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五年后(2500字)
年叁十那天,下午叁點,鐘父把陸霈叫了出來。 他帶他去餐館,點了一桌豐盛的菜,陪他吃了頓飯。 鐘父有些愧疚,大過年的,依然不能接陸霈回家,而是讓他孤伶伶一人待在破舊的出租屋里。 他給了陸霈一打錢,盡量在物質(zhì)上補償他,讓他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這頓飯吃得意興闌珊,陸霈不怎么有胃口,只隨意吃了點。 鐘父趕時間,也沒怎么吃,他待會還要趕回家陪鐘意吃年夜飯。 現(xiàn)在也不好吃得過飽。 一個鐘后,飯菜冷了,鐘父結(jié)了賬,準備要走。 臨走前,他拍拍陸霈的肩膀,愧疚道:“這個年,委屈你自己在外面過了,等meimei氣消了,爸爸再接你回家?!?/br> 陸霈仿佛早就習(xí)慣了,這么多年,也沒有爸爸陪他過年。 也不差今年。 提到鐘意,他平靜無波的眸子里才有了些變化。 “meimei還好嗎?”陸霈問道。 “挺好的,她最近喜歡看書,總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突然就變得好學(xué)了。期末考試成績提高了二十多個名次,老師還打電話夸她了呢?!辩姼父吲d地說道,頗有幾分自豪的模樣。 陸霈拿起一旁的書包,拉開拉鏈,抽了個厚厚的本子出來,遞給鐘父:“這是易錯題型整理,對提高成績很有用處,你幫我交給小意吧?!?/br> 他頓了會,有些落寞道:“別說是我給的,您就說是朋友的兒子去年參加高考后留下的筆記?!?/br> “好。” 鐘父一想到提及陸霈時,鐘意那炸毛的樣子,便了然了。 她那個傻閨女還恨著自己哥哥呢,哪里會要他的東西。 到底是摔得頭破血流,半條命都沒了,任發(fā)生在誰身上,都會惱怒生恨。 鐘父也不好責怪鐘意,什么時候氣消,由她自己決定。 畢竟是養(yǎng)了十多年的女兒,感情深厚些。 至于剛接回來半年的兒子,關(guān)系沒那么親近,只能委屈他了。 * 春節(jié)過后十多天,學(xué)生返校。 新學(xué)期,重新?lián)Q了次位子,隨機抽的。 鐘意坐在第六組的第一排,陸霈坐在第一組的最后一排。 兩人就這樣,一個東,一個西,隔著最遠的距離,硬生生的被分開了。 陸霈和鐘意的交集越來越少了,除了平時幫數(shù)學(xué)老師收發(fā)卷子,他找不到借口再往她那邊走去。 蕭祁運氣不錯,抽到了鐘意附近,兩人又成了鄰桌。 陸霈課間時常能看到兩人湊在一起說話,放學(xué)后,他們還會約著一起走。 而他,形單影只的,仿佛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 高叁的最后一個學(xué)期,學(xué)習(xí)氛圍比以往更為濃厚。 就連平日里嬉戲打鬧的同學(xué),都開始認真看書了。 日子在一天天流逝,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地學(xué)習(xí),生怕在僅剩不多的日子里會漏掉哪個重要的知識點。 陸霈在走廊打水時,遇見過幾次迎面走來的鐘意,她瞧著有些疲倦,眼窩下布著片淤青,想來應(yīng)該是晚上看書到深夜了。 在這樣關(guān)鍵的時刻,陸霈不敢再提兩人之間那些瑣事,怕她心情不好,考試時會影響正常發(fā)揮。 至于兒女情長之事就先放一邊去,等高考結(jié)束,他會鄭重向她道歉,去征求她的原諒。 時間飛逝。 在重復(fù)了許多個做卷子、訂正、再繼續(xù)做卷子的日子后,孩子們懷著焦灼緊張的心情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燥熱的六月,為期兩天的高考結(jié)束。 曾經(jīng)充滿歡笑和淚水的叁年高中,也因這場成千上萬人的考試畫上了句號。 焦灼地等了十幾天,高考成績出來了。 陸霈查了成績,分數(shù)挺高,如往常一般,依舊是年級第一。 在省內(nèi),也是名列前茅,排在前叁。 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總算是沒有辜負母親的遺愿。 陸霈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分數(shù),不由得想起了鐘意。 高考之后,他就沒有再見過她,她似乎不怎么出門,他偷偷去了幾次鐘家,一次也沒有遇上過她。 