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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負婚在線閱讀 - 甘于寂寞的婚姻(艾倫篇完)

甘于寂寞的婚姻(艾倫篇完)

    回想你當(dāng)初笑的模樣

    已習(xí)慣房間亂了一個人打掃——《天荒地老》

    ……

    她看著屏幕里的他,他望著遠處那滿目的奢靡如畫。

    而那個男人陪在自己身邊,對她說:“要不要,和我結(jié)婚,我是說,我們可以試一試?!?/br>
    他本靦腆,應(yīng)該是在母親的勸慰下鼓起了勇氣,而她竟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她說,好,再過三天,直到第六天,我嫁你。

    先不辦喜酒,只是領(lǐng)證。

    不知是為了賭一口氣,還是因為自己早已等得疲乏,當(dāng)看到那個男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在她的窗口為自己的花盆澆水的時候,她已經(jīng)累得只想依靠在這樣一個做著這個動作的男人身旁。

    可,私心里,她還在想,她給他五天機會,也許,當(dāng)他真的來,五天內(nèi),她真的可以為了他被所有人指責(zé),怒罵,只要他來,在她給他的機會里。

    可他沒來,一直沒來。

    當(dāng)遠處的教堂的時鐘劃過第五天最后凌晨十二點,叮咚,叫鳴的時候,她褐色柔軟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蕩,在窗口,清冷的空氣,月光灑落的街道,空無一人。饒是她高挑纖細的身形,能望得到的最遠處,也沒有他的身影,一絲一毫都沒有。

    而那刻,他正在整理行李,等著翌日坐飛機去葡萄牙見她。

    這一夜,他睡了個好夢,他夢見,葡萄牙里斯本,他在廣場上迎來她的擁抱。

    早晨去領(lǐng)了證,家里空無一人。

    艾倫在門口坐著,一個輕便的行李,一件簡約的亞麻色西裝,十指相扣,抵著下顎,等著她??梢粋€人都沒有,他愈是等,愈是莫名的心驚rou跳。

    最后,迎著烈日,額上密密的滲出虛汗,他看見一對男女牽著手向自己走來,是她,而牽著她的手的人不是自己。

    她用著最客氣的話寒暄,然后說:“艾倫,這位是我丈夫。”

    丈夫,只是差了幾天,你的丈夫就成了別人?

    他聽得迷迷糊糊,又清晰莫名,彷徨圍繞著四周出奇的寂靜,那是一種荒涼,她入了墳?zāi)?,而他想入的墳?zāi)估?,封了口,長出了濃密茂盛枯寂的雜草,自己的身體漸漸腐爛,被禿鷹侵蝕著傷口,吞噬著血rou。

    “這個玩笑,真是,真是讓我畢生難忘。”聲音沙啞,呼吸微微一窒,他如一頭躍躍欲試,欣喜若狂的猛獸,一下子就被鞭撻成了困獸,只有自己聽得見,自己的低鳴哭喊。

    尷尬的對視,牽強的苦笑。

    漸漸的,所有人都離了場。

    她輕聲的道:“是真的,不是玩笑。”

    他失笑,低低啞啞的,手顫顫的摸著她手腕,指尖,然后渾身一震,指腹赫然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物件,那是戒指,那時,他莫名頓時生了恨意,早知有今天,他無論如何都該早先將戒指套進她的手中,宣告別人無碰,可他沒有,甚至來不及,那枚昨天離了秀場匆匆去tiffany專柜定制的戒指,如今正冰冷冷的躺在自己的西裝口袋里。

    “我是愛你的,你明白,我愛你。”

    一直以為,這三個字過于甜膩,對男人而言,是如此的膩味,可如今他甚至想都不想的脫口而出卻充滿了悲戚。

    葡萄牙的天氣溫婉濕潤,風(fēng)吹過臉頰邊,有抹清涼舒適,可他卻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咳嗽了一聲,喉嚨疼得似火,這才想來,他光想著今天來見她的興奮,忘了路上該喝水,該多吃點東西,該……準備好,怎么樣面對如今的狀況。

