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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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黑袍年輕人瘋了! 長得這么好看的,不應(yīng)該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么? 俺娘哎! 一聽崔實(shí)下令,忙活活四下里逃開! “混蛋!回來,回來!糧車,糧車!”崔實(shí)蹲在一板車旁急得大叫! 糧車?! 燁炎收起袍袖,迅速掠過來! 五指成鉤,扼住崔實(shí)咽喉,冷酷而問:“說,糧食送到哪里去的!” 崔實(shí)緊閉著嘴巴不說,抬腳亂踢。 保密?!反常必有妖。 燁炎一把扔下他。 舉起匕首刺向麻袋,破口里露出粒粒黍米,個(gè)個(gè)顆粒飽滿,色澤誘人。 是好糧食。 崔實(shí)卻臉皮一緊,生怕他察覺什么。做賊心虛,以致氣息紊亂。 燁炎抬眸瞥他一眼,嘴角邪邪一笑,慢慢踱步至他近前,磁性低沉的聲音似來自幽遠(yuǎn)的地獄:“你好像很怕?是怕我么?” 崔實(shí)猛地?fù)u頭,往后縮退了幾步,眼角不由自主地飛快地看了眼糧食。 燁炎冷冷地盯著他,沉穩(wěn)地氣勢洞察一切。 崔實(shí)緊張糧食。 不是怕我搶,就是糧食有問題。 躲在樹林中的漢子們看到崔實(shí)被煞神逼迫,不得不鉆出來,圍攏過來。 崔實(shí)便死了還好,若是不死,他們躲著不救他,回去撈不著好。還是出來拼拼,希望這個(gè)煞神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頎長的身形忽而動了! 如電如煙,黑影一閃! 一漢子被掐住喉嚨,提留著迅速掠往樹后。 崔實(shí)一看燁炎抓了一人鉆入小樹林不見了,忙招呼愣著的鏢員:“還不快推車走!” 鏢員反應(yīng)過來,快速行動起來。 樹林里,燁炎正溫聲同漢子商量:“你看他們都走了,沒人管你死活。我也放你走,只要你告訴我糧車的目的地,你就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受他們擺布,你看呢?” 漢子臉上的汗珠,一顆顆滾落下來。 他的命是撿回來的,上次連青寺他也落到了這長相美貌的黑袍煞神手里了。 那次本該就死了。 可還是活著好??! 嘴唇哆哆嗦嗦,“大俠饒命,糧車是送往隴州給驃騎蘭將軍的軍糧。” 嘴唇又一哆嗦,似是討功似的說道:“糧食,有毒?!?/br> 說完,他滿意地看到煞神的注意力被吸引。 “有毒?!”燁炎眸色忽厲,身形急掠出樹林,朝崔實(shí)他們追去,清朗的聲音飄來:“如此,我便不能留他們了,你自便吧。” 漢子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遠(yuǎn)去的黑袍。 原來煞神也會受傷啊。 適才離的近,清晰地嗅到燁炎身上的血腥氣。更看到他一手護(hù)在腰腹,而腰腹處的衣衫豁開了口子。 這樣厲害的人物,你可別死了啊。 燁炎真的不殺他,倒讓他生出幾分佩服了。 ...... 遠(yuǎn)在京城的蘭九天,并不知路上發(fā)生的這一幕,否則,若被她知道有人威脅到父親的安危,哪還待的?。恐皇谴丝痰乃齾s分身乏術(shù),為何? 旦王冷著一張臉同宮里的太監(jiān)站在一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他們面前的蘭氏等人。 下人奴婢們將一擔(dān)擔(dān)裹著紅綢的聘禮流水樣抬入侯府。 宣旨太監(jiān)笑瞇瞇地將一卷明黃圣旨遞給唐老太,朝她身后眾人笑道:“各位太太小姐公子們,都起來吧,恭喜恭喜啊,皇上欽賜蘭大小姐與旦王爺?shù)钠付Y,這可是咱們大玄朝頭一份的殊榮?!?/br> 唐老太伏地高呼,感念圣恩,涕淚俱下。 宣旨太監(jiān)滿意的扭頭,拱手一揖:“旦王爺,老奴這便回宮復(fù)旨了?!?/br> “嗯,公公先去,本王隨后便來?!?/br> “是...” 宣旨太監(jiān)走了,唐老太率領(lǐng)眾人起身,滿臉笑道:“有勞王爺親至,闔府榮光,可有空閑,待我等伺候茶水一二?” “老太太不必客氣,本王跟九天meimei說說話,你們都退下吧?!钡┩跻浑p三角眼,似笑非笑。 