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禮臉上露出痛苦地掙扎，最終他咬著牙點頭同意了。

    而其他人在知道可以用文章?lián)Q無憂梨花白后，有人嘆氣，有人卻面露喜色。

    一個穿著學(xué)生裝的青年問道：“白老板，是不是只要是文章都可以，有主題和體裁的限制嗎？詩歌可以嗎？”

    “不限主題、不限體裁，不過必須是自己寫得，且必須我第一個看。不過，在我看過之后，你們的文章可以取回，發(fā)表還是自己收藏都隨意?！?/br>
    她需要的是文氣，那文章在她看過之后對無憂泉就沒用了。

    像杜斯禮這樣的大才子，用一壺酒換他一篇文章，有點太占他便宜了。

    本來還有些疑慮的人，聽了白瑟瑟這話，也動心了。

    雖然不知道白瑟瑟為什么會提出這么奇怪的條件，不過這條件顯然對他們是有利的。

    解決了無憂梨花白的事情，白瑟瑟去了楊福貴的酒坊。

    很快就翻出了幾壇梨花白，那楊福貴盜了酒，不舍得倒掉，這會兒正好被白瑟瑟抓個正著。

    “這酒是我自己釀的，就算這酒跟你店里的一樣，也不能說明什么。”被抓到了，楊福貴還想狡辯。

    “你拿著酒到我店里時，可不是這么說的。怎么，現(xiàn)在就變成了不能說明什么？楊掌柜，你這樣可不行。”

    “再說，你這店里，主要賣的是黃酒，就只有這幾壇梨花白，你不會跟我說，你就釀了這幾壇吧？”

    “我——”楊福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你跑到我店里，說我偷酒，是不是打著吞下我其他酒的主意？可惜，你們沒想到，我釀了不止一種酒，也沒想到我居然在短短幾個月內(nèi)釀造了那么多梨花白?！?/br>
    白瑟瑟說到這里，臉色一頓：“楊掌柜，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們兩家店又相隔甚遠，不存在利益之爭，你到底是受了誰指使？”

    楊掌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白老板，這事是我自己做的，跟別人無關(guān)?！?/br>
    “行了，既然已經(jīng)搜到贓物，楊福貴你跟我們?nèi)プ咭惶税??！?/br>
    見楊福貴自己承認了，那黑衣警察并不想多事，他轉(zhuǎn)向白瑟瑟，臉上帶了笑容：“白老板，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你看——”

    “既然是這樣，我就不耽誤長官辦事了?！卑咨瓜卵垌?，楊福貴和假酒癡孟很明顯都是受了人指使。

    自己在這安城只和兩家有矛盾，一個是白家，白家已經(jīng)將自己逐出家族，自己開一家酒坊，白家還不至于出手。

    況且如果是白家做的，不需要花這么大力氣。即便她已經(jīng)被逐出家族，可是白杜康依然可以以長輩之名指責(zé)她，而在這個家族觀念穩(wěn)固的時代，幾乎不會有人站在她這邊。

    不是白家，就只能是梁家了。

    對付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子，動用這樣的手段，很顯然不可能是梁家大老爺和梁戍，只剩下梁錦盛和他那護短的父親了。

    白瑟瑟一邊思索一邊往外走去，經(jīng)過一個客人的酒桌旁，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那碗中的黃酒。

    “哎，你干嘛，這是我的酒。”那客人正吃著茴香豆，突然斜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把他的碗端走，他趕緊阻止。

    白瑟瑟沒有說話，把酒端在鼻尖聞了聞，又把酒對著光看了看，眼睛里閃過冷意：“楊掌柜，別急著走，我萬萬沒想到，你不但偷酒，還拿劣質(zhì)酒當(dāng)好酒賣。”

    第16章 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剛才看見警察進門，有那不想惹麻煩的客人早已結(jié)賬走人，免得自己遭受魚池之秧。

    這會兒還留在店里喝酒的客人，都是好酒之人。

    聽到白瑟瑟這么一說，便立刻有人笑道：“小姑娘，你這話是真是假？這楊家酒坊開了也有十幾年，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他家賣劣酒?！?/br>
    就連被白瑟瑟拿走酒碗之人也忍不住笑道：“小姑娘，不是我吹牛。我喝過的酒，比喝過的水都多，這酒是好是壞，我一嘗就知道。你一個小姑娘，就別在這里瞎說了?！?/br>
    楊掌柜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門檻，聽到這話又收了回來，他轉(zhuǎn)過身子，臉上帶著氣憤：“白老板，我承認我一時貪心偷了你兩壇酒，又到你店里去鬧，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

