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和天和的約定
所謂接命,取移花接木的意思,人死了,命至此結(jié)束,這是天意,表示著此人的壽命就這么長,若是要強(qiáng)行逆轉(zhuǎn)生死為他續(xù)命,就必須要把另一個(gè)人的壽命,接到此人身上,是為接命。 鳳瑾始終沉默,天和禪師眸光閃了閃,想起一事,“陛下想把誰的壽命接給他?難不成陛下要行強(qiáng)取豪奪之事,搶別人的命接給他?” 鳳瑾抬了抬眼皮,深深看了天和禪師一眼,“朕在你心里,就這么壞?” “貧僧知道陛下平時(shí)不是這樣的人,可貧僧想不到誰的命能借給他?” “壽命這種東西,對中原大陸的人來說很珍貴,因?yàn)檫@里的人一般的也就六七十年的壽命,好一點(diǎn)的七八十,最好的也不過九十,一百,可對于滄海大陸的人來說,借個(gè)幾十年的壽命,是小意思,朕已經(jīng)活了一千三百多歲,若沒有意外的話,還能再活幾千歲,甚至幾萬歲。” 天和禪師臉色微微一變,“陛下的意思是,想借自己的命給他?” “朕會借他六十年的壽命?!?/br> 鳳瑾的語氣很淡然,就好像借的不是壽元,而是一碗水一碗米飯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天和禪師的臉色終于徹底變了,“陛下,壽元這種東西,豈可隨便亂借?” “是朕欠他的?!?/br> 帶修羅女回來的路上,從修羅女口中,她才得知門主為什么會中毒。 門主此人,心性執(zhí)拗,認(rèn)定了一個(gè)人,或是一件事就絕不更改,他想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她,便是那些寶石,每一顆都價(jià)值不菲,盡管鳳瑾本身對這些并不算喜愛,但門主一心以為她身為女子,一定很喜愛,因此才會去挑選寶石,挑選了一夜。 修羅女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他會整夜的撫摸那些寶石,才拿無色無味的毒液浸泡過那些寶石,又拿毒粉仔細(xì)的涂抹過那些寶石,毒藥滲透肌膚,加上修羅女脖子上涂抹的尸毒,兩者相融合,毒性暴增。 鳳瑾心想,她終究欠了他,無論是情意還是別的,她對他都有虧欠。 深情無以回報(bào),便助他好好的活下來吧。 天和禪師還想再說什么,鳳瑾略一抬手,阻止了他說話,淡淡道,“禪師不必憂慮,朕的命有幾千幾萬歲,靈魂不死,朕就不會死,借個(gè)五六十年的命,對朕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那是在滄海大陸,可這里是中原大陸,誰知道會有什么變故?” 天和禪師很不贊同的說道,他說著,復(fù)雜的眼神掃過鳳瑾微微隆起的腹部,“再說了,陛下現(xiàn)在懷有身孕,解尸毒這種事,還是切勿沾染的好?!?/br> 如果行尸撲過來的時(shí)候,門主沒有推開她,自己被行尸咬了一口,也許,受傷的人會是她。 沒有這一茬,鳳瑾也不會下定決心救他。 “朕會多加小心,萬事謹(jǐn)慎?!?/br> 見鳳瑾決心已下,天和禪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別那么擔(dān)心,朕會做好一切安全措施?!?/br> 鳳瑾說著,望著外面的天色,“禪師,朕就不留你了,朕還要做些準(zhǔn)備,解尸毒,接命,全都必須在天黑之前做完,否則……” 否則下面的鬼差上來拘魂,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陛下昨日的安魂術(shù),恐怕已經(jīng)驚動地府了,安魂是禁術(shù),用者必受懲處,今晚上來的怕不只是拘魂的鬼差,還有懲罰陛下的鬼使?!?/br> 鳳瑾冷哼一聲,“區(qū)區(qū)陰使,朕還會怕他們?” “陛下如今懷有身孕,陛下身上的靈力又來自于鬼氣,陰邪得很,若是小心翼翼的用還好,還能壓住,可若是大肆使用,暴動的鬼氣,怕是會傷及胎兒。” 鳳瑾陷入了沉默,天和禪師說的是實(shí)情,她如今的靈力,全部動用的話,相當(dāng)于九天星辰訣的第四重,對付中原大陸的人,第二重就足夠用了,可若是對付鬼差,得用到第三重第四重,相當(dāng)于要傾力而出。 