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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沈蘇的身體不好,一天到晚的睡覺, 哪怕老師沒什么意見, 但他自己也看得出對自己的表現(xiàn)不是很滿意,在面對別人的時候他卻總是一副笑臉,從不把自己的難受擺在別人面前。 一個像太陽似的樂觀的少年。 大多數(shù)人都曾親眼見他明明困得睜不開眼, 卻還是強撐著跟他們說話, 手背在身后偷偷的掐自己的模樣。 印子很深, 看見的人心都是軟的。 這也是城南二高的學生和老師們快速的接受這個少年的原因。 喬溯又踩了下腳踏,車循著那點向前的力最后緩緩的停在了校門口還差幾步的距離,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分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旁的人或許分不清他的喜怒,沈蘇卻輕易知曉了。 他從車后座上跳下來,跟著車子跑了兩步, 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去打量喬溯,好一會才道:“又生氣了?” 喬溯下來推車子,看都沒看他就道:“沒有?!?/br> 怕在校內發(fā)生碰撞,所以進了校門就不許騎車了, 一直到停車點都要推進去。 校門口站著禿頭的教導主任,每天風雨無阻的準時出現(xiàn)在這里,專門抓那些遲到早退不穿校服不守規(guī)矩的學生, 看到喬溯和沈蘇的時候就眼前一亮。 喬溯率先跟他打了個招呼:“主任,早上好?!?/br> 沈蘇跟在他身后也喊了聲,然后飛也似的從他旁邊竄過去了,塞得滿滿的書包在背后甩的像翅膀一樣,等過了拐角口的圍欄才停下。 不管是什么時候,差生面對教導主任時總是慫到極致,尤其是沈蘇這樣成績差到就差門門考零分的差生,那怕的就更厲害了,連一分一秒的對視都不敢多。 恨鐵不成鋼的教導主任看著那飛奔而去的身影消失在樹叢后面,再看看推著車勻速往前的喬溯,一腔只能感動他自己的話是沒辦法說出口了,只能扭過頭暗自嘆氣。 沈蘇蹲在那里等喬溯過來,看他老樣子慢悠悠的探出半個身子去喊他:“你走快點啊!” 喬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面上沒什么變化,腳下的速度卻明顯快了幾分,等他過來了,沈蘇才又跟在他旁邊往里去。 “你還裝,我早看出你生氣了!”沈蘇一屁股又坐會車后座上,扒著車凳靠近喬溯,“你自己不肯喊,還不讓別人喊了?” 喬溯回頭看了他一眼,臉色又差了點。 沈蘇嘿嘿笑了,又去戳他胳膊:“喬喬呀,喊聲蘇蘇又不會怎么樣?你看大家都這么叫我,氣都生了不叫不是虧了嗎?” 沈蘇對喬溯一口一個“喬喬”,都已經(jīng)成習慣了,但喬溯卻始終不肯聽沈蘇的叫他一聲“蘇蘇”,最后還是班里的女生先這么叫他了,然后男生也效仿,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個喬溯還是老樣子。 頭一回沒叫,后面就跟憋了一口氣一樣,喬溯怎么都叫不出口,卻又控制不住心里那點不高興,全都被沈蘇看的透透的,時不時就拿來撩撥他。 臉色又黑了點的喬溯把自行車一歪,側坐在后座上的沈蘇就被迫下來了,往前竄了幾步才停下。 他也不生氣,嘿嘿笑著又跟上去,一口一個喬喬叫的喬溯無奈極了。 相處的久了,沈蘇對喬溯的理解就越深,本不怎么和人相處的喬溯那點性子全被他拿捏透了,他看似生氣,實則只是嘴上說說,真要用的上他了,不用沈蘇說他就給辦好了。 沈蘇是半點不怕。 就像他早上生氣,但晚上放學的時候還是會載著他回家一樣。 學霸和學渣的組合,看似不怎么穩(wěn)固,但實際上卻牢不可破。 喬溯在學校刷了一天的題目,他最近又報名了一個數(shù)學競賽,全校就進了八個人,剩下七個聚在一起補課,剩一個喬溯在教室里自習。 沈蘇更干脆,臨近考試,大多學生都熬夜復習,白天困得要死,基本上除了上學,放學那會,沈蘇就沒有清醒的時候,從早到晚,睡得格外安詳。 說實話喬溯都想不通沈蘇這每天來學校走一遭到底是為了什么,但沈蘇愿意,他自己也從沒提過意見,便一直這樣下來了。 放學的時候,被教導主任逮著語重心長了五分鐘,沈蘇有些垂頭喪氣的走出校門的時候,喬溯已經(jīng)等在路邊了。 女生們敢和沈蘇打招呼,卻不敢靠近喬溯,所以他那塊向來是沒什么人的。 沈蘇爬上后座,又嘆了口氣,真不是他不想學習,實在是他睡得久沒時間學,這哪里是想跟喬溯學就能跟喬溯學到的,教導主任這不是強人所難么? 然而人與人的悲傷是不能共通的,喬溯永遠都理解不了學習對于沈蘇的困難,并對他的嘆息都嗤之以鼻。 沈蘇抓住了喬溯的衣擺,屁股一抬剛坐上車后座的時候,喬溯就冷聲道:“一會不許睡著,不然我就自己回去了。” 也怪不得喬溯表現(xiàn)的這么冷血無情,實在是這會沈蘇睡著可不比在教室里睡著,對于喬溯而言,尤其是騎著自行車的喬溯而言絕對是巨大的災難。 昨天喬溯已經(jīng)體會過一次了。 他像往常一樣載著沈蘇回家的路上,突然聽到身后一直喋喋不休的沈蘇安靜下來,再后來,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他騎車都沒有先前那么費勁了。 喬溯一回頭,就看到沈蘇趴在路邊的灌木叢里,滿頭滿臉的灰塵,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