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火回過頭，道：“若華，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李若華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男人，不再說話。

    祝星火又看向燕尾服：“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這句話仿佛觸發(fā)了什么開關(guān)，燕尾服身上的皮膚突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臉上長出白色的長毛，像一塊人形的霉菌。

    祝星火見狀，心中一驚，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窗戶紙已經(jīng)捅破了，如果自己突然心虛，李若華和玉海棠就更沒有顧忌。左右跑不出去，不如裝作有底牌的樣子，讓這兩人因為顧忌不敢動手。

    他揣在褲兜里的手緊緊握住那塊玉佩，這是臨走時魏楠訣給他防身用的?，F(xiàn)在他只有與李若華和玉海棠周旋著，拖延時間，等待不靠譜的老板找到他。

    相比被戳穿后，李若華瞬間變化的冷淡表情，玉海棠倒是一直保持著微笑。

    “聚仙居的員工素質(zhì)不高，是我這個店長的責(zé)任。”

    玉海棠說著，突然右手成爪狀，對著燕尾服的方向，朝虛空中一抓。燕尾服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牽扯，撞到了玉海棠的手中。

    玉海棠捏著他的脖子將他提起來，燕尾服拼命地掙扎，周身的白毛活物般扭動起來，祝星火看到差點沒吐出來。

    玉海棠似乎毫不在意，纖纖玉手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只聽“咔嚓”一聲，褐黃色的濃漿飛濺，燕尾服的頭落在了地上。

    “他嚇到你了，我已經(jīng)做出了懲罰，希望能挽回聚仙居在你心中的形象?！?/br>
    即使發(fā)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大堂里的食客依舊在狼吞虎咽。祝星火發(fā)現(xiàn)，他們的動作就像第一次到這里吃飯的自己，仿佛餓了幾百年。

    玉海棠擦掉手上的漿液，微笑道：“作為賠禮，今天由我親自為你們服務(wù)?！?/br>
    祝星火臉色慘白，在玉海棠的注視下，硬著頭皮上了樓。這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待宰的rou豬，這家聚仙居就是養(yǎng)豬場，先把豬喂飽了，再慢慢殺掉。

    他們?nèi)サ囊琅f是上次的雅間，玉海棠拍拍上，就有一個面無表情的服務(wù)生過來上菜。李若華端坐在沙發(fā)上，冷冷看著祝星火，依舊沒有動筷子。

    祝星火破罐子破摔，問道：“你不是餓了嗎，怎么不吃?！?/br>
    李若華道：“我減肥?！?/br>
    祝星火見李若華已經(jīng)連偽裝都懶得，心中咯噔一聲，恐怕在她眼里，自己的這頓飯就是斷頭飯。

    玉海棠嬌笑一聲：“怎么不吃？是菜品不夠好嗎？”

    她拍拍手掌，一個穿著廚師制服的胖男人從門外走進來。玉海棠將手放在他的肩上，嬌滴滴地說：“客人覺得飯菜不好，你說我要怎么懲罰你？”

    廚師沒說話，眼睛看著玉海棠，但瞳孔中并沒有光彩。

    只見血rou飛濺，廚師在祝星火面前裂成了兩半。內(nèi)臟混著腦漿和鮮血，將地攤?cè)境珊诩t色，祝星火再也忍不住了，彎下腰就吐了出來。

    他終于明白，玉海棠只是在捉弄他而已，他死和不死只在她的一念之間。

    難道我今天就要在這里交代了？祝星火心中暗道，右手死死捏住玉佩。他怨恨地看向李若華，自己與她無怨無仇，為什么要把他帶到這里來，莫非李若華其實也不是人？

    李若華的手雖然冰涼，但是仍有溫度，安靜的時候，祝星火也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房間里都是血跡，玉海棠沒有半點不適，用沾著血的手將裝著羊排的盤子推到祝星火面前：“上次你好像很喜歡吃這個，聚仙居會記得每一位客人的喜好?！?/br>
    血跡粘稠，像不知名的醬料點綴在白色的盤子上，祝星火才吐完的胃又開始動蕩起來。

    玉海棠似乎很失望，第一次將目光轉(zhuǎn)向李若華，平靜而殘忍地說：“既然他不喜歡吃，那就你來吃。”

    一直面無表情的李若華第一次露出震驚的神色，她轉(zhuǎn)向玉海棠，似乎在確認這句話是否是玩笑。然而回答她的，是玉海棠從上而下，睥睨的目光。

    她抓著包站起來：“人我已經(jīng)交給你了，我要離開?！?/br>
    玉海棠堵在她面前：“我說了，讓你吃下去。”

    不可置信、憤怒和后悔三種情緒在李若華的眼中交織，最后她的眼底只剩下了祈求：“你還需要我替你找食物，放過我吧?！?/br>
    玉海棠搖了搖手指：“我說過，等價交換。你替我?guī)硎澄?，我?guī)湍阒尾【热?。你那個住在醫(yī)院里的男朋友，病好了，你不需要我了，我也不需要你了?！?/br>
    話音剛落，李若華的手機響了起來。玉海棠從她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免提，對面響起一個興奮的聲音：“若華，你知道嗎！醫(yī)生說我的癌細胞竟然消失了！他說我是醫(yī)學(xué)史上的奇跡，我可以出院了，我們能白頭偕老了！”

    李若華聞言，激動地搶過手機：“太好了阿光，真的太好了！”

    電話那頭也開心道：“你在哪里，我現(xiàn)在就想見到你！”

    李若華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看向玉海棠的眼神充滿痛恨，她平復(fù)下心情，緩緩道：“我現(xiàn)在有些事，你先回家等我。”

    玉海棠輕輕擦拭眼角，道：“好一個白頭偕老的愛情佳話，看得我都忍不住掉淚了呢?！?/br>
    李若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這一年，我為你帶來了那么多人，樓下的那些食客，都是我為你找的。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什么你要這樣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