你再幫我泡杯咖啡，然后點兩人份的夜宵?！彼麄冞@兩天進食都太有限了，都需要補充一下，“還有，安秘書……”

    安念念認(rèn)真地看著闕濯，表示在等待他的下文。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br>
    但闕濯第一句話就讓她再一次猛地低下了頭去，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并沒有想哭的念頭，但身體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逃開了闕濯的目光。

    而闕濯卻依舊無比認(rèn)真地凝視著她，讓她的心尖都在因為闕濯溫柔的注視而顫抖。

    就在這整個城市最高的頂端，一個連冬風(fēng)都休眠的夜晚，安念念總算意識到自己這如雷如鼓的心跳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了。

    啊，完了。

    下樓拿外賣的時候安念念尋思自己這職業(yè)生涯遲早被她自己給斷送了。

    錢多事少離家近??！六險二金??！加班叁倍工資啊！

    安念念你就一普通211本科畢業(yè)生，從這里被炒你還能去哪兒，你醒醒??！

    她心如死灰地拎著外賣回到頂樓，闕濯已經(jīng)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辦公桌，把文件夾堆在了一起，空出面前的一塊地方來擺外賣盒。

    也不知是事情有了轉(zhuǎn)機還是怎么回事兒，闕濯的食欲看起來還不錯，倒是安念念是真的一點食欲也沒有，滿腦子都是被炒魷魚之后自己該何去何從的嚴(yán)肅論題。

    闕濯吃了兩口發(fā)現(xiàn)安念念好似邪魔附體一樣吃的比鳥還慢，忍不住拿公筷給她夾了一筷子排骨：“安秘書，沒胃口嗎？”

    安念念必不可能讓闕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用一個無比蹩腳的理由掩蓋自己的心事重重：“我……那個……剛您說梁鴻博帶來個好消息，我還忘了問了，是什么好消息來著？”

    這理由安念念都覺得弱智，奈何她平時大概在別人心里就是這么一號人物，闕濯竟然也沒說什么，只是彎了彎嘴角：“先吃飯，吃完飯再告訴你?！?/br>
    得，還賣關(guān)子。

    *

    兩天后，在新能源項目企劃的內(nèi)部會議上，所有參與企劃的員工都發(fā)現(xiàn)之前從不離闕濯身邊的安秘書被換掉了，換成了一個中年男人。

    闕濯對此沒有任何解釋，其余的人也沒人敢問，但會議一結(jié)束總有些好奇的人就議論開了。

    “怎么回事啊，安秘書呢？怎么好端端換人了呀？”

    “我聽說——只是聽說啊，最近東成不是搶先我們一步宣布了新能源的企劃嗎，聽說是因為安秘書泄密了。”

    “什么，是安秘書??？”

    “你還不知道？證據(jù)都被人發(fā)到股東那邊去了，前陣子股東連續(xù)兩天來公司開董事會，闕總要不拿安秘書祭天那群股東能被壓??？”

    “那到底是不是安秘書干的呀？”

    “那誰知道了，反正這里頭水深著呢，不敢說不敢說?！?/br>
    茶水間總是裝著公司最多秘密的地方，一群職員有男有女聚在一起，就泡咖啡的短短時間里已經(jīng)足夠討論一部可以擴寫出一百萬字的甄嬛傳來。

    那頭，在家里已經(jīng)休假兩天的安念念終于發(fā)了一條微博。

    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下面的配圖是大學(xué)的教學(xué)樓。

    微博發(fā)出去之后她又在床上換了個姿勢坐了一會兒，腦袋還在放空看著天花板的頂燈，身體卻已經(jīng)快大腦一步過去拿起了開始震動的手機。

    來電，陌生號碼。

    她抿了抿唇，兩次深呼吸后按下接聽。

    “喂？”

    “念念，是我?！?/br>
    柯新的聲音壓低了之后從聽筒出來有一點失真感，安念念咽了口唾沫，唾液對顫抖的聲帶起不到任何安撫作用。

    “柯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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