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孟清說:“我好歹是你們倆的經(jīng)紀人。” 他把重音放在“你們倆”三個字上,付行云差點沒翻個白眼。聽見孟清的聲音,檀子明迷迷瞪瞪地醒過來,孟清朝他指了指他的嘴角,檀子明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睡覺時流的口水。余向晚也迷糊地醒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全副武裝”的女明星白鷺,嚇了一跳,仿佛見鬼。 她小聲嘟噥道:“這是坐飛機還是走t臺” 節(jié)目組給他們買的是商務艙,工作人員坐經(jīng)濟艙,孟清自己升艙到頭等艙去了。白鷺看起來也想坐頭等艙,但因為要拍他們在飛機上的鏡頭,所以她升不了艙,看上去有點不高興。付行云和聞逝川的座位挨著,聞逝川一坐下就戴上眼罩睡覺了。 飛機起飛后,拍了一點鏡頭,白鷺就去卸妝換衣服,貼了張面膜睡覺。 大家都睡了,付行云看了看窗外的云,一時間沒了睡意。他轉(zhuǎn)過頭,撐起一點身子去看聞逝川。眼罩蓋住了他半個臉,直挺的鼻梁把眼罩撐了起來。付行云最愛他的眉骨和鼻梁,都是線條犀利,眉尾有顆痣,鼻梁上有小駝峰,很好看。 付行云小聲叫他:“嘿。” 聞逝川無動于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付行云從桌子上空姐送的巧克力里挑了一顆,看著前后無人留意,朝聞逝川身上扔過去。聞逝川摘下眼罩的那一剎那,付行云連忙躺下閉上眼睛裝睡。 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了,付行云以為聞逝川又睡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過去。 沒想到聞逝川并沒有重新睡,正盯著他,嘴巴里嚼著那顆巧克力,目光灼灼,仿佛在伺機捕獵的動物。 付行云心頭漏跳一拍,連忙躺下去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 他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半夜,飛機正飛過亞歐大陸上一片不知名的土地,窗外一片漆黑,飛機里都是平穩(wěn)的呼吸聲還有窸窸窣窣的小聲說話聲。付行云在座椅上伸了個懶腰,說話的是余向晚和檀子明,他們倆居然在座位中間下跳棋,也不知道是誰帶的,一邊下一邊偷偷瞅旁邊還在睡的白鷺,生怕把女明星給吵醒了。 付行云發(fā)現(xiàn)他們倆已經(jīng)迅速組成了小學生聯(lián)盟,志趣相投,不約而同的幼稚。 聞逝川座位上是空的,估計是去洗手間了,付行云起來去找他,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去洗手間,只是站在過道上玩手機,戴著耳機,估計是煙癮犯了,不住地打哈欠,時不時搓一下手指。見付行云過來,他連忙將手機屏幕按滅了。但付行云匆匆一瞥,仍舊看到了他剛才在看什么,屏幕上是白鷺那張美艷動人的臉,他在看白鷺的那個采訪。 “看什么?”付行云問道。 聞逝川把耳機揣回兜里,回答道:“隨便看看?!?/br> 付行云也不拆穿他,站在他對面,兩人隔著并不寬的走廊。 他說:“你沒話問我嗎?” 付行云本以為他看了白鷺的那個采訪,加上最近各個媒體的討論,會問他是不是答應了徐渭,誰知道他這么憋得住,只字不提。 “問什么?”聞逝川面無表情。 “你不想知道我有沒有答應嗎?電影。” 聞逝川說:“不關心。” 突然,飛機顛簸了一下,付行云一個沒站穩(wěn),直接往聞逝川懷里撲,聞逝川穩(wěn)穩(wěn)地扶著他的腰,把他接住了。聞逝川被他撞得悶哼一聲,付行云有些不好意思地連忙站直,飛機廣播里響起空姐甜美的嗓音,說飛機遇上了顛簸氣流,讓乘客回到座位坐好。 