唐老太一怔。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啊。他分明只看著蘭九天,可這眼里怎么一點(diǎn)溫度都沒有。 更別提春月了。 他看都沒看啊。 無奈何,朝尷尬的崔青使個(gè)眼色,拖拽著蘭春月一起走了。 被崔青死死揪住的蘭春月,猛回頭,陰毒的目光射向蘭九天。她看到旦王一步步靠近蘭九天,那么近,那么近! 該死! 低咒間,腹中一痛,忙兩手扶著肚腹,回過頭,默默往前走。 可不能損了腹中胎兒啊,且忍,且忍! 蘭九天微皺了眉頭,秋眸不得不著落于越逼越近的男人身上。 直至他放肆地離她咫尺之近。 “蘭九天,看你往哪里逃?這天下,是本王的天下,你,不過是本王胯下一條母狗,本王想讓你生便讓你生,想讓你死,便讓你死,看看,你能奈何得了本王么?”旦王兩手一乍,得意而狂妄。 蘭九天大大后退一步,深深擰眉。 旦王得意狂笑一聲:“你可知道是誰促成了這婚事?是你爹啊,是他親自向皇上請的命啊。若不是你這蠢貨日日追著本王示好,這事還不好辦呢?!?/br> 蘭九天追求旦王,京城內(nèi)大戶人所共知,蘭宏遠(yuǎn)疼愛女兒,自不能拂了她的意。因此,只要稍加點(diǎn)撥,蘭宏遠(yuǎn)就上了道。 旦王很得意自己的手筆。 看到蘭九天默不作聲,忍氣吞聲的樣子,更加狂肆地笑起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王臣,待有一日我榮登大寶,頭一件事就要弄死你! 哼!賤人! 旦王狠狠地瞪一眼蘭九天,便甩袖離開。 他從來都是發(fā)號施令的施為者,容不得人反抗。他更不允許后院的女人反抗。蘭九天已大大超出他的控制范圍,這決不允許! 蘭岳扶著搖搖欲墜的君氏從影壁角落里繞出,關(guān)切的看向蘭九天。 而君氏,已淚流滿面。 她的女兒要嫁的人,竟是這樣一個(gè)jian人! 偏這婚事,無可推脫,這可怎么好! “九兒!”君氏凄厲哭喊。 “母親!”蘭九天幾步躥到她身旁,攬著母親臂膀,迭聲安慰:“母親,莫擾,莫擾,二叔已有辦法讓我逃出去,女兒絕不會嫁給旦王,相信我,相信女兒!” 君氏淚眼朦朧,半信半疑:“真的?你二叔說的?” “對,”蘭九天堅(jiān)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您還不相信二叔的能力么?” “我,我不知道,畢竟,畢竟他是春月的父親......”君氏猶疑。 “正因?yàn)槭谴涸碌母赣H,他才不想讓我嫁給旦王,正好,我們不謀而合。”蘭九天信口胡說。 “哦,哦,這便有說頭了?!本侠m九天細(xì)細(xì)追問細(xì)節(jié),直到得到滿意的答案,才在蘭岳的陪同下,入蘭桂院安歇。 錦鯉池邊,蘭九天停住了腳步。 二叔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沒有消息,這樣靜默,真是煎熬。 “沙...”腳步輕觸沙地的聲音。 “九天jiejie,是將軍要你嫁給那個(gè)人的?”莫邪自背后說道。 “我也在想,父親為何這么做。”蘭九天低垂了眉眼。 午后的錦鯉池,碧波之下,金黃色的錦鯉吃力的張開嘴巴露出水面,大口的吸氣。 “要不要我去殺了他?”莫邪平靜的說。 “不用,若能殺一人而解決所有的事,我早就做了?!碧m九天揚(yáng)起下頜,目色悠遠(yuǎn)。 “哦?!鄙砗蟮纳倌隂]了聲息。 “唿哨!” 忽而,密林處一聲尖利的唿哨響起,莫邪迅速的掠起身形,卻見一紅袍之人如大鳥一般撲簌簌飛來。 莫邪紅了眼!又是他!那個(gè)要搶九天jiejie的人! “小子,今日本閣沒空理你,給我收著點(diǎn)?!彼{(lán)戰(zhàn)輕飄飄落到蘭九天側(cè)旁,伸指威脅莫邪。 聞聲,蘭九天倏忽回過身來看著他:“閣主白日出現(xiàn),是否有急事?” “通透!”藍(lán)戰(zhàn)贊一聲:“本,本閣是來通知,是來稟告你一件事,你那小子,就是那黑袍小子,在京城百里外桐家村,受傷了,別說我沒告訴你,那個(gè),我走了?!?/br> 蘭九天并沒留意到他支支吾吾話語里,通知和稟告的差別,而是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黑袍小子受傷所吸引。 正愣怔的檔口,藍(lán)戰(zhàn)已飛身離開。 臨走扔了一塊東西給莫邪,悄聲傳來:“此乃本閣閣主令,持此令,江湖無阻!” 翻過令牌來,牌身所刻鬼面神像與莫邪的牌子一模一樣。 