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躲不掉，命也

    云家老宅，坐落在離云家隔著兩個區(qū)的城西中心。

    這是所老房子，已經將近百年歷史，從云瑞的曾祖父一輩就居住在此，期間經過幾次修繕，卻依舊保留著最初的歲月痕跡。

    古老而柔美，悠久而親切，寧靜而銘香。

    經過歲月無聲的洗禮，老房子彌漫著斑斕刻畫的年邁和悠遠，院子里是爭艷盛開的夏花朵朵，青蔥綠樹，郁郁蔥蔥。

    云竹瞧見這房子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

    云瑞去車庫停車，老太太便拉著云竹朝里走。

    剛一開門，鼻息間便縈繞著一股紅木檀香味，清清淡淡，煞是好聞，云竹喜歡這個味道，更喜歡這房子從外到內的一應擺設。

    這里，她明明很陌生，卻又似曾相識，很奇怪的感覺，而且......頭好痛。

    “竹丫頭，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來來來，快坐下”

    老太太見云竹突然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嚇了一跳，趕緊扶著她坐在不遠處的紅木沙發(fā)上，滿臉擔憂和憐惜。

    “來，喝口水”

    給她倒了杯水，又從抽屜里拿了塊巧克力，云竹神色恍惚的喝下水，又接過她遞來的巧克力放進嘴里。

    帶著濃郁香味的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的一剎那，云竹的頭又疼的厲害，這次，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抬起有些蒼白的臉，瞳孔微微渙散的看著老太太。

    “你.......我........你........”

    她想問什么，可話一出口，又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混亂的腦子嗡嗡作響，一絲詭異的念頭縈繞在心中久久不散。

    她好像.......來過這里........

    “丫頭，你想說什么，別著急，有什么話慢慢說，奶奶在這呢”

    老太太在她旁邊坐下，動作熟稔的揉著她的腦袋，許是她的手太溫柔，語氣太慈祥，慢慢的，云竹覺得舒服了不少。

    “我......”

    剛道出一個字，她又不知道該問什么，有什么話堵在心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問出聲。

    “小竹！”

    云瑞停了車進來，一眼瞧見面色不對的云竹，急急跑過去，剛要問她怎么了就被老太太瞪了一眼。

    “奶奶？”

    他狐疑的看過去，卻見老太太指了指樓上的方向，嘆聲道：

    “還有十分鐘，你爺爺的午覺就該醒了，你去上面等著，陪他說說話，我跟竹丫頭我們祖孫兩聊聊心里話”

    “可是奶奶......”

    “乖，去吧”

    其實云瑞想留下來聽聽，奶奶心中的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他總覺得，他之前聽說的，并非完整的故事。

    最終，云瑞還是拗不過老人，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思和遺憾的復雜一步一步走上了樓。

    待他離開后，老太太牽著云竹去了客廳拐角盡頭一間落了鎖的房間，從落了塵埃的鎖頭可以看出，這間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過。

    “孩子，來，到奶奶身邊來”

    老太太手里拿著一個雞毛毯子先簡單的掃了掃灰塵，然后坐在一紅木凳子上朝云竹招了招手。

    云竹拖著沉重的腦袋，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每走一步，她的腦袋就愈顯疼痛，眼前的一切，為什么都如此清晰的印在她腦中。

    墻上那副身穿羅裙的畫像，分明是她來這里之前的模樣，還有這里的擺設，充斥著她曾經生活的氣息。

    唯一不同的，就是墻上這些兇神惡煞的畫像，她不認得，卻覺得害怕，因為這些畫像，像極了師兄曾經給她講的鬼神。

    更像極了.......她被關進那幽深黑暗的山洞時，曾出現在恐懼中的一幕幕令她絕望的畫面。

    “孩子，是不是覺得，這里似曾相識？”

    混沌凌亂的記憶中，耳邊響起老人幽幽的嘆息和憐惜。

    云竹一點一點把腦袋轉過去，落在老人身上的目光，惶恐又毫無焦距。

    老太太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懷里，蒼老帶著褶皺的手掌慢慢悠悠的揉著她的腦袋。

    這個動作，竟然讓云竹忽生一抹依賴。

    “孩子，不要懷疑，云竹從來都是你，也只有你才是云家的云竹，才是奶奶的小竹丫頭”

    老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云竹的腦袋，神情一瞬的滄桑百態(tài)，悠久感慨。

    “奶奶知道，你來自那個地方，你明明是跳了崖，明明是活不成了，可無緣無故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你很害怕，很惶恐，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存在”

    “你......你怎么.......”

    云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她心中的震驚更是難以言喻，她覺得自己該坐直身子面對面同老人交談。

    可老人放在她頭頂的大掌，似是有種難言的誘惑，讓她貪戀，讓她依賴，讓她就想這么毫無顧忌的靠著。

    似乎，這個懷抱也很熟悉。

    “我怎么知道的？唉，我可憐的竹丫頭，奶奶給你講個故事，你好好聽著，如果聽不懂了就問奶奶，好不好”

    “嗯”

    云竹下意識應了聲，眸色漸深，心緒難平。

    “奶奶祖上，是朝廷的欽天監(jiān)，唉，說白了，就是看天算命的，流傳到奶奶這里，就只是算命的了”

    算命的在以前吃香，在這個時代，頂多算一門還未曾被淘汰的騙人把戲，楚家人多嘴多，僅憑這門手藝，非餓死不可。

    所以最后，楚家決定從商，只是，依舊需要一個人秉承祖先遺志。

    而她楚嵐，就是楚家選出來的繼承者。

    年輕氣盛，她不愿被陳腐的家規(guī)困在家里，更不愿把自己獻給歷史，她渴望自由，所以，她要尋找到下一任接班人。

    她偷偷給自己算了命，可是將會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并非能產生楚家血脈特殊能力的后代。

    那時候，她迫切的崇尚自由，所以，她選擇了有望產生楚家血脈后代的云永輝。

    她用了些辦法，成功嫁給了云永輝，也終于等來了擁有楚家血脈的子孫。

    只是，她沒想到，她違背天倫的最大懲罰，竟然印證在了自己親孫女身上，亦是她一直等待的下一任楚家血脈繼承人。

    人都有七魂八魄，而孫女的降生，只有四魂五魄。

    所幸，在意識到不對勁時，她便提前算出了這一劫，然，雖早早預防，還是沒來得及阻止。

    走投無路后，她找到了隱居山林與世隔絕的外祖奶奶，那個已經活了一百多歲的長壽老人。

    老人得知情況后，沉默了許久，最后，才緩幽幽嘆了口氣。

    “躲不掉，躲不掉，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