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的是她，不是自己。

    白瑟瑟的否認(rèn)，在白善華看來不過是死鴨子嘴硬。她越不承認(rèn)，就越能說明事情的真相，那些事就是白瑟瑟自己一手策劃出來的。

    白善華不屑地看了白瑟瑟一眼：“嘖，像你這種倒貼都沒人要的女人，可真是丟盡了女人的臉，幸好當(dāng)初父親把你逐出了白家?！?/br>
    “丟臉？你是在說自己嗎？”

    “你，你什么意思？”白善華聽到這話，心里一咯噔，收起了剛才那副趾高氣揚(yáng)的模樣，臉色沉了下來。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你追著杜斯禮跑的事情，整個安城都傳遍了，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

    “你——”白善華指著白瑟瑟，說不出話來，眼圈兒都?xì)饧t了。

    她巴結(jié)徐慧琳，就是想借著她打入杜斯禮的圈子，可偏偏上次的事情惹毛了徐慧琳，她說到做到。

    前兩天，她厚著臉皮上了徐家的門，卻被徐慧琳趕了出來。這件事幸虧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她就成為除了白瑟瑟之外，安城第二個笑柄了。

    “我什么，被別人拿這種事來嘲諷，很難受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喜歡一個人，只要沒有傷害到他人，便沒有任何錯，這樣的事不應(yīng)該被嘲笑。”

    白瑟瑟并不想說這樣的話，她不喜歡姜沉楓，白善華的話傷害不到她半分。

    可白善華明明自己也受著這樣的痛苦，卻偏偏學(xué)那些嘲笑人的作風(fēng)，她便多了句嘴。

    白善華聽了這話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圈問道：“你真覺得我沒有錯？”

    這些天被人嘲諷，說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她心里何嘗不難受。

    白瑟瑟是第一個說她沒錯的人，白善華內(nèi)心很復(fù)雜，為什么是她？

    “沒有，只要你沒有因?yàn)樽约旱南矚g而傷害人，就沒有錯。杜斯禮生得一表人才，又才華橫溢，喜歡上這樣的人，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嗎？”

    聽到這話，三人身后不遠(yuǎn)處，一個身穿白色短袖襯衫的男子抬起頭看了白瑟瑟一眼，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

    白善華聽到白瑟瑟的話，低頭不語，許久之后，她抬起頭：“我為剛才嘲諷你和姜沉楓的事道歉，但是我不會原諒你敗壞我爹的名聲?！?/br>
    這段時間因?yàn)榘锥趴得暿軗p，她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過。

    尤其是劉家酒坊的劉敏茜，每次見到她，都要冷嘲熱諷一番，而這一切都是拜白瑟瑟所賜。

    聽到劉敏茜這個名字，白瑟瑟眼神一暗。在現(xiàn)代，劉敏茜就是梁戍的小跟班，那本架空民國文，白瑟瑟懷疑就是劉敏茜寫的。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我還真不需要你的原諒。大伯做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知情?！卑咨獕合滦闹械南敕ǎ?。

    “不管我爹做過什么，可二叔去世后，是我爹把你養(yǎng)大的，你這樣說對得起我爹嗎？你知道那些人現(xiàn)在怎么說我爹嗎？”白善華恨恨道。

    “就因?yàn)榇蟛B(yǎng)過我，就能隨便掌控我的婚姻，把我賣給鄭元昌？白善華，你就算不知道鄭元昌，多多少少也該聽過他的名聲。說出這樣的話，你不覺得虧心么？

    更何況，大伯賣了一次不夠，還想把我賣第二次，你覺得我不該反擊？”

    白善華果然還是記憶中那個白善華，和她爹白杜康一樣無恥。

    “爹也是為了你好，你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能嫁給梁錦盛，你還想怎么樣？”白善華覺得白瑟瑟就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呵，”白瑟瑟被這話氣笑了，“行了，我赴的是三妹的約，不是來聽你在這里廢話的。覺得好，你自己去嫁?！?/br>
    跟白善華這樣的人根本說不明白，白瑟瑟干脆不再理她了。

    “我也不想在這里待了。”白善華翻了個白眼，站起身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香雪，“香雪，你要不要跟我走？”

