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陳忻一回頭,見是付行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轉(zhuǎn)頭就擦著付行云的肩膀出門了。來不及和余向晚說話,付行云也回身出去,反手關(guān)上門,在電梯口截住了陳忻。 陳忻板著臉,轉(zhuǎn)過來,淡淡地說道:“怎么了?” 付行云一手插著兜,另一手越過他,把打開門的電梯又摁關(guān)上了,問道:“上次那個事情,是你弄的吧?” 他沒說是哪件事,但他們倆都心照不宣。 陳忻用近乎于挑釁的無所謂語氣說道:“你那件‘童年往事’嗎?” 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付行云這次沒有這么容易被刺激到了。 “我這里可能有幾個照片你會感興趣?!?/br> 付行云摸出手機(jī),找到和孟清的對話框,把孟清發(fā)給他的幾張偷拍照片點開給陳忻看,上面是陳忻和他金主相處的照片,其中不乏一些親密曖昧的動作,拍得兩個人的臉都清清楚楚的,角度刁鉆,可見偷拍的人技術(shù)高超。 僅憑付行云是搞不到這樣的照片的,他也沒這個時間,要說陳忻倒霉就倒霉在孟清病情好轉(zhuǎn),在他那個養(yǎng)生別墅里閑著沒事,空出手來弄這個事兒了。 陳忻的臉一下子黑了,付行云連忙把手機(jī)收回去,心里不禁感嘆,背后有人的感覺真好。 付行云說道:“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哪天心情不好了也說不定。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恨我,你和聞逝川在一起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前任了。現(xiàn)在,你也已經(jīng)找了新碼頭,沒必要和我過不去。” 付行云剛才聽見陳忻在余向晚那里吃癟了,自己手上又拿著他的要害,本來是很心平氣和的,但現(xiàn)在,那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勁兒又涌上心頭。他又再一次想起四年前,自己剛剛走紅,坐著飛機(jī),躊躇滿志地回頭去找聞逝川,結(jié)果聞逝川在和別人接吻。 他也知道這事兒恨不得聞逝川,分手后再找新的,人之常情。 那這事兒他也就只能恨自己了,恨自己當(dāng)初的離開,恨自己當(dāng)時想要抹平一切重新復(fù)合的天真想法。和聞逝川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某種程度上磨平了他的一些棱角。他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了聞逝川,擁有了愛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東西,他就飄了,不應(yīng)該。 聽到付行云提起聞逝川,陳忻欲言又止,最后,他冷笑一聲,說道:“所以付老師現(xiàn)在是吃兩家飯?” 付行云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陳忻又說道:“我算是知道了,娛樂圈只有豁得出去才能混。像付老師這樣的,靠了經(jīng)紀(jì)人,又傍上一個導(dǎo)演,兩頭都吃得開。” 付行云被他刺了一下,怒極反笑,插著兜,斜靠在墻上,無所謂地說道:“我傍得上是我的本事,有人想傍還傍不上呢——” 話音未落,有人在身后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付行云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是余向晚。她擠眉弄眼地朝付行云使眼色,她旁邊是站的是聞逝川。 作者有話說: 馬上就把你們惦記的陳某人解決了 大家記得收藏,收藏很重要呀 第36章 誤會 付行云愣住了,停止了思考。也不知道他們倆是什么時候開始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們聽了多少。 正好電梯門再一次打開,陳忻低著頭,有些慌亂似的,不等電梯門完全打開就擠進(jìn)去了,聞逝川沒說話,跟著陳忻也進(jìn)了電梯里。付行云站在電梯外面,像被凍住了一樣,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就這么定定地看著電梯門關(guān)上,陳忻連同聞逝川一起,消失在視線里。 “呃”余向晚試探著說道,“咱們進(jìn)去等?待會兒還有人來?!?/br> 付行云茫然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跟著余向晚進(jìn)去。他來得早,放映室里才剛剛布置好,不大的地方,布置得像個小規(guī)模的私人影院,放了幾張沙發(fā),墻邊還堆了幾個懶人沙發(fā),很舒適的氛圍。 但付行云全然無心感受,他在余向晚的指引下,坐在了最前面靠中間的沙發(fā)上。 他突然問了:“你們聽了多少?” 余向晚拽著一個懶人沙發(fā),拖到付行云腳邊,然后整個人陷進(jìn)去,扭了扭身體,讓自己的背部曲線和沙發(fā)完美貼合,舒服地嘆了口氣。 