    “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記恨我，冤枉我用劣質(zhì)酒充當(dāng)好酒賣呀。我楊福貴在這條街賣了多年的酒，我敢說，我從來沒有賣過劣質(zhì)酒。白老板，你可不能隨便污蔑我?！?/br>
    聽到楊掌柜這話，店里的客人恍然大悟。

    被白瑟瑟拿走酒碗的男人說道：“小姑娘，楊掌柜偷你的酒是他的不對，可你說他拿劣質(zhì)酒充當(dāng)好酒，可有些不厚道啊?！?/br>
    那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心里卻有些打鼓，他從無憂酒坊過來，自然知道白瑟瑟是有本事的。

    既然能釀出連酒癡孟和杜斯禮都搶著要的好酒，鑒酒的能力應(yīng)該也不差吧。

    楊掌柜一看他的臉色，連忙解釋道：“長官，你可別聽她胡說。她就算釀酒技術(shù)不差，可她釀的是白酒，和黃酒不同，她哪里能知道黃酒的好壞?！?/br>
    可不能讓這位懷疑自己，他經(jīng)常在酒坊喝酒，自己也是憑著這點情誼才請動他幫忙，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賣劣質(zhì)酒，楊掌柜不敢想下去。

    黑色制服聽了覺得也有些道理，不過他并不完全相信楊福貴：“白老板，你說這酒是劣酒，有什么依據(jù)嗎？”

    “當(dāng)然，我雖然釀的是白酒，但是對黃酒也是略知一二的。”

    “這好的黃酒顏色為橙紅、橙黃或者里面帶點褐色，酒液應(yīng)該透明清亮，帶有一定的光澤度。”

    “白老板，可你說的這一切，我看這酒都符合呀?！庇腥四弥约旱木频酵噶撂幱^察了一會兒，質(zhì)疑道。

    白瑟瑟點了點頭：“不錯，從表面上看，楊掌柜這酒橙黃透亮，是好酒的特征，可問題就出在這里。”

    “怎么說？”那人臉上露出疑惑。

    “我問你，你這黃酒是什么味？”白瑟瑟看著那人問道。

    “有一股水果香?！?/br>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正常黃酒儲存年限為一年，這樣的酒味道是芳香醇和的。只有儲存時間過長，黃酒的香味才會由醇香變?yōu)楣??！卑咨忉尩馈?/br>
    “可那也不能說明什么吧？”那人抓了抓頭，就算變成水果香，這味道也好喝。

    “白老板，你不懂就別在這里亂說?！睏钫乒癫卦谝滦湎碌氖终坡晕⒂行╊澏叮聪蚓斓?，“長官，您的時間緊要，咱們別在這里耽誤時間了，這白瑟瑟就是記恨我，瞎說的。”

    可是他越這樣，黑色制服就越懷疑：“不急這一會兒，白老板，你說說，這香味變成水果香怎么就是不好了？”

    “超過儲存年限的酒質(zhì)量會變差，酒里帶著水果香，能夠證明這酒超過年限?？晌乙f的還不只是這個，超過年限的黃酒，不止味道會變，顏色也會變深?！?/br>
    白瑟瑟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向楊福貴：“楊掌柜，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酒味道變了，顏色卻正常嗎？”

    白瑟瑟這么一解釋，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這是酒的顏色和香氣對不上。

    楊福貴通過某種手段改變了酒的顏色，但是香氣無法改變，所以才被白瑟瑟發(fā)現(xiàn)端倪。

    “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懂什么黃酒？從書里看到一點東西，就自以為什么都懂了？”楊福貴的臉都漲紫了。

    “我血口噴人，還是楊掌柜你做賊心虛？”白瑟瑟看向那還有些半信半疑的酒客，說道，“你們?nèi)羰遣恍牛梢匀ミ@酒坊后院看看，我敢打賭，那里的酒已經(jīng)發(fā)臭了?！?/br>
    “白瑟瑟，你想做什么？我的酒要是沒問題，你是不是賠我？”聽到白瑟瑟讓人去后院查酒，楊福貴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急什么？”黑色制服一把拉住楊福貴，他現(xiàn)在哪里還不明白，這酒已經(jīng)不是顏色和香氣對不上了。

    “你們兩個去后院搬壇酒出來?！焙谏品χ械膬蓚€同事使了個眼色。

    “長官，您別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呀，我怎么敢把劣質(zhì)酒賣給您呀?！睏罡ＹF一見警察真要查，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

    他偷兩壇酒，不是什么大罪，可若是讓人知道自己用變質(zhì)酒充當(dāng)好酒賣，這酒坊的聲譽可就全完了呀。

    這個臭女人，楊福貴雙眼瞪著白瑟瑟，眼睛幾乎要滲出血來。

    “酒來了?！眱蓚€警察打開酒壇，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彌漫在空氣中。

    “竟然真是壞的，楊福貴，我們都是老顧客了，你竟然拿這些壞掉的酒賣給我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有人想到自己剛才喝的酒，就是這種發(fā)臭的酒，不知道加了什么東西勾兌的，忍不住干嘔起來。

