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

    在場幾個人的心跳都隨著小方桌的抖動聲加速了起來。

    慕家年目光緊盯著趙夢梵，想要判斷她此刻是真的通靈還是在演戲，但他發(fā)現(xiàn)就連他也看不透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桌子的抖動越來越劇烈，趙夢梵口中念的詞也漸漸放大。

    “宋城鄭洪坤，你的家人找你……宋城鄭洪坤，你的家人找你……”

    隨著聲音放大，趙夢梵表情也變得猙獰，三姨太看得膽顫心驚，害怕起來的時候抓起旁邊鄭老太爺?shù)乃伦г谑稚蠅涯憽?/br>
    這時趙夢梵突然杏眼一睜，抓起碗中一把白米向三姨太臉上就是一撒，大聲呵道。

    “陰差借道！”

    噗！

    趙夢梵話音剛落，桌上的燭火全數(shù)熄滅，整個房間幾乎全黑，只剩一點點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星光。

    桌子停止了抖動，房間里安靜得一枚針跌落都能聽到，只隱約感覺到幾個人的呼吸聲。被白米撒了一臉又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嚇得丟了三魂的三姨太，突然嗅到了一陣熟悉的氣味，正是鄭老太爺身上的味道。

    “老爺……你回來了嗎？”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問到。

    “哎……”從趙夢梵的方向傳來一聲嘆息，卻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三姨太一個冷顫，更抓緊了手中的睡衣。

    “老爺……我……我是佩如……”盡管害怕，可三姨太還是壯著膽開口了。

    “哎……”回答她的又是一聲嘆息。

    三姨太輕輕啜泣了起來，“老爺……你怎么就丟下我呢？你走之后，她們都欺負我……”

    “做人不要太貪心……”趙夢梵的方向終于傳出了話，聲音干枯蒼老，有氣無力的，卻讓三姨人整個人一震。

    “連你也說我貪心？我二十歲就跟了你，入了鄭家以后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為你生兒育女。到臨了，還不是我伺候床前，難道，難道我還不值得嗎？”

    “也罷……是我欠了你……”那個聲音好像語氣軟了下來，帶著一點夫妻間的寵溺。

    三姨太吸了吸鼻子，又繼續(xù)說到：“本來你去了我們緣分也就盡了，可有個事情我就是想不通，不弄個清楚明白我下半輩子也不得安生。

    老爺，你這輩子到底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愛過我？”

    作為一個嫁給億萬富豪老翁的年輕女人，是不該糾結(jié)這樣的問題的，可三姨太那時太年輕了，還沒有嘗過真正美好的愛情，就這么被收了做姨太太。而鄭老太爺雖然可以當(dāng)她的爺爺，卻對她極盡男女之間的寵愛，不得不讓她產(chǎn)生了幻想。

    在外人面前也許她是貪圖榮華富貴賣身豪門的拜金女，但在她內(nèi)心深處還是渴望得到一份哪怕不是很完整的愛情。

    然而等待她的，或許是殘酷的真相。

    “佩如……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很乖的女孩子，聰明溫柔聲音好聽，就跟楠生一樣……”

    三姨太呼吸一滯，拽住衣服的手突然就松了，整個人如遭雷擊轟地靠在了椅背上，眼里只剩下一片荒涼。

    “你記住……鄭太太……只有一個……”

    聲音嘎然而止，方桌上傳來細微的咕嚕一聲，慕家年第一個沖到電燈開關(guān)處把燈光重新打開。

    只見趙夢梵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三姨太就像丟了魂一樣，從地上撿起了那本西班牙語小說。

    小說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正好打開到有書簽的一頁，書簽上有男人剛勁的字跡，寫著：吾妻，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