她說道:“也沒多少吧,大概是從一開始?” 付行云:“” 陸陸續(xù)續(xù)地有人來了,都是一起度過了這幾個月拍攝的工作人員,加起來可能十個人左右。付行云很有禮貌地一一起來打招呼,他的笑容無懈可擊,但其實整個人都心神不寧。他借口上洗手間,到了外面,從小陽臺往下看,見到了陳忻和聞逝川正站在陳忻的車邊,兩個人在說著什么。 后面都是陳忻一直在說,從表情來看,情緒頗有些激動。聞逝川只偶爾說兩句,到最后,聞逝川走開了,陳忻站了一會兒,開車離開了。 付行云連忙回到放映室里,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過了一會兒,聞逝川回來了,放映室里的工作人員起哄似的鼓起掌來,付行云低頭看著膝蓋,不敢看他。聞逝川輕描淡寫地說道:“有事耽誤了一下,馬上開始吧?!?/br> 圓臉蛋助理小何從懶人沙發(fā)上蹦起來,去播放影片。 聞逝川繼續(xù)說道:“只是粗剪,時長有三個小時,到最后應(yīng)該會壓縮到一個半小時左右,大家看完之后也可以提提意見?!?/br> 大家紛紛答應(yīng),室內(nèi)的燈漸次滅了,聞逝川坐在了剩下的唯一空位上——付行云旁邊。 付行云突然想起來,這張沙發(fā)是之前他來試鏡的時候坐的那張,松軟舒適,仿佛能把坐在上面的人整個包裹起來,兩個人坐著的時候,容易往中間陷。付行云只不過稍稍一動,他們倆就肩膀抵著肩膀,大腿貼著大腿了。 影片還沒播放起來,室內(nèi)一片漆黑,這樣的環(huán)境讓付行云感覺安全,雖然他看不到別人,但別人也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的緊張、不安和狼狽。 他小聲說道:“剛才” 時機(jī)找得太不巧了,他的話才開了個頭,掛幕就亮了,亮光照射到付行云臉上,他眼睛一瞇,見到聞逝川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專心點,”聞逝川沉聲說,“待會兒再說?!?/br> 付行云瞬間啞火,像個做錯事被教訓(xùn)的小孩子,手放在膝蓋上,清空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準(zhǔn)備迎接這一場三個小時的電影。 很多演員在提升自己演技的過程中,會反復(fù)觀看自己的電視劇、電影片段,剖析自己的表演,看看自己有哪些不足,反復(fù)反復(fù)地看,像外科醫(yī)生做一臺最精細(xì)的手術(shù)。但有的演員從來不看,覺得看自己的表演總有些尷尬。 付行云也看自己的電視劇,但這次看這個電影,他總覺得有些坐立不安。 并非受到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的影響,而是這個電影傳遞的情感太過真實,故事和鏡頭無一不在傳遞著一種孤獨的感覺,潤物無聲,而付行云自己在里頭也格外真實。素面朝天,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是貼近生活的,他就像在看自己的生活實錄。 特別是到了哭戲的時候,付行云目光移開,不想去看。 他看了看左右,聞逝川看得極認(rèn)真,明明已經(jīng)在剪片的時候看過千百遍了,卻還是仿佛第一次看似的,目不轉(zhuǎn)睛,嘴唇認(rèn)真地抿起。余向晚就坐在他旁邊,她感情豐沛,正在吸鼻子,哭得臉上滿是淚痕,小何給她遞紙巾。 明明電影故事里所處的地點、角色的生平都和付行云自己現(xiàn)下的生活全無相似,但他還是強(qiáng)烈地共情了。他想起了以往那些曾經(jīng)感到孤獨的瞬間,那些瞬間好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里回放。 電影放映結(jié)束,小何貼心地留了一小段黑暗的時間給大家整理情緒。 付行云靠在沙發(fā)上,聽到聞逝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待會兒我們談?wù)劙??!?/br> 他的手抓緊褲子上的布料,說:“好?!?/br> 放映室里的燈重新亮起,工作人員們熱情地鼓掌歡呼,聞逝川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去,和大家大概說了說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接下來就是更精細(xì)的后期制作,包括進(jìn)一步的精細(xì)剪輯、音樂音效的后配、提上日程的宣發(fā)。 付行云聽得心不在焉,滿心想著后面聞逝川要和他談什么。 放完電影,工作室提早準(zhǔn)備了一些吃喝的東西,擺在大露臺上,也算是一個小型的慶功。余向晚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五彩繽紛的小蛋糕一個個按照顏色順序擺在架子上。已經(jīng)入秋了,黃昏時已有些涼意,露臺上播了點爵士音樂,大家都很放松,除了付行云,他什么也沒吃。 聞逝川拿著一杯檸檬水坐在露臺的欄桿邊,付行云走過去,佯作輕松:“談吧,談什么?” “進(jìn)去說?!?/br> 聞逝川將杯子放下,領(lǐng)頭走進(jìn)去,付行云沉默著跟在他后面,沒有人留意他們離開了。他們一路走到了聞逝川的辦公室,夕陽正燦爛,不必開燈。 