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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走火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女人倒好茶,走到他們面前遞了過去,“行,那你們隨意,科長出來我叫你們。”

    “行,麻煩了?!笔捝f。

    孟以冬是想來的,昨天在餐廳碰見的那個伯伯讓他很不舒服,蔣春云又說什么習慣了,讓他越發(fā)覺著避于芝加哥的那些年是一場罪過,他

    聰明,善良,唯獨不經(jīng)世故,他沒想到之于爸媽身體上的傷害來說,那些鄙夷的目光,背地里的閑言碎語,明面上的冷嘲暗諷,那些超出人們認知范圍的事情,落到爸媽的頭上,等同于將他們?nèi)舆M那無間煉獄。

    “哥,我去趟洗手間?!?/br>
    “我跟你去。”

    “好。”

    “誒喲這會一開就是半天,我脊椎病都犯了!”

    洗手間涌進來幾個人,有人敲了敲孟以冬那隔間的門,孟以冬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頭說,“哥們兒趕緊的,領導還有個ppt沒講呢!”

    “急什么,欣晨她們都跑去看新鮮了,沒個一刻鐘回不去會議室的!”

    “嗯?看什么新鮮?”

    “蕭科長他兒子,”那人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湊近了,“你忘了蕭科長被貶職的原因了?沒看剛會上欣晨他們一個個興奮的么,群里說他那倆兒子來了,咱們也得去看看,搞出那種視頻坑自己老子的,真人啥樣兒啊那得。”

    “真來了?心也是大,那事兒出了有五六年了吧,自己兒子搞在一起,虧的蕭科還能在這呆下去,這要是我,幾百個地縫都不夠我鉆的。”

    “可不是嘛,行了,你還拉屎嗎?”

    “算了不拉了,去看看那倆神氣的兒子去!”

    少時,外頭靜了下來,蕭升開了門出來,臉上陰沉沉的敲了下隔間門,“冬冬,好了嗎?”

    沒人應。

    又敲了敲,“冬冬?”

    過了會兒,門鎖動了動,門緩緩開了個縫隙,蕭升一把拉開,見孟以冬坐在馬桶蓋上,軟塌塌的靠著抽水器,眼睛通紅,呆滯的盯著一個方向。

    他慌張的將人拉了起來,一手摟在懷里,半攙著他往外走,“沒事,寶寶,我們回去。”

    從洗手間出來,正碰上一群人從左手邊過來,隔著他們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雙方頓住,未說話,右手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誰允許你們來這里的!”

    孟以冬倉皇的看過去,“爸……”

    蕭全鈞的神情很陌生,疏離,甚至有不難察覺的厭惡。

    “還不滾回家去!”他吼完,轉身又往回走了。

    左邊那群人此起彼伏的干咳了幾聲,而后匆匆從他們面前路過,也跟去了會議室。

    人們始終對傳言和輿論保持著高熱度的依戀與信任,孟以冬此刻無比的清楚,即算是他現(xiàn)在拿著那個視頻當著大家的面做出真?zhèn)舞b定,即算是他扯著嗓子朝他們怒吼這一切都是遭人算計,也不會有人相信,更甚者,可能還有人會問,那你們真的搞在一起了嗎?

    他可以無所謂,蕭升可以無所謂,可是爸爸不能。

    孟以冬被蕭升帶走了,回家的路上,他坐在后座上,被蕭升抱在懷里,后視鏡里能看見專車司機時不時打量的目光,他沒有理會,他看著窗外一掠而過的街景,想起昨天爸爸身上穿的西裝來。

    第74章 媽投降了

    離孟以冬生日過了有兩個禮拜了,時間上只是入了秋,哈爾濱溫度卻降的厲害,蕭升本想帶他出去逛逛街,買幾套御寒的衣物,可自打從蕭全鈞單位回來后,他開始排斥外出活動,最遠只在附近商超陪蔣春云買些菜和家用,其他時候,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蕭全鈞過的也不自在,早出晚歸,現(xiàn)在連晚間新聞都不看了,吃完飯就躲回房間,蕭升在一旁看著,偶爾想說兩句,但都被孟以冬攔下了,不讓他逼著爸爸改變態(tài)度,還說,時間和耐心他都有。

    但也有顯而易見的,比如蕭升在回憶起那天早上被罰跪的時候,換了個角度想想,不管他有沒有在孟以冬房間,蕭全鈞那天還是會推開孟以冬的房門看上一眼,那個老男人,總是在“這是我養(yǎng)的兒子”和“我兒子在跟我兒子談戀愛”這兩件事之間,一不小心會露出前者更為要緊的破綻。

    寒露來臨前,他們在新聞上偶然看到了陸權的動態(tài),說是他從久安集團卸任,出國修習,而陸棠接任了他的職位,成了久安集團的二把手。

    恰逢蔣春云輪休,蕭全鈞去了單位,新聞播完,蔣春云洗來了水果放在茶幾上,“中午想吃什么,我看菜市場那群里說今兒海鮮新鮮的很。”

    孟以冬側過頭,“我陪您去吧。”

    “我也去?!笔捝老玻裁弦远晕⒂悬c愉快的跡象,他總是能在此基礎上翻三倍的開心起來。

    可蔣春云拒絕了,她說,“冬冬跟我去就行了,你留著,一會兒電工師傅來了家里沒人怎么行?”