    “楊福貴，還我們錢，我要是喝壞了身體，我饒不了你！”白瑟瑟身邊的酒客氣得連桌上的碗都砸了。

    楊家酒坊的伙計躲在一旁，不敢上前來。

    有人氣得上前直接給了楊福貴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還不解氣，又順帶著踢了幾腳。

    楊福貴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心中恨毒了白瑟瑟，連帶著對用變質(zhì)酒事情要挾他的梁錦盛也產(chǎn)生了恨意，你們之間斗，為什么要把他牽扯進來。

    他完了，他的酒坊也完了，楊福貴猛然抬起頭：

    “白瑟瑟，你不是想知道誰想害你么？我告訴你，是梁家酒坊的梁錦盛，是他指使我偷酒陷害你的，所有的事都是他教我做的，有本事你去找他報仇，對付我算什么本事?！?/br>
    斗吧，斗得兩敗俱傷、你死我活，才能消得了他心中的恨意。

    “行了，把人帶走?！焙谏品才鲁鋈嗣?，和兩個同事把楊福貴架走了。

    白瑟瑟沒再阻止，楊福貴賣這樣的酒給那警察，他進去之后絕不會再有好日子過。

    只不過，這人臨走前還是給她出了難題，他這樣直接嚷嚷開，等于讓她直接跟梁家對上了。

    白瑟瑟嘆了口氣，她過來得太晚了，不然梁家又有什么值得怕的。

    她得抓緊時間積攢實力了，粱平冬那個老狐貍和梁錦盛可不一樣，他若是出手，自己只怕還真沒那么好應(yīng)付。

    不過經(jīng)過這件事，梁家看到了她的實力，若是沒有萬全的把握，梁平冬是不會輕易動手的，這也給她爭取了時間。

    剛才被白瑟瑟拿走酒碗的男子，走到白瑟瑟面前，沖著她長長一揖：“白老板，謝謝你。要不是你揭穿真相，我還不知道被楊福貴這混蛋騙多久?！?/br>
    “我也只是盡自己的本分罷了，作為一個愛酒之人，我無法容忍這種行為，而作為一個酒商，我更不能容忍有人用這種手段，損害所有酒商的名聲。”白瑟瑟臉帶嚴肅。

    “白老板說得對，不管是做人還是做生意，都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白老板高義，單洛敬重。單某沒什么本事，在百姝坊做事，您要是有什么事……”

    說到這里，單洛呻然一笑：“算了，以后還是我去無憂酒坊捧場吧，你這樣的好姑娘不適合去百姝坊那樣污糟的地方?！?/br>
    百姝坊？白瑟瑟眼皮子動了動，這可是安城最好的歌舞廳。

    她笑了笑，對單洛說道：“以后我說不定真有事需要你幫忙呢，到時候你可不許推脫。你到無憂酒坊，報我的名字，所有酒給你便宜兩成?！?/br>
    “那可不行，你這是幫了我忙，我哪里還能在占便宜?！眴温迕[了擺手。

    “就當(dāng)是交個朋友，就這么說定了?！卑咨獩]再給單洛說話的機會，朝他揮了揮手，快速走到門口叫了輛黃包車回?zé)o憂酒坊。

    她正準(zhǔn)備到秋季收葡萄釀酒，而歌舞廳是葡萄酒最好的推銷場所，她不過是看不下去楊福貴賣劣質(zhì)酒，卻歪打正著結(jié)識了單洛，這可真是巧了。

    白瑟瑟回到無憂酒坊，酒坊經(jīng)過這么一鬧，雖然耽誤了半天時間，可這名氣也因為這件事打了出去，這一會兒酒坊人來人往，分外熱鬧。

    “老板，”劉宇寧看到白瑟瑟回來，“姜少爺讓您回來去二號包房找他?！?/br>
    “我知道了?！?/br>
    白瑟瑟走到二號包房，輕輕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斫翖鳒貪櫟穆曇簦骸斑M來?！?/br>
    白瑟瑟一進去，杜斯禮便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酒，說道：“白小姐這是旗開得勝、凱旋而歸啊，斯禮在這里敬白小姐一杯。”

    “杜斯禮，白小姐還有正事要做，不能陪你在這里喝酒。”姜沉楓臉色有些冷。

    “沒關(guān)系，身為酒坊老板，哪有不喝酒的。不過杜少爺，先說好，我可只能陪你喝這一杯，多了可不行?！?/br>
    白瑟瑟端起酒杯，跟杜斯禮輕輕碰了一下，“今天真是多謝杜少爺來捧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