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不愿戰(zhàn)爭,也不懼戰(zhàn)爭
四目相對,誰也不妥協(xié),不同的是,無名神色冷峻平靜,這是他一貫的神態(tài),而薩耶王子憋著一口氣,不肯服輸,盡管他后背已經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仍然不肯移開視線。 兩軍對決,狹路相逢,自然是勇者勝。 只對了個視線,無名就移開了目光,淡淡的問了一句,“齊澈如今到哪里了?” “陛下,剛到遙州呢。” 齊恒恭恭敬敬的回稟道。 “讓他先別回帝都了,說不定有戰(zhàn)事呢。” 齊恒睜大雙眼,深深的看了一眼薩耶王子,恭敬的應了聲是。 薩耶王子只覺得滿腔的氣勢剎那間泄得一干二凈,兩軍對壘,不分上下,自然是勇者勝,可若是一方太強,一方太弱,那弱的那方再一肚子勇也無濟于事。 剛剛兩人對視,大周的帝君,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壓根就沒把他和匈奴看在眼里,他所謂的斗志昂揚,憋著一口氣不認輸,全成了笑話。 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對著一個巨人揮舞著拳頭,叫囂著,“我不怕你,來?。∥乙涯愦虻脻M地找牙!”一樣可笑。 薩耶王子臉色灰敗,低垂著腦袋,聲音軟了許多,“帝君陛下,大周的條件,匈奴的確沒辦法答應,匈奴也沒辦法承受,還請帝君陛下給個恩典?!?/br> 這是無名和裴琇一起計算出來的,匈奴能承受的極限,他也知道匈奴不會答應的,這個協(xié)議一簽,相當于匈奴今后都沒辦法再恢復元氣。 無名看了齊恒一眼,齊恒收到了他的眼色,立即裝模作樣的說道,“王子殿下,這個條件已經是女皇陛下和帝君陛下開恩了,匈奴就不要得寸進尺了?!?/br> 薩耶王子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到底是誰得寸進尺?明明是大周突然從兩個條件,變成三個條件不說,原來的兩個條件還變得那么苛刻。 看清楚自家形勢太差的薩耶王子不敢和大周硬懟,同行的使臣就沒那么好脾氣了,當下便站起來直嚷嚷道,“大周欺人太甚,和談不談了!開打吧!” 無名笑了笑,“孤倒是無所謂,匈奴想打,孤就陪你們打一場,不過,使臣不妨問問你們的王子殿下,是否愿意打?” 使臣看向薩耶王子,薩耶王子暗中沖他搖了搖頭,拿什么來打?再打下去都要滅族了! 使臣憤恨不平的坐下,黝黑的臉脹得通紅。 見壓得差不多了,齊恒話鋒一轉,“不過,大周也是很有誠心和談,既然匈奴的確有難處,那大周也愿意再退讓一步?!?/br> 薩耶王子雙眼一亮,“齊大人請講。” “大周愿意祁連草原只要一半,歲貢的單子,也愿意減掉四分之一,但大周有個條件。” 又有條件? 薩耶王子臉色頓時很不好看了,不過這一次的條件,能讓匈奴喘口氣,他可以接受,這也是他接受的極限了。 他忍住想罵人的沖動,說道,“請說?!?/br> “王子殿下必須將長子送往帝都當人質!以后每隔十年,送一位子孫進帝都當人質,人質由大周挑選,匈奴不得說不。” 薩耶王子臉色唰的變了,他的長子才三歲,聰明伶俐,他是拿長子當繼承人教導的。 大周這是要壓著他最喜愛的孩子在大周,如果他有異心,匈奴有什么異動,這個孩子將會被誅殺祭旗。 有了長子在大周,就算匈奴恢復了元氣,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大周還要求十年送一個人質,這是要每隔十年,就要割一次他的rou! 以大周狡猾如狐的秉性,一定每次都挑中最優(yōu)秀的子孫。 “這是大周讓步的唯一要求,王子殿下可以不答應?!?/br> 齊恒淡淡道,看薩耶的臉色,他就知道這個條件有多狠,他真的很想知道人質這個想法是帝君想出來的,還是女皇陛下想出來的。 齊恒猜錯了,人質的想法是裴琇想出來的。 裴琇不愧是才干超群,他那幾年當權臣,對于匈奴的確很了解。 聽了齊恒的話,薩耶王子苦笑了一下,“小王倒是想不答應,可以嗎?” 一個孩子,換半個祁連草原,以及四分之一的歲貢,任誰都覺得這筆交易劃算,可是薩耶心里有苦說不出。 