付行云走在后面,進(jìn)去后反手關(guān)上門,靠在門上,像警惕防守的小動物。 “談什么?”付行云說。 聞逝川坐在他正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付行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付行云再次問道:“到底談什么?不談我走了?!?/br> “你先說吧,”聞逝川說,“不是應(yīng)該你先說嗎?” 付行云本來滿腦子都是緊張不安,身體像繃緊的弦,像吹到極限的氣球,聞逝川一句話就像是鋒利的針,一下子就戳爆了氣球。再說了,他對陳忻和聞逝川的事一無所知,他有什么好說的,而且也輪不到他說。付行云越想越氣,剛才陳忻諷刺他時他沒生大氣,這會兒倒是氣起來了。 他說:“我沒什么好說的?!?/br> 聞逝川板著臉,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是嗎?” 付行云差點炸了,他說:“就你會說反問句嗎?你現(xiàn)在是怪我打擾了你和舊情人見面說話是吧?還是怪我抹黑了你?我說你潛規(guī)則我你還吃虧了是吧?” 聞逝川坐不住了,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付行云被他嚇得縮了一下,但還是倔得收不住嘴,他們互相瞪著對方,仿佛在用眼神打架。 “你究竟知不知道陳忻是個什么貨色,”付行云說道,“你就算隨便找一個也不該找個這樣的,他把我害得有多慘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的新聞就是他找人爆的,你知道嗎?” 付行云越說越委屈,氣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上下牙齒打架。他想到那天聞逝川趕到他家里來照顧他,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聞逝川是給陳忻補(bǔ)過的,那些溫存都因為扯入了第三個人而讓他渾身不舒服,如鯁在喉。 聞逝川揚起聲音,大聲說道:“我沒有——” 付行云問道:“什么沒有?” 聞逝川說:“我和陳忻,沒有在一起過,是你誤會了!” “什么誤會了?”他們倆聲音一個比一個大,付行云幾乎是吼出來了,“我都看見了,我看見你親他來著!” 聞逝川一下子被他說懵了。 聞逝川的確很生氣,他和余向晚一起站在那兒聽了全程,他對付行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生氣。他氣付行云被陳忻給欺負(fù)了,他氣付行云為了刺激陳忻而自嘲,他氣付行云把他們重逢之后的這一系列來往都說成了不光鮮的、沒有真情實感的“潛規(guī)則”。 假如付行云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和孟清有工作伙伴以外的關(guān)系,他可能會氣得發(fā)瘋。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付行云會誤會他和陳忻在一起過。 “看見了?什么時候?你誤會了?!甭勈糯ò欀碱^問道。 明明就是他親眼所見,付行云在聞逝川面前來回踱步,每次他想起那回親眼所見的情景,他都覺得又氣又傷心又委屈。 他說道:“明明就是!四年前,那天那天我還記得,八月二十八號,我我前面還通宵錄了個綜藝,在水里的,又累又困,那個人還推我我” 付行云慌不擇言,小學(xué)生告狀似的。 他那時候剛紅,接綜藝刷臉,那個綜藝與其說是玩游戲不如說是折騰藝人,他在水池里撲騰了五個小時,中途還被主持故意整蠱,推進(jìn)水里了,嗆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就這樣,他還擠出了寶貴的五個小時休息時間,馬不停蹄,坐上飛機(jī)去找聞逝川。 付行云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大聲說道:“你和他接吻了!我就站在那個雪糕店前面看見了,那個雪糕店,我們還在那里吃過雪糕——”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哦! 請大家多多收藏評論! 第37章 看你表現(xiàn) 在付行云一炮而紅成名之后,鋪天蓋地都是他的臉。電視劇里,廣告牌上,手機(jī)軟件的開屏廣告,他的存在就像一張密密織成的大網(wǎng),將消沉的聞逝川網(wǎng)在里面,讓人透不過氣來。 聞逝川的的確確消沉過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里,他遇到了陳忻。 他在當(dāng)初他和付行云認(rèn)識的那間酒吧里,陳忻那時候名不見經(jīng)傳,是個演沒有人看的低成本網(wǎng)劇的,連演員或許都稱不上。聞逝川一向酒量都不錯,而且也從來不放縱自己喝醉,一般只是微醺。 陳忻點了兩杯酒,坐在他旁邊,把其中一杯推給他。 聞逝川頭也不抬,將推給他的那杯酒推回去,陳忻也不氣餒,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一根纖長的手指點了點他的手臂,聲音放軟了問:“哥,你這個紋身紋的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