也不知她考得怎么樣,會去哪個城市讀大學(xué)。 不過,去哪都行。 他早就想好了,她去哪個城市,他也跟著去哪個城市。 接下來的大學(xué)四年,他會好好彌補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讓她放下心中的仇恨。 一周后,該填報志愿了。 陸霈給鐘父打了個電話,他表面上說著自己填志愿,選專業(yè)的事,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扯到了鐘意身上。 “爸爸,小意考得怎么樣?她有說要去哪個城市讀書嗎?”陸霈狀似隨意地問道。 “小意嗎?她出國留學(xué)了。”鐘父拍拍腦袋,似是才想起來的模樣,“爸爸最近忙著準備小意出國的事,又要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差點忘了告訴你。她和蕭家的小兒子一起去了C國留學(xué)?!?/br> “出國留學(xué)?什么時候的事?”電話那頭的陸霈臉色一變,聲音立馬就急了。 “就昨天,我親自送她去機場的。” 鐘父感慨道:“你meimei也是爭氣,她去年就在準備留學(xué)的事了,早就申請了出國,今年叁月份還和蕭祁一起去考了雅思,一次就過了。 蕭家那小子品性溫良,我瞧著不錯,經(jīng)常來家里給你meimei補習(xí)功課,讓你meimei和他一起去,也有個照應(yīng)。 聽說他們倆在拍拖,爸爸也不是老古董,都讀大學(xué)了,你meimei要談戀愛,我也不攔著的,人靠譜就行?!?/br> 鐘父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陸霈面色頹唐,眼眶微紅,漸漸氤氳起些霧氣,他失落地放下手臂,已經(jīng)不想再往下聽了。 他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這兩句話。 “鐘意和蕭祁一起出國留學(xué)了。 鐘意和蕭祁在拍拖?!?/br> 陸霈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原來鐘意早就規(guī)劃好自己的未來了,她一點回轉(zhuǎn)的余地都沒留給他。 虧他還想著等上了大學(xué)好好彌補她呢,可人家一點都不稀罕他的彌補,早就和新交的男朋友遠走他鄉(xiāng)了。 出國留學(xué)需要提前申請,陸霈已經(jīng)錯過了申請時間,他只能填報國內(nèi)的大學(xué)。 陸霈最后去了京市讀了當?shù)刈詈玫拇髮W(xué),學(xué)了國際金融專業(yè)。 * 五年后。 海市市中心某棟寫字大樓內(nèi)。 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梳著一絲不茍的發(fā)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大馬路上來往穿梭的車輛。 男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黑眸銳利,他只站在那兒,不需要多說一句話,都會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叩叩叩”,正當男人眺望時,有人敲了敲門。 他沒回頭,低沉地應(yīng)了句:“進來?!?/br> 隨后,有個同樣西裝革履、個子稍矮些的男人進來了。 他走上前,恭敬道:“陸總,已經(jīng)按您的吩咐,打了個越洋電話,讓C國蛋糕店的老板以做活動的形式,給鐘小姐送了個一米高的草莓蛋糕?!?/br> “好。”陸霈點了下頭,繼續(xù)吩咐:“說說她最近的情況?!?/br> 周秘書望著陸霈有些落寞的背影,道:“鐘小姐,一個月前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br> “分手了嗎?”陸霈回頭,面露欣喜,本是黯淡的眸子里閃過一抹亮光。 周秘書躊躇了會,殘忍地打破了自家老板的幻想:“只是,這個月她又交了個新的男朋友?!?/br> 陸霈俊臉一僵,面上的喜色褪去,他擺擺手,苦澀道:“沒事了,下去吧?!?/br> 鐘意不過是出國五年罷了,就已經(jīng)交了五個男朋友,她可真是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