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博弈!
“陛下想鏟除微臣?” 裴琇冷笑一聲,“陛下就算鏟除了微臣又能如何?兵部,工部,吏部,陛下能拿到手嗎?陛下手里只有一個戶部,能做什么?” “不聽話的,殺了便是!” 鳳瑾語氣淡淡的,仿佛說的不是殺人,而是踩死一只螻蟻。 裴琇長眉擰緊,“陛下要做暴君?難道陛下不怕遺臭萬年?” “到那時(shí),朕早就死透了,尸骨也早臭得不行了,再臭一點(diǎn)也無妨。” 見鳳瑾平靜淡然的樣子,不像在威脅他,裴琇心中閃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他直勾勾盯著鳳瑾,卻覺得今日的女皇,他更看不透了。 女皇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耐性,不,不止如此,她好像變得厭倦,厭煩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她想要快刀斬亂麻,殺伐決斷。 “朕不妨告訴你,吏部尚書吳青山,是朕扶上去的人?!?/br> 裴琇臉色大變,“這,這怎么可能?” “這顆棋子朕早就安插了,朕插好了這顆棋子,才對付的唐家,就連后面的那位吏部尚書,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只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的?!?/br> 說到這,她深深的看了裴琇一眼,“就連他有賭博的惡習(xí),也是朕故意讓他染上的,就為了讓裴卿自以為掌控了他的把柄,好cao控他?!?/br> 裴琇臉色變了又變,“你早有謀算?就連后來的兩個吏部侍郎的位置,也是你謀去的?” “對!所以,很早以前,吏部就已經(jīng)是朕的了,裴卿卻還以為牢牢的把吏部捏在手里。” 裴琇臉色唰的沉了下去,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又如何?至少六品以上官員的升遷都經(jīng)過微臣的同意……”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聲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瞪著鳳瑾,“那一張名單是你故意讓吳青山給我看的!你故意在我煩累不堪的時(shí)候,讓吳青山拿那么一份長得不行的名單來打擾我?” 鳳瑾的唇角緩緩上揚(yáng),勾出一絲輕淺的笑意,坦然道,“是!” “所以,六品以下官員都是陛下的人?” “陛下哪來那么多人?” “那些人用不著全換,有用的朕都留下來了,并加以嘉許,無能但能恪盡職守的,朕也留用了,并加以鼓勵,有才能但略有貪污瀆職的,朕也留著觀察,并加以勸誡警告,唯有無才又貪污瀆職的,朕才撤了,換了人上去?!?/br> 裴琇想到一些人,咬牙切齒的說道,“江南士族!” “裴卿聰慧!” “所以,陛下讓江南士族的人,故意往上爬,只是為了吸引微臣的注意力,不讓微臣發(fā)現(xiàn)大周已經(jīng)遍布了陛下的棋子?” “對!” 裴琇只覺得渾身冒汗,他沒想到這盤棋局在他不知道的時(shí)候,已經(jīng)下了這么久了。 裴琇不愧是歷經(jīng)朝堂風(fēng)云的人,很快鎮(zhèn)定下心神,冷笑道,“就算陛下手里有吏部和戶部,那又如何?微臣手里有工部,兵部,還……” 裴琇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閉上了嘴。 “還有御史臺對嗎?” 裴琇瞳孔一縮,鳳瑾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御史臺一品御史劉昭,的確對裴卿忠心耿耿呢,不過,那又如何,文人造反,十年不動,一個只知動筆頭的御史而已,朕還不放在眼里?!?/br> 說到這里,鳳瑾深深的看了裴琇一眼,“讓朕和裴卿算一算籌碼吧,裴卿手里有工部,兵部,御史臺,朕有里有戶部,吏部和……” 鳳瑾故意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著裴琇擰緊的眉心,才輕聲道,“和刑部?!?/br> “刑部?” 裴琇臉色大變,“宋明是你的人?” “他一直是朕的人!所謂的鐵骨錚錚,傲然不屈,不偏不倚,不過是迷惑裴卿的表象而已?!?/br> 裴琇腿一軟,膝蓋差點(diǎn)彎了下去,他仍是不愿屈服,艱難的站直身體,挺直腰背,“微臣有兵部,十八萬兵力!陛下手無寸鐵……” “朕用不著那些,朕只需要有大將軍一人便可!” “陛下什么意思?” “裴卿,雙方都攤開來談了,朕連吏部和刑部都暴露了,也不怕再暴露一點(diǎn),大將軍和中山王,早就和朕結(jié)盟了。” 