對于一個皇族來說,一個優(yōu)秀的繼承人,遠勝于很多金銀財寶,牛羊馬匹。 但他不能不答應,不答應的話,匈奴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你用不著擔心孩子的安危,大周是禮儀之邦,只要王子殿下安分守己,孩子就會安安穩(wěn)穩(wěn)的,孩子的衣食教導,大周一概不干涉,也不參與,王子盡管派放心的人來照顧他,教導他,保護他。但總人數(shù)不能超過三十人!” 齊恒的話,讓薩耶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嘆息一聲,幽幽道,“如果如此才能讓大周放心,那小王只有答應了?!?/br> 簽訂好盟約后,薩耶王子一走出崇文館,雙腿一軟,整個人往旁邊摔去,若不是邊上的使臣扶得及時,他就要摔得很狼狽了。 無名正好走在后面,看見薩耶王子的狼狽,沒有嘲笑,也沒有譏諷,只是平靜的說道,“大周和匈奴之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孤會走得很穩(wěn)當,希望王子也是?!?/br> 薩耶王子默了默,沉聲道,“借帝君陛下吉言?!?/br> 話音剛落,他抬頭看向無名,“帝君和女皇陛下新得麟兒,小王還沒來得及向帝君和女皇陛下賀喜呢?!?/br> 無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王子若真心想道喜的話,明日來吧,明日是曜兒的洗三之禮?!?/br> 薩耶王子瞪大了眼,不解的看向無名。 “兩國之間,一場戰(zhàn)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匈奴被打回草原深處,折損了十五六萬勇士,大周也折損了十萬好兒郎,無數(shù)的村莊都被踐踏燒毀,無數(shù)的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孤并不愿再開戰(zhàn)。只是——” 他略一停頓,“只是若豺狼來了,孤會扛起大刀,殺光豺狼!大周喜愛和平,不喜好戰(zhàn)爭,可當戰(zhàn)爭來了,大周也不懼怕!” 薩耶王子震住了,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無名看著他的臉色,原本冷冽如刀鋒的語氣,放緩和了些,“孤只愿兩國交好,永無戰(zhàn)爭,明日皇兒的洗三禮,孤在宮里等著王子?!?/br> 說完這句話,無名就抬腳往后宮走去。 薩耶王子望著他高大挺拔,尊貴無雙的背影,沉默良久,長長的嘆息一聲,“我總算知道我為什么輸了,匈奴屢次入侵大周,又為什么每一次都被趕出去?!?/br> “為什么?” 旁邊的使臣好奇的問道,薩耶王子卻沒有回答,推開使臣的攙扶,抬腳往宮門走去,與無名相反的方向。 無名剛走到寢宮門口,就看見鳳瑾抱著曜兒在院子里曬太陽,淡金色的陽光落滿母子二人全身,溫暖而動人。 如今已是冬季,但今天出了很好的太陽,陽光溫暖明媚,這在冬天來說,是很難得的。 曜兒身上穿著厚厚的夾襖,裹在襁褓里,小小的臉龐褪去了一出生時的皺褶,變得白嫩光滑,腦袋也從一生下來時長長的,變得圓了,也好看多了。 一般婦人坐月子,不能吹風,不能出屋子,也不能碰水,對于鳳瑾來說,卻沒這些忌諱。 張?zhí)t(yī)每日好幾次的給她把脈,除了鳳瑾每日有惡露之外,其他的,她跟沒懷孕前沒什么兩樣,甚至脈象更強勁有力,女皇的狀態(tài),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鳳瑾自己也感覺到了,身體里奔涌著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力量,并不是她自身的,但是與她融合得很好。 她后來問過太醫(yī)和無名,太醫(y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無名貌似知道,但他不肯與她說。 “無名,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