見鳳瑾神色凝重,天和禪師眸中閃過一道不清不明的光芒,“陛下若信得過貧僧的話,不如把此人交給貧僧吧?” 鳳瑾蹙了蹙眉頭,“禪師什么意思?” “就陛下聽到的意思。” 鳳瑾皺眉盯著他,“禪師,朕要救他,你呢?” 天和禪師沒有言語,鳳瑾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沉了下去,“想不到禪師一個(gè)出家人,天下人口中的得道高僧,居然也對朕玩起了心機(jī)。” 天和禪師眸光閃了閃,“這樣吧,陛下,貧僧的確救不了他,但貧僧借用大相國寺的香火和萬民的念力,能保住他的尸體不腐,魂魄安于體內(nèi)?!?/br> 信徒的念力,也是一種能量,這也是為什么香火更鼎盛的寺廟,更靈驗(yàn)。 “尸毒也可以?” “尸毒最可怕的其實(shí)不是毒,而是人死了,還被煉制成尸毒無法解脫,滿腔怨恨留下的怨氣和邪氣,這股邪怨之氣最是陰毒,而大相國寺的佛性和香火氣息,能壓制這股邪氣。” 鳳瑾沉思片刻,緩緩問道,“能保他多久?” “半年!” 鳳瑾沉默不語,天和禪師觀察著她的神色,循循善誘,“半年之后,陛下腹中胎兒已經(jīng)九個(gè)月,即將臨盆,若是那時(shí)候,陛下已經(jīng)產(chǎn)下皇子,便可傾盡全力來救他,若是還沒有,半年的時(shí)間,也足以想出別的法子。” 鳳瑾目光深深的望著天和禪師,似乎在觀察著他話中的真實(shí)性,天和禪師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出家人不打誑語,陛下聰慧,只需仔細(xì)想一想,便可知貧僧沒有撒謊?!?/br> 鳳瑾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帶走了他,下面上來的鬼使定然以為用安魂禁術(shù)的人是你,到時(shí)候你怎么辦?” “陛下不必?fù)?dān)心,貧僧自有法子應(yīng)對?!?/br> 鳳瑾沒有問他什么法子,就算問了,想必天和也不會說,人人皆有秘密,她又何必戳破? “禪師為何要幫朕?朕記得禪師一向看不慣朕的行事?!?/br> “貧僧不是幫陛下,而是幫天下萬民,幫自己,紛爭不止,戰(zhàn)火不熄,枉死的人到處都是,單憑貧僧一人,又能超度得了多少?終歸是需要陛下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的。” 看著天和禪師僧袍上的破損,清減消瘦的面容,鳳瑾頓時(shí)懂了,她定定的看著他,輕輕開口,“多謝!” 天和禪師念了聲佛,目光清明,悲天憫人,鳳瑾心中突然有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復(fù)雜得很。 她轉(zhuǎn)過臉看了一動不動的門主一眼,即便人已經(jīng)死了,他的美色絲毫不減,這個(gè)男人,天生就是顛倒眾生的。 鳳瑾眼眶漸漸泛紅,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對門主沒有男女之情,她萬分確定,可是自從門主死后,她對他似乎有另一種說不出的情誼,從心底深處滋生出來。 不該如此的,她對沈文卿都沒有這種感覺。 “朕把他交給你了,半年之后,朕派人去大相國寺接他!” “不必陛下去接,貧僧會把人送進(jìn)宮中的?!?/br> 鳳瑾不再說什么,讓兩個(gè)暗衛(wèi)護(hù)送天和禪師離開,天和禪師斷言拒絕了,等到兩個(gè)小和尚走了進(jìn)來,對著天和禪師恭敬說道,“禪師,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br> 鳳瑾才知天和早有準(zhǔn)備,也料到她會答應(yīng)。 天和看著門主眉心上的那一點(diǎn)嫣紅,皺了皺眉,伸出手對小和尚說道,“拿來!” 小和尚掏出一個(gè)盒子,輕輕放在天和禪師手里。 天和一打開,一縷蓮花的素淡清香彌漫在帥帳里,明明帥帳里有十幾朵暗夜蘭的花苞,可暗夜蘭的幽幽香氣,卻一下子被一朵蓮花的清香沖散。 清香中混合著檀香,以及寺廟里的煙火香氣。 天和咬破指尖,一滴鮮血滴在蓮花的花蕊上,只一瞬,蓮花的花脈便成了淡淡的紅色,映襯著雪白的花瓣,顯得有些詭異,這一幕讓鳳瑾不由得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