    “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她溫柔的輕輕撫過他的額頭,給他擦了擦汗,然后垂下眼眸,眼窩處有些許青色,嗓音低沉也是沙啞,卻字字如刀劍,刺得他遍體鱗傷,偏又無話可說?!鞍瑐悾銗畚?,我相信,可你沒有愛到愿意為我忍受寂寞的程度?!?/br>
    你愛我,卻忍受不了寂寞。這份愛,遲早有一天是要腐朽的,早和晚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聞言,他臉色蒼白,踉蹌了兩步,喉嚨微動,雙目空洞飄忽,心口是忍痛也忍不了的難受。

    “如果早知道……我會,我會的……”他急急想抓住她的手,語序混亂,不知所謂,只是神色難看的想牽住她。

    可她縮回了手,放在兩側(cè),看著他,很認真很專注的注視著他,似是告別,嗓音低沉的道:“艾倫,我讓自己給了你五天的時間,我像個傻瓜一樣等了五天,直到第五天的凌晨十二點之前我都在等你。”

    直到凌晨十二點,我都在等你。

    他忍著顫抖閉上眼睛,任那句話從腳底一直到胸口,寸寸刺入他的心房,真真是畢生難忘。

    還不夠,仿佛他受得還不夠,她又平靜的說道:“我一直在等你,可你沒來,你沒有來。”

    他該說什么,我現(xiàn)在來了,我來了啊。

    喉嚨干澀得不行,他失了力氣,連反駁的力氣都已經(jīng)從指縫中溜走,從那五天溜走。

    風(fēng)卷云舒,蕭瑟暗淡的天色。

    特蕾莎站在那兒,不笑不語,看著他離去。

    身旁走來一個看起來略小的女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人,然后轉(zhuǎn)頭看著特蕾莎臉色異常平靜的側(cè)面,拉了拉她的衣角,觸到她空洞如煙的眼神時,心顫了顫,不由自主的哽著開口:“jiejie,為什么?”

    她轉(zhuǎn)頭,眼神不動,嘴角似有似無的透露出一抹看不穿的情緒,干澀發(fā)白的嘴唇微勾,聲音喑啞:“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快樂的事情是什么嗎?是能夠嫁給一個愛得不深的男人,這樣才能平靜的過日子,一眼就能望到頭,不用擔(dān)驚受怕,不用患得患失?!?/br>
    “jiejie……”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最快樂的事情又是什么嗎?是當(dāng)你用著最冷酷的語言去刺穿一個你最愛人的心的時候,愈是愛就愈是想讓他傷得更重些,這樣莫名的快感一剎那會讓你無比喜悅,下一秒?yún)s會讓你難受到死去回來,可是這樣的快樂你這輩子總想做那么一次,也只會有那么一次,一個人會讓你那么不顧一切的去做?!?/br>
    “他越是難受,我越是開心?!?/br>
    哀絕幾乎慘然的字眼話句,有著最冰冷的溫度。

    “可是jiejie,你在哭?!?/br>
    “傻瓜,是今天風(fēng)太大了。走吧,回家?!?/br>
    特蕾莎笑出來,摩挲了下meimei的頭,先一步轉(zhuǎn)身。

    那時,她meimei還不懂,jiejie為何哭會說是因為風(fēng)太大了,風(fēng)明明不大,這不是荷蘭,沒有能夠轉(zhuǎn)動風(fēng)車的風(fēng)力,也沒有那么大可以將人吹哭的風(fēng)。

    只有樹葉刷刷碰觸彼此清脆的聲音,輕柔而不凜冽。

    很多年后,當(dāng)她明了這一番滋味,她才明白,jiejie說得對,真正的痛是說不出原由的,說得出的恐怕就不是那么痛了。

    風(fēng)的確大了點,連人走得都搖搖晃晃,顫顫巍巍了。

    還那么年輕,她jiejie的背影卻透出幾絲蒼涼。

    ……

    葡萄牙,里斯本。

    這個故鄉(xiāng),從那一天起,他不敢聽不敢問,甚至把父母接到了巴黎,也不敢問一句,她還好嗎。

    只因最后,他問她:“如果他不好,我是不是可以……”