    昨兒晚上洗手間燈突然滅了,開關沒用,燈泡蕭升換了也沒用,不知哪里短路了,蔣春云便打給了物業(yè),物業(yè)安排電工今天過來瞧瞧,蕭升一心掛在孟以冬身上,把這事兒忘了個干凈。

    孟以冬勾起嘴角笑,從沙發(fā)下來趿著拖鞋,路過他時側低下頭朝他努了努嘴,而后跟著蔣春云出了門。

    偌大的菜市場,這個點兒還是人擠人,孟以冬攙著蔣春云從蔬菜攤走到了海鮮區(qū),蔣春云彎**子挑海魚的時候,孟以冬下意識勾住了她的腰,她便忍不住笑了笑,“我還不至于撿條魚就把腰閃了。”

    孟以冬窘迫,收回手撓了下頭,“不,不好意思媽?!?/br>
    “沒事,”蔣春云似乎對這一池子魚不怎么看好,直起身子,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肘彎里,又輕拍著他的手背,“冬冬啊,跟媽說說,你們以后怎么打算?”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孟以冬空張了張嘴,一時什么話也沒說出口。

    “這些天你們在家,我也看明白了,你哥哥這是跟我們針尖對麥芒來了,你瞧他跟你爸爸大眼瞪小眼那樣子,多像我們撿回來的似的?!?/br>
    “媽……”

    “我們四個人總不能一直這么耗著吧?”蔣春云抬頭看他,又心有不忍,輕輕嘆氣,換了個說法,“其實你們說要從北京回來的時候我跟你爸爸就開始做心理準備了,我們想,你們可能會哭著求我們答應,或者協(xié)商不定,跟我們大吵一架,然后又是一年又一年的不著家?!?/br>
    “媽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孟以冬急著解釋,卻被她緊緊捏住了手,聽得她說,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也沒問,你爸爸寧愿自己生悶氣也不想對你說一句嚴重的話,他不會真的罵你,你知道的,他其實很想你,用他的話說,到底怎么弄你總要在他面前給他一句話,而不是五六年的躲著不出現(xiàn)?!?/br>
    他們路過了許多個攤位,從這頭走到那頭,繞個彎又從那頭走到這頭。

    “冬冬,你打的錢,我們都沒動,”蔣春云說,“前段時間你哥哥公司不是出事了嗎,我都給他了,我怎么想都覺得,你給的錢也許這樣花出去才是真的有它的價值?!?/br>
    “可,哥,哥沒跟我說……”

    “我猜到了,你哥原先大大咧咧的一個小伙子,到了你這兒,什么都迂在了心里,這些年我總是想,我教出來的兒子,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也想,感情的事我好像沒教過他什么,可能因為是你,他才這樣,要是換了別人,比如哪家的姑娘,他也許做不到這么的專注。”

    孟以冬聽著,本能的點了點頭,隨后蔣春云便停了下來,與他對視著,好半天,說,“好孩子,mama投降了?!?/br>
    孟以冬一時反應不過來,身后賣海鮮的攤主喊了聲,“大姐來看看嘿,早上剛送來的海鯰!”

    “誒,來了?!笔Y春云應了一聲,轉身去挑魚去了。

    買完菜回來,孟以冬又徑直去了房間,趁蔣春云備菜的工夫,蕭升鉆進他房間反鎖了房門,又爬到床上跪坐在孟以冬面前,孟以冬抱著腿縮坐在床頭,彼時抬眼看著蕭升,蕭升問了句怎么了,話音剛落就被抱住了脖子。

    蕭升只當他是累了,便撫著他的背,“不想出去以后不出去了。”

    “哥……”

    “嗯?”

    “哥,”孟以冬握著他肩膀?qū)⑺崎_,又縮回手捧著他的臉吻了了下去,這個吻很深,很久,久到蕭升呼吸愈發(fā)的濃重,他有很些日子沒碰他了,經(jīng)不起半點撩撥。

    “寶寶,”說話時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嘴唇分開了一點,“怎么了到底?”

    “……”孟以冬咧開嘴笑,又親了他一下,“媽答應了?!?/br>
    蔣春云在廚房聽到一聲渾厚的尖叫的時候,手里的刀險些割了手,于是咬著下嘴皮子撂下刀走了出去沖那扇房門喊,“你們倆鬧耗子呢!”

