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她什么都不怕了4更
女皇低垂著眼簾,在專心一志的想著心事,對外界的危險毫無覺察。 裴琇心里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掙扎,手心攥緊,又緩緩松開,又攥緊,最終按捺不住,屏住呼吸一點點湊了過去,像一條潛伏在在黑暗中,靜寂無聲的靠近他的獵物的蛇…… “裴琇?!?/br> 就在他即將吻到女皇的臉頰時,女皇輕輕開口了,“你真的覺得朕毫無所覺?” 裴琇的心咯噔一下,女皇慢慢轉(zhuǎn)過臉來,跟他四目相對。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他稍微往前傾,就能吻到女皇,可是這樣近的距離,卻像隔著無法跨越的天塹。 裴琇的眼神迷離微醉,而女皇的眼神清明清冷,如山上的霜雪,涼津津的,像一盆冷水澆下來,將裴琇澆了個透心涼。 他慢慢的退了回去,垂下眼簾,聲音恭順,“罪臣唐突了,望陛下恕罪?!?/br> 鳳瑾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好一會才移開目光,聲音聽不出喜怒,“今晚戌時三刻,朕來接你,一同去天慈寺。等這件事了了,你和裴家人立即離開帝都,朕以后都不想在看見你?!?/br> 裴琇臉色白了白,低聲道,“罪臣遵旨?!?/br> 鳳瑾不再看他,抬腳出了牢房。 裴琇望著她漠然決絕的背影,心中苦澀不已,一絲悲涼的感覺從心底深處滋生。 這一日,裴琇都過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沒有去想離開帝都,回到祖籍老家之后,整個裴家之后的路,他想的是他要離開帝都了,他要離開這個自出生就在這里,已經(jīng)呆了二十多年的帝都了。 裴家自他父親起,就離開了祖籍老家,來到了帝都,那時候,父親當(dāng)了個京城的小官,帶著家人進京扎根下來。 后來,他參加科舉,趕考,踏入仕途,步步高升,一直都在這里。 如今,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嗎? 他舍不得,不只是舍不得這座繁華壯麗,歷經(jīng)數(shù)個朝代的帝都,更舍不得一個人。 后悔嗎? 他心里終于感到一絲絲的悔意。 到了晚上,戌時三刻,副首領(lǐng)準時出現(xiàn),“陛下在門口等你?!?/br> 裴琇理了理衣裳,見渾身上下沒有不妥之處,才跟著副首領(lǐng)出了刑部大牢。 一出門口,便看見女皇騎在馬上,看見他出來,女皇平靜幽深的眼神掃了過來,“上馬,走!” 話音未落,鳳瑾已策馬先行,裴琇一躍上了馬,緊跟了上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言語,幾名暗衛(wèi)騎著快馬在前面開道,副首領(lǐng)帶著另外幾人在后面跟著保護。 一路快馬飛奔,出了城門,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天慈寺。 沈文卿守在天慈寺的山門門口,看見鳳瑾,大吃一驚,立即迎了上來,“陛下怎么來了?” “朕來看望母后。” 沈文卿沒有多問,領(lǐng)了鳳瑾進了天慈寺,去了后院。 “你們都退下吧,朕和裴琇進去就行了?!?/br> 沈文卿狐疑的目光掃過裴琇,但他沒有多問,最近這十幾天,裴琇來過幾次,他托暗衛(wèi)問過女皇,女皇說裴琇是奉了她的旨意,讓他不必多問,讓裴琇自由進出。 院子里空蕩蕩的,顯得有些清冷。 這才過了十幾天,這院子卻已經(jīng)透出一種荒蕪,敗落的感覺,上次鳳瑾來,曾看見院墻邊長了不少藤蘿,藤蘿上還開著紫色的小花,頗有幾分野趣,可才十幾天的功夫,那些藤蘿就已經(jīng)懨懨的了,院子里的雜草開始叢生,像是主人已經(jīng)懶得清理它們。 素蘭姑姑從屋子里走出來,手上端著飯菜,眼眶紅紅的,貌似剛哭過。 看見鳳瑾,素蘭立即迎了上來,“陛下來了?太后已經(jīng)在等您了。” 看見素蘭手里的飯菜一筷子也沒動,鳳瑾皺了皺眉,“給朕吧。” 素蘭面色有些猶豫,鳳瑾不由分說從素蘭手里接過盤子,走進屋子。 