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毀容
青鸞別院。 鳳瑾正在安歇,整個別院都靜悄悄的,宮人們連走路做事都特意放輕了手腳,以免吵醒女皇。 無名守在床邊,邊看書邊陪著鳳瑾,心中一直想著心事。 從和沈文卿說了那番話后,無名盡管面上沒什么情緒,一切如常,可心里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有一點沈文卿說得很對,如今的他,的確幫不上阿瑾什么忙。 此時的阿瑾,靈力深厚,傲視天下,可以說不需要他來保護她了,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對大周的掌控。 三足鼎立的局面,總有一天會被打破,阿瑾盡力維持的平衡局面,也總有一天會消失。 那時候的阿瑾,該怎么辦? 三足鼎立,說好聽點是帝王權術,最深層的原因怕是阿瑾不得已為之。 她信任沈文卿,但沈文卿很多時候都在為沈家考慮,她信任齊大人,但齊大人背后有齊家,在齊大人心里,也是齊家高于一切。 而裴琇,就更不是阿瑾的人了。 阿瑾手里,并沒有絕對的自己人。 裴家,江南士族,齊家,目前來說三方牽制,等哪一天,其中兩方聯(lián)手,打破這種平衡,阿瑾將很被動。 而更致命的是,阿瑾手中無兵權,她拿一個太子之位,換來大將軍鐘漠的支持,可是她沒有虎符,所以這種支持是很縹緲的,若是虎符一直下落不明還好,若是有人拿出了虎符,恐怕鐘漠的支持就要打個折扣了,好的結局是鐘漠裝傻,既不偏向阿瑾,也不偏向拿虎符的人,最壞的結局便是,鐘漠完全聽命于虎符。 裴琇有兵部,他也會一直緊抓著兵部不放,這是他的籌碼,他不可能讓阿瑾搶走這個最大的籌碼,兵部是他最強大的后盾。 阿瑾必須得有自己的兵和將領,所以,她才把齊澈送進了鐘家軍,齊澈雖然成長很快,可還是遠遠不夠,若是不爆發(fā)戰(zhàn)爭,再等個一兩年,齊澈就能完全成長起來,可若是這一兩年之內爆發(fā)戰(zhàn)爭,阿瑾就必須完全依靠鐘家軍,鐘家軍怕是會更加強大,也更加難以控制。 北疆之外有匈奴虎視眈眈,大周之內除了有大燕堂在到處攪局,還有江東王也在伺機而動,更別提那些毗鄰的小國,比如海那頭的東倭,西北之外的西域,以及一直不服朝廷的南疆,阿瑾的江山表面上安穩(wěn),實際上到處都是隱患。 在一路追著阿瑾來江南的時候,無名心里就已經下了決定,他是個果決的人,下了決定就會全力以赴,他想要留下來,無論是否有記憶,他都想要留在她身邊,那么她周圍的那些事,他就必須了解,所以,來的路上,他已經把朝中局面和天下局勢都摸透了。 因為阿瑾用得上沈文卿,所以,他再不喜歡沈文卿,也會好好與他相處。 無名正想著心事,一個暗衛(wèi)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首領大人,有人潛進了別院?!?/br> “誰?” “沈文致。” 無名眸光微微一閃,暗衛(wèi)觀察著他的神色,試探著問道,“要屬下趕走他嗎?” 無名嘴角慢慢上揚,勾出一絲冷笑,“不必了,放他進來?!?/br> “什么?” 暗衛(wèi)面露驚訝,無名冷冰冰的眼神掃過他的臉,讓暗衛(wèi)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去吧?!?/br> 滿頭霧水的暗衛(wèi)不敢不從,乖乖去了。 沈文致鬼鬼祟祟的在別院里鉆來鉆去,這青鸞別院他也來過很多次了,雖然后來得知女皇要駕臨江南,重新修繕了,還建了溫泉池,但基本的路他都知道。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沈文致就來到女皇居住的那個院子的角門外。 他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人把守,院子里也沒有丫鬟在忙活,暗道天助我也,便快速的溜了進去,直奔女皇的臥房。 女皇的房間門口也沒有人守著,沈文致并未多想,此時正是女皇午休的時辰,他偶然聽沈文卿和祖母提過,女皇休息時,不愿被人打擾,因此不會有人服侍。 沈文致四下觀望,見院子里空空蕩蕩的,半個人影也沒有,立即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再次小心的關上門。 