    “艾倫,與你無關(guān),那是我們夫妻的事?!?/br>
    夫妻。

    那兩個字徹底打敗了他,讓他徹底向一切投降。

    走得再遠,站得再高,將所有頂級的秀場全部收入囊中又如何,他風(fēng)頭強勁,俯瞰所有,卻不再問,到底誰站在了自己旁邊,卻不免會想象,這個時候,同個時間,誰在她的身旁。她的丈夫,還是他們的子女,或是其他什么人。

    原來真正的寂寞,不是狂歡余后的冷寂,而是失去還會牽掛的悔意。

    prada的秀場。

    那個男人忽然站起茫然四顧,從未有過的失措,那雙暴戾狠絕的黑眸竟在他面前顯露出前所未有若有若現(xiàn)的惆悵,藏著似有似無的失落,嗓音有些抖顫,那個男人喃喃自語,磁性淡漠的竟然在那兒咕噥著:“艾倫,我丟了樣?xùn)|西?!?/br>
    “艾倫,我有的時候,真的,有點恨她?!?/br>
    丟了東西的,何止他顧方西一個。

    他后來才恍然想起,那一刻,那個狠絕陰冷的男人也會因為丟了東西而茫然無措,也會因為恨一個人而像個孩子一樣咬牙切齒,萬般奈何。

    我有的時候,也恨她,恨得千般的難受,恨不得能將她重新抱在懷里,死死的咬住她的肩窩不放,可是,我更恨,恨自己再也沒了機會。

    就那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意識到自己不再年輕,曾經(jīng)年少輕狂,許諾一輩子,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流連男歡女愛,可是到那一刻,看見自己頭上忽露的一根白發(fā),不那么明顯,他卻覺得,曾經(jīng)只有抱著她的溫度才是真的,才是他午夜夢回?zé)o數(shù)次的想念,除了這個,別無其他,毫無意義,甚至連想都不曾想起。

    “伊內(nèi)絲說,她有個葡萄牙的朋友離婚了,我想她那個葡萄牙的朋友你也認識吧。”

    顧方西點著煙,呼著煙霧,狹長的眼眸深沉。

    他那一刻的確是輸給了這樣的男人,無論他臟還是不臟,卑鄙還是不卑鄙,他要的一直都很明確。

    艾倫顫抖著任那句話在一分鐘內(nèi)反復(fù)在耳邊回蕩好多遍,直到自己慢慢的消化,嘴角勾得起來,笑意在他還沒來得及察覺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眼底。

    他再次踏上葡萄牙里根本的土地。

    一切不同,可他來卻是為了相同的人。

    “不論一個男人多愛一個女人,男人都是一樣的,會寂寞,會受誘惑,不管選誰,都成了一樣。”她失神的苦笑著說道,眉目低垂,嘴角微涼,眼角有些許的褶皺紋路,可精致的歐洲女人的五官依舊明亮清麗,身材也纖細,眉宇間有抹成熟黯然的氣息。

    家里很溫暖,咖啡溫?zé)帷?/br>
    他看著她,專注而溫柔,甚至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然后嘆了口氣,垂下眼簾,再抬起,目光灼灼,聲音磁性而緩慢低沉:“他們都會的,可我再也不會?!?/br>
    她失笑,睨了他一眼,好似嘲諷,又似酸楚。

    終于,他再也忍不住,上前輕輕摟住她,算不上唐突,只是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然后淡淡溫和的說:“特蕾莎,累不累,再也不累好不好,我會的,我會為了我的妻子甘愿忍受寂寞,不論你在,還是不在?!?/br>
    我愿意為了你甘愿寂寞,你在也好,不在也一樣。

    空氣靜止,仿佛這般,她震了震,胸口微微一窒,闔上眼,眼淚徑自的滑下。

    房間里走出一個小小的人影,還是二三歲的樣子,不懂世事,睜著大眼睛,穿著睡衣揉著惺忪的眼睛,嗓音糯懦的嘟嘴說著:“媽咪,媽咪,我尿尿了……”

    艾倫撲哧一笑,特蕾莎推了他一下,沒好氣的斜睨了一眼。

    溫柔的摟過她,他低身在她耳旁彎著眉眼呢喃說著:“特蕾莎,好不好,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再有自己孩子,我會把寶寶當(dāng)成我們的孩子,只要你在就好了?!?/br>
    只要你在,讓我這一生可以尋到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