他們正要往回走,飛機又上下顛簸起來,付行云的臉直接撞到聞逝川背上,摟著他腰才站穩(wěn)了。 聞逝川回頭說道:“別摟摟抱抱的,不像樣。” 付行云被他氣死了,在他后背上隔著衣服狠狠地咬了一口,滿意地聽到聞逝川倒吸一口氣。 一抬頭,正看見余向晚正在座位上朝他擠眉弄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白鷺已經(jīng)醒了,正看著他們。付行云連忙松開手作若無其事狀,余光認真觀察白鷺的表情,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什么表情,素顏的臉上滿是睡眠不足的煩躁。 他松了口氣,飛行中的后半程都不敢多說多做些什么了。 到達的時候是清晨,早春的荷蘭還是冷的,付行云裹緊了自己的大衣。出了機場,一行人還沒來得及多四處看看,就被工作人員催促著上了車。付行云有些緊張地發(fā)現(xiàn),他們幾個人被分開了,上了不同的車,小江作為助理,去領走了付行云的行李。 行程安排寫得很籠統(tǒng),付行云并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確切是去哪里,問了問隨行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表示保密。 付行云馬上緊張起來了。 異國他鄉(xiāng)的,旁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他自己本身英文水平堪稱一絕,差得一絕。他緊張,但又不想在鏡頭前表現(xiàn)得太拘謹了,看著窗外的街景,和工作人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沒多會兒,車停了。 停在一條挺窄的小路上,付行云有些茫然地下了車,四處環(huán)視,發(fā)現(xiàn)圍繞他的只有舉著鏡頭的工作人員,同行的幾輛車都沒在。左邊是紅棕色的小樓,右邊是一條小河,小河兩岸是剛抽出嫩葉的行道樹,時不時有路人踩著單車路過,好奇地看他們這一大堆人。 隨行的工作人員把一份地圖遞到付行云面前。 “到達之后的第一個任務是根據(jù)地圖,找到今晚入住的地方,到得最快的有獎勵?!?/br> 由于終點是步行可到,工作人員把付行云的手機和錢包都收走了。付行云一臉茫然地面對著鏡頭,簡直都要驚呆了。他還以為自己參加的是一個休閑節(jié)目,沒想到一來就變成了這樣。 他的反應明顯極具綜藝效果,鏡頭一直在拍他的表情。 付行云硬著頭皮展開全英文的地圖,幸好節(jié)目組在上面用筆標出了起點和終點,離得不是很遠,但路線彎彎繞繞的,看得付行云頭暈。他看了半天,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總算出發(fā)了。 街頭很安靜,盡管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仍舊很安靜,付行云有種不敢大聲說話的感覺。他一邊走一邊對照著地圖,猶豫著問:“我如果走錯了你們會提醒我嗎?” 從工作人員的冷酷的表情,他明顯看出了否定的答案。 工作人員提醒他:“已經(jīng)有一個人到達了?!?/br> “誰?”付行云緊張地說道。 “聞導到了?!?/br> 付行云急死了,他對于自己在哪兒目前還一頭霧水。工作人員示意他可以去問路,付行云實在是不愿意,學歷和文化一直是他羞于啟齒的一個問題。先不談怎么問這個問題,他的英語口音實在算不上好聽,要把這一切暴露在鏡頭前,實在太讓他抗拒了。 他又硬著頭皮埋頭猛走了一段,一邊走一邊想著,他這樣肯定很無聊。 走著走著,他又餓又渴又累又冷,發(fā)現(xiàn)自己轉(zhuǎn)了一圈又站在了相同的商店門口,簡直了。他仔細端詳了下地圖,重新定了一個方向,再次出發(fā)。 