    沒多會兒蕭升就打開門沖了出來,抱著剛回廚房的蔣春云一頓親,親的蔣春云差點拿刀自衛(wèi),“行行行行了??!趕緊的,打個下手,今天做了海鮮,你們倆給爸爸送單位去?!?/br>
    “得令!”

    保溫桶用了兩個,一桶湯汁一桶飯菜,蔣春云說蕭全鈞單位食堂做來做去就那幾個菜,要給他改善改善伙食,還說正好他們倆都在家,這段時間,中午都得給爸爸送飯,蕭升樂得勤聲兒應下了。

    剛到中午下班的點,蕭升便帶著孟以冬出現(xiàn)在了蕭全鈞單位門口。

    車子開走,孟以冬走了沒兩步又停下了。

    “走呀?!笔捝蟻?。

    “那兒怎么了?”孟以冬視線落在蕭全鈞辦公室大樓下頭,正當門口,一群人被保安攔著,似乎在吵架。

    蕭升說,“鬧事兒吧,他們單位常有,別管他,我們走側門?!?/br>
    “哦,”孟以冬剛要走,一晃眼又停下了,“等等哥,爸在那兒!”

    拆街道擴建公園,批件一層層下來,蕭全鈞單位只管了中間一小環(huán),不知道這幫居民怎么一家家找上來的,在樓下鬧著要見他,一上午沒消停。

    蕭全鈞被幾個下屬攔著,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下樓了,可剛到門口,還沒說話,人群激憤起來,他嗓子扯破了也無濟于事。

    “你們憑什么,這么大的地方非挑我們那兒,我們他媽的好欺負是嗎!”

    “狗x的當官的,你們體恤個狗屁的民情啊你們!早點退休,滾回家等死吧!”

    “你們問過我們住戶同意了嗎,賠付跟我們談攏了嗎,昨兒夜里開始動工了,你們他媽的做的是人事嗎?”

    ……

    還有更難聽的,蕭全鈞抬手下壓,希望他們給自己一個說話的空當,可根本沒有人愿意聽他說什么,也是這個時候,頭上突然響起一陣碎裂聲,冰涼,粘稠,帶著腥味的蛋液從額頭上拉著絲兒的垂落,再然后是爛菜梆子,還有胡椒粉或者其他別的不明物體。

    蕭全鈞只受了頭一個,后面的都被一個身體擋下了,那個身體正面抱著自己,東西砸在他后

    背上,辱罵聲不絕于耳,后來大門口一片狼藉,警笛聲到耳邊時,一切才偃旗息鼓。

    蕭全鈞掙扎著從那個人的懷里出來,抬起頭,看見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擋著自己,另一個在最外面,擋著他們倆。

    再然后,擋著自己的這個,撲過來慌張的用袖子擦拭著他臉上的蛋液,嘴里道,“爸沒事,別怕,我們在,我們在!”

    蕭全鈞有一瞬間覺得心口空落落的,這感覺和六年前他有一天夜里從噩夢中驚醒時一樣,只不過那天是他驚覺他的小兒子孟以冬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現(xiàn)在,孟以冬就在他面前,這孩子慌張,無措,心疼到眼里霧蒙蒙的,沖過來擋著他的時候全然不顧自己。

    他張了下嘴,喚道,“冬冬啊?!?/br>
    “誒,爸,沒事了,沒事了啊?!?/br>
    “冬冬,我,”蕭全鈞話說一半,在他臉上擦拭的手突然失重的墜落,他面前的人也墜落了,直挺挺的倒下去,只聽見蕭升急促的喊了一聲,“冬冬!爸,爸,快打120?。?!”

    第75章 我得去

    蕭升恍惚間想起冬冬剛來哈爾濱的時候,他上初一的那個冬天,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斷了胳膊,那天也在急診,全家人都圍在他身邊,和現(xiàn)在這個畫面如出一轍。

    又是一針鎮(zhèn)定,孟以冬沉睡著,蕭升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后才抬起頭,朝蔣春云看去,“媽你回去上班吧,這里有我。”

    “我人在醫(yī)院,不算曠工,”蔣春云抓住孟以冬的手,看著他平穩(wěn)安睡的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的臉,問在場的某一個人,“你怎么回事?他一個孩子能幫得了你什么!”

    被問到的人嘴唇動了動,沒說出什么,看了眼蕭升,轉而出去了。

    孟以冬擋住蕭全鈞的時候,被飛砸過來的硬物擦破了后腦勺,暈倒卻不是因為軟組織挫傷,這事兒蕭升很清楚,更何況在急救車上,孟以冬發(fā)過夢魘,抱著蕭全鈞一條胳膊哭的泣不成聲,這更沒法掩飾了,跟著蕭全鈞從急診出去這一路,他還在琢磨到底該怎么跟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