    “二姐，你要去赴那些小姐的約，我跟她們說不上話，我就不去了?！卑紫阊┹p柔地笑了笑。

    “你跟白瑟瑟混在一起，沾染了她的晦氣，將來有你哭的?！卑咨迫A見白香雪不肯跟她走，臉色沉了下來。

    白香雪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去就不去，真是沒出息。”白善華撇了撇嘴，氣呼呼地轉(zhuǎn)身離開。

    白香雪等白善華走去出之后，才轉(zhuǎn)向白瑟瑟：“這次，其實(shí)是我爹讓我來的?！?/br>
    “三叔找我什么事？”白瑟瑟有些驚訝。

    白香雪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她嘴巴張了張，什么也沒說出來。

    “到底怎么了？如果有什么難處，你盡管說出來?！?/br>
    在白家時，三叔雖然明面上不敢反抗大伯，但暗地里卻給過她不少幫助。他要是有什么困難，自己必然是要幫的。

    白香雪聽了這話，眼圈瞬間紅了：“若不是實(shí)在沒辦法，爹也不會讓我找上大姐。

    這些年，在大伯的壓制下，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如今，連我哥上學(xué)的錢都快拿不出了?！?/br>
    “怎么會？”白瑟瑟皺了皺眉頭，大伯居然連三叔的用度也克扣？

    白香雪嘆了口氣：“自從二伯去世以后，這幾年白家酒坊的效益越來越差。上個月，大伯說去年沒賺到錢，索性連今年的分成都不給了。

    我們一家子就靠著那么點(diǎn)分成過日子，我爹自然是不肯的?？墒撬フ掖蟛[，也只要回來三百塊錢。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三百塊哪里夠。”

    聽到白香雪的話，白瑟瑟眉頭越發(fā)緊皺，白家酒坊雖然沒落了，但絕不至于連每年的分成都發(fā)不出。

    “你是打算借錢？”白瑟瑟猜測道。

    “那倒沒有，我們家平時花錢比較省，手里還有些盈余?？墒沁@樣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卑紫阊┙忉尩馈?/br>
    “那你的意思？”白瑟瑟垂下眼皮，她心里隱約猜出可白香雪的來意，放在桌下的手也慢慢攥了起來。

    白香雪看了看周圍，把手伸了出來，露出手心里緊握的紙條。

    白瑟瑟打開后就看到幾個黑色楷體小字：你想回白家嗎？

    白瑟瑟將紙條揣到兜里，面色不變：“三叔喝過我送的無憂梨花白了？”

    “是，我爹和四叔一起喝的。”白香雪說道。

    白瑟瑟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叔和四叔對大伯的不滿由來已久，而這次大伯削減分成，徹底惹怒了這兩個人。

    再加上他們嘗過了她釀造的酒，了解了她的實(shí)力，自然會想著跟她合作，把白杜康從掌柜的位置上推下去。

    白瑟瑟心里明白，三叔和四叔找上她，有想幫她的意思，但更多的卻是出于利益上的考量。

    這兩人釀酒天賦一般，就算把白杜康趕下去，這白家酒坊還是不行，所以有實(shí)力的自己就成了他們首要合作對象。

    再加上自己沒有父母，只能依靠他們，更好掌控。

    不過，她也可以利用他們奪回白家酒坊。

    “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這樣吧，兩天后，我在晴雪園等三叔和四叔，到時候再說?！?/br>
    白瑟瑟和白香雪離開后，坐在她們后面穿白襯衫的青年也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叫了輛黃包車，吩咐道：“去杜公館?！?/br>
    杜斯禮難得沒有出門，看到白襯衫青年便笑道：“懷集兄，你今天怎么有時間來找我，你不是說自己要閉關(guān)一段時間，好好琢磨寫作上的事么？”

    徐懷集走到一旁沙發(fā)上坐下：“今天在名爵咖啡廳遇到了一件趣事兒，特地過來說與你聽?！?/br>
    “哦，什么趣事，勞動你特地跑一趟？”杜斯禮臉上露出濃厚的興趣。