突然,他在橫跨小河的石橋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聞逝川。 聞逝川正靠在石橋的欄桿上,手上還拿著一杯咖啡,悠閑得像個真正的游客。 他不是已經(jīng)到了嗎? 作者有話說: 去年在荷蘭待了一段時間,但只在阿姆斯特丹玩了一天,一切內(nèi)容都是我的少量親身經(jīng)歷以及大量瞎掰~ 第51章 超越邊緣 好像才看到他們似的,聞逝川遠遠朝他們揮揮手,走過來。 “到了之后太無聊了,出來逛逛?!甭勈糯ㄕf。 聽起來很不費力的樣子,聽得付行云臉一紅,覺得自己簡直是路盲。付行云低著頭不看他,假裝自己在看地圖,但其實什么也沒看進去,慌得很。 工作人員連忙說:“不可以提醒哦。” 聞逝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站在付行云旁邊看他的地圖。聞逝川不動聲色地把自己手上的咖啡塞給他,付行云手上一暖,聞到里面不是咖啡而是熱巧克力,滿滿的一杯。趁工作人員不注意,聞逝川假裝湊過去一起看地圖,小聲提醒他。 “往前一直走到運河,過河就能看到?!?/br> 和地圖上指定的路線不同,付行云壓根兒一點兒也沒猶豫,一口氣喝下去半杯熱巧克力,整個人都暖了起來,重新往前走。聞逝川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伸著腿,懶洋洋地朝他們揮揮手。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后,從小路里出來了,視野一下子開闊,寬闊的運河橫亙在眼前。阿姆斯特丹高樓不多,顯得整個城市的天空特別寬廣。付行云認真對照一下地圖,發(fā)現(xiàn)節(jié)目組給他們定的終點,也就是晚上睡的酒店,就在對面不遠處,因為層數(shù)高,鶴立雞群的。 付行云轉(zhuǎn)頭,對著攝像機很認真地問道:“地圖上畫的路線是不是整我的?” 攝像大哥連忙擺手:“不是不是,走地圖上的線會快一點。” 付行云感覺就是整他的,但這下總算走到了,他松了口氣,盯著自己的目標,很快就到了。到了之后,他窘迫地發(fā)現(xiàn),他真的是最后一個。余向晚和檀子明正排排坐在運河邊,腳一晃一晃的,白鷺正在運河邊讓助理給她街拍。 沒一會兒,聞逝川也悠悠然踩了輛單車過來,這下人湊齊了。 余向晚湊到他旁邊,小聲抱怨:“你好遲啊?!?/br> “你怎么這么快?”付行云問。 她說:“問路啊,節(jié)目組的地圖上就是坑人的。” “那你英語挺好?!?/br> “不會啊,”余向晚毫不在乎,“瞎比劃,肢體語言?!?/br> 付行云輕輕一笑,覺得自己剛才不敢問路的擔心簡直是多余的,他繃緊的弦一點點放松下來。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的很多想法都很多余,他總覺得別人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總覺得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會被放大,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被解讀,束手束腳的,遠不如余向晚他們。 付行云的熱巧克力喝完了,空杯拿在手里,等著節(jié)目組的下一步指示,聞逝川自然而然地從他手里把空杯接過去,扔到垃圾桶里。他不覺得有什么,其他人也沒留意到,只有付行云一個人覺得心虛。 節(jié)目組說了,最先到達的人有獎勵,但這次居然是并列第一,聞逝川和白鷺同時到的。 獎勵是什么? 付行云順著節(jié)目組的手指看過去,仰頭仰得脖子都要酸了才看清楚了。在不遠處,最高的那棟大樓的最頂上,有一個小如芝麻粒的秋千,那是全歐洲最高的高空秋千,叫做“超越邊緣”,第一名的獎勵就是去蕩高空秋千,因為秋千是兩人座,所以可以再邀請一個人。 