他受傷了! 百里外桐家村! 蘭九天身形急掠! 一打掃院子的小廝瞠目看著正靜悄悄站立的大小姐,突然像仙女似的飛了起來。 莫邪緊隨其后。 京城外的官道上,兩匹駿馬疾馳!頭前一匹馬,瑰色衣裙迎風(fēng)舞動,長發(fā)隨之飄揚(yáng)。身形隨著狂奔的駿馬,不時(shí)左右趔趄,可見騎手騎術(shù)并不諳熟。 桐家村外黃土小道,駿馬堪堪收勢。蘭九天跳下馬來,舉目四顧,榆樹楊柳,青草黃花,一派田園風(fēng)光。 燁炎在哪兒? “嘚!”身旁的馬兒卻低低嘶吼一聲,馬蹄兒輕巧巧踏塵前行。 蘭九天好奇得跟著它。 漸入村落深處,草房泥舍,雞犬相聞。 馬兒再次嘶鳴一聲。 “嘚……”,竟得了回應(yīng)。 一處土墻后,燁炎所騎高大的黑駿馬探出腦袋,朝蘭九天和她的馬看過來。 “吱呀”,柴扉開了,一黑臉膛的漢子閃身出來。見一美貌女子站在門口張望,吃了一驚。 蘭九天忙抬手以男子禮作揖道:“敢問這匹馬的主人可在貴府上?” 漢子不好意思地?fù)蠐项^:“什么府不府的,是在我家里,請問姑娘從哪里來?” “京城。” “哦,那紅袍人說若是京城里來的美人兒就放她進(jìn)去,那該是這位小姐了?!睗h子低聲自言自語,轉(zhuǎn)而讓開道來,微哈腰作個(gè)請的姿勢,“姑娘請吧?!?/br> 蘭九天款款入門。 一道黑影輕飄飄落于蘭九天身后,把個(gè)漢子嚇一跳。 “無妨,他是我的護(hù)衛(wèi)?!碧m九天微笑。 莫邪沖他咧咧嘴,扮個(gè)鬼臉。 “他,他在這屋里?!睗h子引著二人走入堂屋。 掀開里間布簾,狹窄的土屋內(nèi),只得一炕,一桌椅。 燁炎胸纏紗布,靜靜地睡著。 長睫合在一起,間或一顫。 白色的紗布上滲有絲絲血跡。 瑰色的身形輕輕踱到炕沿,秋眸里盈盈水光,一瞬不瞬地籠罩在他蒼白的臉上。 纖指緊緊攥著,指甲深深扣在掌心。 依在炕沿,緩緩委身下去,輕輕坐在地上,螓首后仰,靠在土炕壁上。 雙唇緊閉,瞳仁如霧,靜靜相陪。 莫邪乖巧地一聲不吭,守在門口。 漢子的婆娘想遞個(gè)凳子給蘭九天,被莫邪給瞪了回去。 院子里,婆娘撒了雞食,幾只小雞跟隨雞mama歡脫地覓食。 天公扯了紅綢,將夕陽喚出,微瞇了天地雙睫,撒下夜幕。 灶房傳出煙火的味道。 雞mama咯咯叫喚自己的寶寶們回窩夜宿。 墻角草叢的蟋蟀開始振翅長鳴。 婆娘同漢子擺了飯桌侯著。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碗筷誰都沒動過。 茅屋檐下那個(gè)少年還是守衛(wèi)的姿勢。 屋里看望傷者的姑娘一直沒見出來。 夜幕完全降臨。 一盞小小的油燈慢慢自布簾后飄出來。 莫邪小心地將燈放在桌上。 屋內(nèi),兩個(gè)老頭束著手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低沉的很。 蘭九天正蹲伏在炕沿邊,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將銀針從燁炎手上一個(gè)個(gè)拔出。 纖指輕輕劃過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 伏著不動的大掌忽然翻轉(zhuǎn),一下抓住她纖細(xì)的手腕,一個(gè)大力要把她甩出去。 “小心針!”蘭九天低呼一聲。 躺著的人兒長睫破開一條縫,看清是她,急急收勢,將她拽回。 蘭九天惦記著手里的針,乍著兩手,身子就勢飛撲向前。 眼看就要入懷! 他的傷! 蘭九天雙肘拼力一撐!兩臂撐在他身子兩側(cè),大大的瞳仁帶著漫漫駭然,毫無防備的撞入他的眼眸。 燁焱才從驚夢里回轉(zhuǎn),眼眸半開,迷離又魅惑。 蘭九天愣住了。 秋眸里第一次泛起大大的漣漪。 兩臂撐著,鼻息相聞間,頭昏目眩。只得兩手死死攥住銀針,不敢動彈。 燁焱長睫揚(yáng)起,幽深的眸光又墨了幾許。 唇角微勾,慢慢露出一笑,喉間輕喚:“九天姑娘......” “哦......我,我,我.......” 一向淡定的蘭九天慌亂了。忙掙了起來,看看布簾,想喚人,又忍了忍,小步跳到桌上,將銀針放在布包上。 拽起一角布巾擦擦手。扭頭看向炕上。 炕上的人也正在看著她。 她慌忙收回目光,心怦怦地跳著。 他的目光像吸鐵石,又像溫暖的太陽,讓人忍不住跌進(jìn)去不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