    “我昨兒遇到了姜沉楓的前妻白瑟瑟，她說了一段話，實(shí)在叫我敬佩。”徐懷集把白瑟瑟的原話復(fù)述了一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追求一個人，只要沒有傷害到別人，便沒有任何錯，這樣的事不應(yīng)該被嘲笑?！?/br>
    杜斯禮將這句話念了幾遍，最后臉上露出感嘆之色：“白小姐有這樣的胸襟，實(shí)在叫人欽佩?！?/br>
    “確實(shí)，這位白小姐，是個十分有魅力的女人?！毙鞈鸭c(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我今天來可不只是為了這個，你知道白小姐是怎么評價你的么？”

    “哦，白小姐還提到我了？快說說，白小姐是怎么夸獎我的？”杜斯禮眼睛一亮，問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夸獎呢，說不定是批評?！笨粗潘苟Y一臉自信的模樣，徐懷集笑道。

    “不可能，趕緊說給我聽聽?！倍潘苟Y催促道。

    “杜斯禮生得一表人才，又才華橫溢，喜歡上這樣的人，不是很自然的事嗎？這可是白小姐的原話，她對你杜大才子的評價十分高啊？”

    “她真這么說了？白小姐確實(shí)有眼光?！倍潘苟Y笑瞇了眼睛，被白小姐這樣的美人夸獎，絕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不過，她畢竟——”

    徐懷集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她真這么說了？”

    杜斯禮愣了一下，看向門口：“沉楓，你怎么來了？”

    沒等姜沉楓回答，杜斯禮又道：“哎呀，你說今天到底吹的什么風(fēng)？你們倆居然都來了，我們?nèi)穗y得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br>
    “沒問題，我酒量雖然差了點(diǎn)，但是今天我豁出去了，一定舍命陪君子。”徐懷集看了姜沉楓陰沉的臉色，也趕緊接口道。

    姜沉楓沒有搭理兩人的一唱一和，他看向徐懷禮，重復(fù)了剛才的問題：“她真這么說了？”

    第23章 論鹽焗蠶豆的威力

    “那個, 沉楓啊，白小姐也就嘴上說說，她就是安慰她那堂妹，沒別的意思?！?/br>
    見姜沉楓執(zhí)意問出答案, 徐懷集臉上露出尷尬, 怎么這么巧, 偏偏被他聽到了。

    杜斯禮也有些尷尬, 他之前確實(shí)利用白瑟瑟的事情調(diào)侃姜沉楓, 可那也只是調(diào)侃而已。

    自從察覺到姜沉楓的心思, 他就沒再這樣做過。開玩笑歸開玩笑，可若是過了頭，便不好了。

    如今白瑟瑟夸他，偏偏被姜沉楓聽到了, 這真是, 杜斯禮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怎么就這么巧？

    “是啊，沉楓, 懷集說得對?！倍潘苟Y跟著附和了一聲, “白小姐的堂妹追求斯禮被人嘲笑, 白小姐只是安慰她堂妹, 沒別的意思。”

    “你那么緊張做什么, 我只是問一聲而已?！苯翖髯叩揭慌宰? 彈了彈衣角，淡淡道。

    杜斯禮瞪大了眼睛，轉(zhuǎn)頭看向徐懷集，他還要不要臉了，他那是問一聲。剛才那眼神, 說姜沉楓要揍人了，他都信。

    徐懷集聳了聳肩，無聲說道：別惹他。

    杜斯禮撇了撇嘴，往沙發(fā)上一靠，看向姜沉楓：“你怎么會來我這里?！逼綍r他可是很少登門的。

    “無事，過來看看?！苯翖鲝淖烂嫔夏闷鹨槐緯?，那是杜斯禮之前正在看的一本詩集，姜沉楓翻了兩頁便丟在桌子上。

    他抬頭看向徐懷集，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張請?zhí)骸澳阍谶@里正好，我就不多跑一趟了，這個禮拜六，我邀請人討論荻花雜志社成立的事情，地點(diǎn)定在無憂酒坊。”

    “原來是下帖子的啊，我的呢？”杜斯禮明白了姜沉楓的意思，向他伸出了手。

    “沒有?！苯翖髅鏌o表情道。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說你專門跑到我家來給徐懷集下帖子？

    姜沉楓，我說你不要太過分，不就是白瑟瑟夸了我一句么，你至于這么小氣？”杜斯禮一聽沒有自己的帖子，立馬就不干了。

    “有關(guān)系么，只是覺得你話太多，不想請你，你有意見？”姜沉楓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