裴琇臉色一變,隨即冷笑道,“這不可能!陛下用不著詐微臣!單單憑陛下把中山王的孫子鳳炎扣在帝都,還不足以讓中山王和鐘漠低頭,陛下不知道吧?陛下此舉只會激怒中山王,讓鐘漠心中含恨!” 鳳瑾微微一笑,“誰告訴你鳳炎是作為人質(zhì)被扣在帝都的?” 裴琇瞳孔驟然一縮,“難道不是?” “當(dāng)然不是!他是作為東宮太子,養(yǎng)在帝都的!” “東宮太子!” 裴琇臉色大變,身子晃了晃,“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這么早就立下太子?” “沒什么不可能的!朕不想生育,就算朕生育了,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在皇權(quán)爭斗中浮沉,一生勾心斗角,無法掙脫,朕只希望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一生,無憂無慮?!?/br> 裴琇滿臉震驚,壓根不敢相信,“這不可能的,這怎么可能,怎么會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繼承大寶……” 鳳瑾微微一笑,神色淡淡的,“大概因?yàn)殡奘桥税桑侩薏挥X得這個龍椅有什么好的,朕也不覺得日日面對你們這些朝臣,處理那些煩不勝煩的奏折有什么樂趣可言?!?/br> “微臣不信!” “隨便你信不信,總之,朕已經(jīng)把籌碼放出來了,這是朕給你的最后機(jī)會,裴卿若是不肯珍惜的話,就別怪朕了?!?/br> 裴琇雙腿一軟,頹然的坐在椅子里。 女皇有吏部,刑部,戶部,還有鐘家軍,可以說有人,有錢,還有兵有將。 更主要的是,女皇姓鳳,她有皇族血脈,她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他是臣子,他為大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都是應(yīng)該的,百姓會記得他的功勞,可他若是敢謀反篡位,自己當(dāng)皇帝,百姓會將他所有的功勞抹掉。 沒有民心,就必須有壓倒性的勢力壓制女皇,否則他拿什么權(quán)傾天下? “裴卿,朕說過,你是當(dāng)不上皇帝的,在朕被你養(yǎng)在后宮,養(yǎng)得不諳世事,無憂無慮,對你言聽計(jì)從的時(shí)候,你不敢問朕要一紙禪位詔書,從那時(shí)起,就注定你這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了?!?/br> “一個臣子,異姓臣子,想要趕下女皇,做的就是大逆不道的事,卻還想要民心擁戴,真是可笑之極!” 裴琇冷冷一笑,“陛下今晚向微臣道出一切,是不是覺得勝券在握了?” “是!” 裴琇唇邊的冷笑擴(kuò)大,“陛下未免太自信了!” 鳳瑾看著他,目光平靜而堅(jiān)定,“朕比裴卿的自信,恰好多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也比裴卿果斷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br> “不到最后一刻,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裴琇慢慢站起身,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鳳瑾。 “既然裴卿不信,那便拭目以待吧?!?/br> 鳳瑾神色平靜如初,任由他盯著,裴琇突然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從前的女皇凜冽冰冷,銳利深沉,他和她針鋒相對,誰也不退讓。 可如今,女皇就像一片幽深遼闊的海,他如一條大江往大海呼嘯著奔涌而去,攜卷著千鈞之勢,可一進(jìn)入大海,所有的氣勢被泄得個一干二凈。 只有絕對的信心和籌碼,才會無視他的出招。 裴琇有種感覺,在女皇眼里,此時(shí)的自己就像個蹦跶的螞蚱,她根本不在乎他放什么狠話,也不在乎他出什么狠招,她只需要等著,冷眼看著,等他攻過來,隨意的揮揮手,就仿佛能將他掃到十萬八千里之外的地方。 可是,裴琇還是不想認(rèn)輸,他想搏一搏,他謀劃了這么久,不愿功虧一簣。 鳳瑾將他不甘心的神色收入眼里,“朕給裴卿三天,三天之后該怎么做,裴卿心里有數(shù)。” 她說著,身子微微前傾,素白如玉的手輕輕落在裴琇的肩上,讓裴琇心里涌過怪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