看著那小如芝麻粒的秋千,付行云簡直頭皮發(fā)麻,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獎勵還是懲罰。 付行云感覺白鷺目光灼灼,鎖定了自己,但在她選之前,聞逝川先下手為強,選了他。最后白鷺只好選了余向晚,五個人去了四個,剩下檀子明一個人孤零零,眼睛里盛著渴望,坐在運河邊,擺手投降。 “你們?nèi)グ?,你們?nèi)グ?,我去吃雪糕去?/br> 剛剛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又走了好一會兒,大家都累了,高空秋千定在傍晚,夜景最好看的時候,在開始之前,他們先去休息一下。五個人,三男兩女,分成兩個房間,男生一間女生一間。 他們住的酒店層數(shù)也很高,晚上景色應該也不錯。 從不虧待自己的孟清已經(jīng)睡醒一覺了,他在樓頂開了個套房,精神抖擻地來迎接他們。付行云聽到檀子明在小聲地和孟清賣可憐:“他們都去蕩秋千了,就剩我一個沒得玩,我也好想玩” 果不其然,檀子明丟下行李就跑去孟清那兒了,套房肯定比三人間要舒服得多。 付行云睡了靠窗的床,聞逝川把檀子明仍在中間床上的行李給拎了起來,直接扔到最外面靠門的床上。付行云簡單洗漱,把自己摔在柔軟的床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散架了,聽著聞逝川在浴室里的細碎動靜,昏昏欲睡。 聞逝川擦著頭發(fā)出來的時候,站在浴室門口看了看。入住之前,節(jié)目組就和他們說了,房間里一共有三臺攝像機,二十四小時打開的,在鏡頭前得謹慎一些。 心里感到略有些遺憾,果然,真人秀就這不好,雖然可以出游,但也得時時刻刻暴露在鏡頭下面。聞逝川坐在自己的床上,拿著手機假裝在看,但其實他在看付行云。付行云睡熟了,略皺著眉頭,聞逝川站起來,把窗簾拉嚴實了,擋住外面的陽光。 在飛機上,付行云說,有沒有話要問。 當然有,他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問他到底有沒有答應,問他能不能不答應,問很多很多的問題。當然,他也做好了最壞的設想。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問出口,他害怕一旦問了,他們又吵架了。 當下的平靜太可貴了。 聞逝川就坐在床沿看著付行云發(fā)呆,窗外傳來流水聲和人聲,付行云的呼吸高低起伏,平穩(wěn)得好像海邊的潮汐,受月亮的引力控制,反復沖刷海灘,一下一下,無人知曉,只有他坐在這里靜靜享受。 付行云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傍晚,他去窗邊把窗簾拉開。 運河上波光粼粼,天邊是紅色的夕陽。他深呼吸一口氣,一回頭發(fā)現(xiàn)聞逝川靠坐在床上睡著了,他走過去,正想捏著他的鼻子把他叫醒,顧忌著有攝像機,又收回手。聞逝川醒了,微瞇著眼,打了個哈欠。 正好工作人員來敲門了。 他們得先去吃飯。余向晚簡直有一百句話吐槽白鷺,躲避著攝像機小聲吐槽,像個告狀的小學生。 “她的護膚品化妝品有一整個桌子!沐浴露都有三種,還有浴鹽身體乳,全部堆在浴室里她說她減肥不吃晚飯,我猜她是怕等一下吐出來工作人員說不能穿高跟鞋上去,她好像不高興原來她不穿高跟鞋還沒我高” 她跟念經(jīng)似的,付行云聽得頭疼,偏偏聞逝川還聽得挺認真的,聽著下飯。 飯后,唯一不能去蕩秋千的檀子明帶著工作人員跑走了,說是要去找?guī)讉€出名的店,一個個吃過去,仿佛肚子里有個無底洞,不愧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余向晚和白鷺先去,余向晚看起來不僅不怕,還很興奮,白鷺看上去很鎮(zhèn)定,但付行云發(fā)現(xiàn)她手都抖了。 余向晚瞄了她一眼,小聲說道:“不用怕,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