太后盤腿坐在榻上,手上摸著一串佛珠,嘴里低聲的念念有詞,似乎在念經(jīng),看見鳳瑾進來,太后連眼皮都沒抬。 數(shù)日未見,太后憔悴許多,鬢邊斑白,眼角也添了不少細紋。 鳳瑾把飯菜放在小幾上,輕聲道,“母后沒用晚膳吧?吃點東西再念?!?/br> “皇帝不是巴不得哀家死嗎?哀家餓死正順了皇帝的心意?!?/br> 太后冷冷的說道,鳳瑾皺眉道,“母后說的什么話,朕不過是和母后有些沖突而已,從沒想過要母后死?!?/br> 太后冷哼一聲,“你也是為了虎符,才把姿態(tài)放低?!?/br> 太后說著,掃了跟進來的裴琇一眼,眼神跟刀子似的,“你來做什么?” “罪臣陪著陛下來的。” 太后睨了鳳瑾一眼,“難不成皇帝還會哀家吃了你?” 鳳瑾沒有言語,拿小碗盛了米飯,恭恭敬敬放在太后面前,又雙手呈上筷子,“母后請用。” 太后沒有接,冷笑道,“皇帝為了虎符這般的放低姿態(tài),真讓哀家大開眼界?!?/br> 鳳瑾沒有說話,反倒是裴琇開口了,他一開口,每一個字便如一根刺一樣刺在太后的心窩上,“太后說了,會親自把虎符交給陛下,如今陛下來了,太后該遵守諾言了?!?/br> “哀家反悔,你能耐哀家如何?” 裴琇嗤的一笑,“既然太后不守承諾,那罪臣也只好不守承諾了?!?/br> 他說著,朗聲念了一句詩,“一杯黃喉酒,快活似神仙?!?/br> 太后臉色大變,她死死瞪著裴琇,眼神噴火,“好!很好!裴琇,真有你的!哀家算是著了你的道了!” 鳳瑾心中一動,這句詩有什么含義嗎?為什么太后的臉色這么難看?像是被裴琇一刀捅進了死xue一樣。 話音剛落,太后將目光投向鳳瑾,冷嘲熱諷的說道,“皇帝為了對付哀家,和裴琇聯(lián)手,難道不知此人就是一只白眼狼?哀家當(dāng)年幫著他成為首輔,他照樣出賣哀家,他的恩師助他仕途高升,他照樣把恩師趕下來,搶了恩師的位置,此人貪婪無情,狠毒至極,只盼著皇帝將來別落得同樣的下場才是!” 裴琇臉色微微一變,只一瞬又恢復(fù)如常,對著太后微微笑道,“愿賭服輸,太后把虎符交出來吧!” “哀家還沒說完呢,皇帝,你是從哀家肚子里爬出來的,哀家再怎么和你爭和你斗,也都是為了你好,哀家不會害你,你好好想一想哀家的話,想一想裴琇是什么樣的人?!?/br> 裴琇的臉色陰郁鐵青,下意識的看向鳳瑾,卻見鳳瑾神色如常,似乎沒把太后的話聽進去,裴琇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那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鳳瑾便開口了,一開口,便讓裴琇的心咯噔一下。 “朕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翻臉無情,貪戀權(quán)位,詭計多端,狼子野心,從來就不是個好對付的人?!?/br> 鳳瑾每說一點,裴琇的臉色就黑上一分。 “但是母后,朕從沒想過對付他,朕若是要用他,也懶得計較那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可若是惹得朕惱了,朕便一鍋把裴家,裴黨給端了?!?/br> 鳳瑾說這話時,霸氣煞氣一覽無遺。 裴琇神色怔忡的望著鳳瑾,他終于有些明白,他跳來跳去,折騰來折騰去,女皇壓根就沒怎么放在眼里,孫悟空怎么都跳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若是跳得女皇惱了,一巴掌拍下來,輕而易舉的就把他給鎮(zhèn)壓了。 如今的女皇,民心甚高,大權(quán)在握,又有無名掌控軍權(quán),已經(jīng)什么都不怕了。 想通這一點之后,裴琇心中無比的失落,如此看來,女皇要他離開帝都,是真的不想再看見他,而不是因為忌憚他。 太后也沒想到皇帝這么強硬,臉色有些不好看,鳳瑾把那一碗雪白晶瑩的米飯往太后面前推了推,“母后快用吧,再不用就冷了?!?/br> 太后盯著那碗米飯,久久沉默之后,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方方正正的玉牌一樣的東西,扔在小幾上,“這是皇帝要的虎符,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