臥房里燃著熏香,柔膩清甜的香氣聞起來特別舒服,沈文致貪婪的吸了一口,見珠簾之后的床榻上,女皇正背對著他躺在那里,身段婀娜有致,纖秾合度,滿頭青絲散落在枕上,露出一截嫩白柔膩的脖頸,讓沈文致的眼神頓時熱了起來。 他輕手輕腳的撩起珠簾,偷偷摸摸的走了進去,剛走到床邊,正要往床上摸去,突然感覺到周邊的氣息一瞬間冷了下來,冷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沈文致搓了搓手,感覺身上暖和了一點,繼續(xù)壯著膽子往床上摸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冷哼聲,嚇了沈文致一大跳,心驚膽戰(zhàn)的回過頭去,眼前一道血光飛過,模糊了他的眼睛。 沈文致感覺臉上一陣劇痛,剛要叫出聲來,無名一個箭步向前,捂住他的嘴巴。 床榻上的鳳瑾發(fā)出一聲輕哼,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看著鳳瑾沒有被吵醒的跡象,無名捂著沈文致的嘴,把他拖了出去,鮮血染紅了沈文卿胸前的衣襟。 半個時辰后,聞訊趕來的沈家人,被暗衛(wèi)領到了一個僻靜的院子,滿臉是血的沈文致像破布一樣被丟了出來。 蘭姨娘一看見,發(fā)出一聲驚叫撲了上去,抱住奄奄一息的沈文致哭號起來,“文致文致你怎么樣了?是誰這么狠毒,把你傷成這樣?姨娘要給你報仇……” “是我!” 角落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無名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蘭姨娘愣了愣,記得這是女皇身邊的暗衛(wèi)首領,無名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不是要找我報仇嗎?” “妾身,妾身……” 蘭姨娘雖然心痛兒子被傷成這樣,卻也不敢放肆,只是怨毒的瞪著無名。 沈之遠臉色難看得很,勉強壓制著滿腔怒火,質問道,“首領大人這是什么意思?就算陛下不喜歡文致,也不該把他傷成這樣!難道這就是為君之道嗎?” “我想先問問你們沈家是什么意思,陛下不喜歡的人,你們就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往陛下床上摸去,想要強迫陛下嗎?” 沈之遠一愣,怨怒的眼神看向沈文致,“文致,你給為父說清楚!” 沈文致渾身發(fā)抖,看無名的眼神充滿恐懼,跟見了鬼似的。 “說!” 沈之遠丟了面子,厲聲喝問道,沈文致渾身抖成篩糠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張原本年輕俊秀,神采飛揚的臉,傷痕交錯,血rou模糊,猙獰可怖。 “我叫你說!” 沈之遠沖過去就要踹沈文致一腳,蘭姨娘連忙護著,哭喊道,“老爺你這是做什么呀?文致現(xiàn)在傷成這個樣子,您不趕緊找大夫給他治傷,還糾結這些小事情做什么?” “小事情?對陛下意圖不軌,以下犯上,如此嚴重的事情,蘭姨娘居然說是小事情,那在蘭姨娘眼里,什么才是大事情呢?” 沈文卿冷笑道,故意火上澆油,蘭姨娘怨毒的瞪著沈文卿,“別以為我不知道,文致來這里,一定是你挑唆的!你這個沒有骨血情誼的畜生……” “啪”的一聲,蘭姨娘被沈之遠狠狠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她捂著臉,愣愣的看著沈之遠,“老爺,你打妾身?妾身說錯什么了嗎?文致那么乖巧,若是沒有人挑唆,怎么可能來青鸞別院?” “啪”的又一聲,蘭姨娘另一邊臉上,赫然五個手指印,沈之遠渾身發(fā)抖,“你給我閉嘴!難道是文卿把文致抓來這里的嗎?還是說有人把文致拖來的?” 沈之遠雖然懷疑女皇的院子怎么可能沒有暗衛(wèi)把守,讓文致輕而易舉就摸到了女皇的床邊,但這件事已經不是追究的時候了,文致已經毀了,沈家只剩文卿,還得靠著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