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魏國(guó)府，韓煜借著要陪五皇子練劍的借口隨著琉淵一同進(jìn)了宮。

    琉淵與韓煜坐在雨墨宮的一處石桌旁，桌上擺了些瓜子和茶水。琉淵親自剝著瓜子喂伏在石桌上的赤鶯。

    韓煜喝了一口茶，面帶擔(dān)憂道：“琉淵，難道你就不怕，那老狐貍此次隨行另有圖謀？”

    琉淵一邊剝著瓜子一邊道：“倒也不是不怕，只是父皇欽點(diǎn)了他，我也不好說個(gè)不字。”

    韓煜放下了茶盞，抬眸看著他，“你可會(huì)覺著我蠻不講理？”

    “嗯？”琉淵抬頭看著他，似有些驚訝，“怎的這么問？”

    韓煜抿了抿唇，“我爹常說我橫沖直撞，被他說得多了，我也都麻木了，也不曉得自己是否有些亂來。”

    琉淵將手里的瓜子喂進(jìn)了赤鶯的嘴里，“那表哥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何時(shí)巴著你在我面前說討好的話了？”

    “表哥對(duì)柳大人一直懷有芥蒂，不信任倒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言語上就有些過了?！绷饻Y在語氣上放得很柔，怕是過激，反而會(huì)引得他不快。

    韓煜聽后臉上便有了愧色，他早該想到琉淵會(huì)這么說，臉上的笑化作了苦笑，“呵，即便你也覺得我不對(duì)，還是在我爹面前處處維護(hù)。”

    “舅舅待你本就十分嚴(yán)厲，我也只是說句公道話罷了。”

    韓煜撇撇嘴，“我爹那人對(duì)其他人皆是笑臉相迎，就只有對(duì)著我時(shí)才板著一張臉，兇起來，跟吃人似的?！?/br>
    從盤子里抓了幾粒瓜子，琉淵笑了笑，“他也是為你好?！?/br>
    “這我也清楚，就只怕他用錯(cuò)了法，適得其反。”說著，韓煜伸手摸了摸那只在琉淵面前伏著的赤鶯。誰知，手剛碰到，赤鶯便扭頭在他的手上啄了一下。

    韓煜忙收回手，臉上有些怔愣，琉淵也覺著訝異，這鳥兒明明一直都是十分乖順的，怎的突然之間就會(huì)啄人了。

    “可傷著了？”琉淵忙問。

    韓煜回神，搖了搖頭道：“不打緊。”隨即將視線落在了那赤紅的鳥兒身上，“這是什么鳥，怎的還會(huì)啄人？”

    琉淵低頭看著赤鶯，這鳥兒看上去并不像是會(huì)啄人的，“這鳥兒?jiǎn)咀鞒帔L。”說著，琉淵伸手到赤鶯的嘴邊，赤鶯反而將頭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韓煜看著那用頭在琉淵手上蹭的鳥，無奈笑道：“看來，是我不討它喜?！?/br>
    城南處的柳府乃中書令的府邸，雖到了夜晚，柳府便毫無人的氣息，只是白日里卻是門庭若市。官場(chǎng)里頭想要出人頭地的官員哪個(gè)不想巴結(jié)一下皇帝面前的紅人？或是借著公務(wù)一事登門拜訪，順道阿諛奉承幾句，亦或是帶著禮上門，直接說是來給中書令大人問安的。

    前來拜訪的官員，咧著一張嘴，笑得幾分諂媚幾分猥瑣，說柳大人這也好那也好，都快及得上廟里的菩薩了。

    今日登門拜訪的卻是個(gè)稀客。當(dāng)朝的二皇子祁株出了宮，三拐兩繞便來到了柳府前。負(fù)責(zé)看門的小廝熱絡(luò)地將二皇子請(qǐng)進(jìn)了府里邊，樹葉化成的丫鬟扭著腰款款而來，送上一杯熱茶，隨后又十分有禮地退了下去。

    祁株端起茶抿了一口，做出一副回味無窮的摸樣道：“柳大人府上的茶就是比別處的好喝，難怪那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想來著喝上一杯?！?/br>
    中書令柳夙羲慣常地一身紅衣，慢悠悠地揭著茶蓋拂著茶水上浮著的茶葉，“二殿下大駕光臨寒舍，總該不會(huì)只是為了過來品嘗寒舍的粗茶罷?！?/br>
    祁株放下茶盞，別有意味道：“柳大人府上的茶雖好喝，但也不能只顧著喝茶，不做別的表示。”

    “哦？”柳夙羲眼角流露出一絲笑，“莫非二殿下喝下官一杯茶水，還要涌泉相報(bào)不成?！?/br>
    祁株笑了笑，“柳大人說笑了?！?/br>
    “原來是下官自作多情?！绷眙说馈?/br>
    祁株忙道：“若是柳大人愿意，本宮倒是想涌泉相報(bào)的。”

    祁株話中有話，柳夙羲便道：“二殿下有話不妨直說，到了下官這府上，也沒甚是不能打開天窗的?！?/br>
    有柳夙羲這句話，步步為營(yíng)的祁株也放開了話匣子，開門見山道：“聽聞柳大人奉了皇命，要隨五弟前去鄞州尋寶。不知可否屬實(shí)？”

    既然他說得出這事，必定是他在皇帝身邊安排了眼線。柳夙羲瞥了他一眼，調(diào)侃道：“二殿下也想去？”

    祁株搖頭，“怎會(huì)，本宮不過好奇罷了。”

    “有好奇心不是壞事，不過，有野心卻是好事?！绷眙说?。

    祁株偏頭看著他，“那柳大人的野心必定不小?！?/br>
    柳夙羲悠然道：“不過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位極人臣罷了，算來，這點(diǎn)野心也不算大。”

    祁株聽后眼中泛光，欣然道：“就讓本宮為柳大人實(shí)現(xiàn)如何？”

    “嗯？”柳夙羲看著他，“殿下有辦法？”

    “那要看柳大人愿不愿意?！?/br>
    “殿下請(qǐng)說?！绷眙说?，而祁株似乎還未意識(shí)到他在一步一步地逼他將肚子里的陰謀說出來。

    “琉淵如今深受父皇信任，大有立他為儲(chǔ)君之勢(shì)，只是 ，若是他坐上了皇位，日后這朝廷之中必定是韓家人獨(dú)占鰲頭，這點(diǎn)對(duì)柳大人來說可是有害而無益。”

    “所以？”

    “所以，不如你我聯(lián)手，先下手為強(qiáng)?！逼钪暝谛睦锎蛑缫馑惚P，“柳大人此次隨琉淵前去鄞州，你我里應(yīng)外合，比他們先一步找到寶藏，如此，便能取得父皇賞識(shí)，亦能得百官另眼相待。若本宮坐上皇位，柳大人自然功不可沒，位極人臣者舍你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