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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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見面有些猝不及防,顧廷澤堵在門口許久沒有進來讓朱砂過來看了一眼,卻徑直看到了門口站立的周昱時。 他與那一晚看起來沒什么不同,同樣淡漠的臉,黑沉的雙眸看不出一絲情緒。 朱砂在一剎那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帶出三分意外,“顧先生,請進,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br> “哎?你們認識么?”戳在中間的顧廷澤左右扭頭,有些震驚。 “你好,朱小姐。”周昱時緩緩地點了下頭致意,那一絲酒香消散了,原來她就是朱家回歸的女兒,“我是周昱時,顧廷恩的朋友,顧廷澤這些天承蒙你照顧?!?/br> “周先生叫我朱砂就好?!敝焐拔⑿α艘幌掳阎荜艜r讓進房間。 顧廷澤拖著傷腿爬到了桌子邊,“有沒有人解釋一下啊喂?!?/br> “我和周先生在國內(nèi)有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 顧廷澤的目光有些閃爍。 朱砂和周昱時吃飯時相當安靜,連寒暄都沒有,一如那個彼此不必問姓名的夜晚。 只有顧廷澤在活躍氣氛,“我跟朱砂真是太有緣了,我們之前在珠城就見過,就是上去我去探親那時候,我一天巧遇了朱砂三次,還給朱砂當了一天導(dǎo)游,本來都以為見不到了,沒想到那真是天降奇兵,誰能想到我能跑到朱砂的車上呢,朱砂飆車真是厲害了……那個叉子遞給我一下,不是不是,是那個,算了我自己拿?!鳖櫷少N緊了朱砂,扶著朱砂的肩側(cè)身伸手去盒子里拿了叉子。 周昱時看了一眼顧廷澤,他表現(xiàn)的很自然,拿完叉子轉(zhuǎn)過身又坐好,剛才刻意做出的親昵不復(fù)存在。 周昱時收回了視線。 但多動癥兒童沒有停止他的動作,他對朱砂說,“喝水?!?/br> “喝什么?!?/br> “你知道的?!?/br> 朱砂起身去了廚房,倒了三杯水出來,給顧廷澤的水杯加了一塊方糖。 “謝謝?!敝荜艜r接過杯子?!邦櫴迨遄罱聞?wù)繁多,之后會到朱家上門感謝。” “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廷澤在這里也很乖。” “應(yīng)該的?!?/br> “你才不要客氣,你救了顧家最重要的東西。”最不客氣的依然是顧廷澤。 吃完愛心意面,周昱時帶著顧廷澤告別。 顧廷澤有一點樂不思蜀,但來日方長。 朱砂關(guān)上門的一剎那微笑斂了起來,事實上這次見面并不妙。 朱砂收拾好桌子站在了窗邊,抱著手臂看著下面川流的馬路。 周昱時表現(xiàn)的太過平靜,如果說因為和朱玥相似的面容能夠引起周昱時的興趣,她并不介意做一個替身,但其實第一次見面就知道這不足以打動他。 而且,顧廷澤刻意地表現(xiàn)出了一點曖昧。 原因很簡單,他對她有一點興趣,為了阻止會對和逝去未婚妻相像的她產(chǎn)生想法的周昱時,他搶先宣告著所有權(quán)。 朱砂的手指在胳膊上點了點,顧廷澤這是無形中為她設(shè)置了障礙,她思索著下一步要怎么做。 周昱時把顧廷澤送回家后回到了周家老宅。 這是一座巨大的宅邸,卻極為寂靜,只住著他的父母。 周家是一個封閉的家族,不上市,不對財產(chǎn)進行任何披露,資產(chǎn)信息掌握在家族內(nèi)部,扎根北美卻承襲著傳統(tǒng)的文化。 周家的人丁尚算興旺,但嫡系一支只有周昱時一個人。 周昱時的出生很晚,彼時他的父母已年過四十,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周家嫡系要傳不下去。那時周家爭產(chǎn)已是愈演愈烈,傳承數(shù)代的家族面臨分崩離析,為了爭奪繼承人的位置上演了無數(shù)場戲碼。 但他的祖父、周家上一代掌舵者終究是在去世前,看到了真正的繼承人的誕生。 周昱時推開書房的門,他的父親周樹昌正在寫字。 周樹昌寫好了最好一筆,才抬起頭,“馬克今天被fbi約談?!?/br> 馬克是周家的族人,是大了周昱時將要20歲的表兄,他在那場爭產(chǎn)風波中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最終因為周昱時的出生而功虧一簣。 但他并沒有就此消停。 周家堅定著自己的繼承人體系,但依舊要保證所有周家族人的生活。 周家從一開始專門設(shè)立了信托基金來確保這一點,每一個周家人成年后都可以得到。 有人安于現(xiàn)狀,有人不是。 顧廷澤把受傷的腿搭在mama的腿上,躺在沙發(fā)上吃著一顆巨大的車厘子,“我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蹤我,當時就覺得不對,拐了個彎蹲了一下想繞開,結(jié)果一槍就過來了,好在我反應(yīng)快,嘖,疼死了?!?/br> 吳安瓊瞟了一眼她的小兒子,“你不是沒有中彈?!?/br> 顧廷澤被他媽的冷漠氣的唧哇亂叫,“我要不是被人救了,你就看不到你的小兒子了?!?/br> “這個周末我和你爸去一下朱家,表示一下感謝?!眳前箔偨K于伸手揉了揉顧廷澤,其實有的時候她對于有一個小兒子還是感到快慰的。 “那應(yīng)該的?!鳖櫷捎置艘涣?。 “你覺得朱家的女兒怎么樣?” “很好啊,漂亮,車技又贊,還很會做飯。”顧廷澤不吝于贊美。 吳安瓊露出一點中年婦女的八卦神情,“你覺得,和你哥合適么?” “我哥??”顧廷澤是真的驚到了。 為什么是他哥?……他不行么?? “你哥那時候好像還挺喜歡朱玥的,也是可惜了。不知道這個女孩你哥有沒有想法?!?/br> “那可能不行了。”顧廷澤脫口而出,“又被周昱時搶先了?!?/br> “這么快?” “還沒回來的時候就見過?!鳖櫷陕冻鲆粋€沉痛的表情。 吳安瓊點點頭,表示出一點遺憾。 她真的沒往她的小兒子身上想,她始終覺得顧廷澤還是一個小孩子。 顧廷澤摸出手機摁了幾個字,“不好意思啊,我媽剛才想撮合朱砂和我哥,情急之下我說朱砂和你在一起了,別說漏了啊,過幾天就說你們分手了?!?/br> to周昱時。 剛剛說出口顧廷澤就有點后悔了,干脆承認是自己對朱砂有想法又能怎么樣呢? 為什么不能對mama承認呢? 被康橋打擊到害怕? 還是別的什么? 他一時間有點患得患失,頹喪地爬了起來,“睡了?!?/br> 周昱時看完了顧廷澤的短信,把手機放在了桌上。 他坐在椅子中,看向桌子前的日歷,距離他的生日還有五個月。 許久,周昱時打開了桌下的保險柜,拿出了一個檔案袋。 檔案袋里是一份協(xié)議,周昱時的手指在祖父的簽名上摩挲了一下。 一份陳舊的信托協(xié)議,立于25年前。 這是一份屬于周昱時自己的信托基金,在25年中運作良好,相比初始資金已擴大數(shù)倍,但周昱時幾乎無法控制這筆龐大的財富。 這是屬于祖父的全部的私產(chǎn)。 周家繼承人的問題困擾了祖父許久,周樹昌也曾年少輕狂,拒絕結(jié)婚,終于在35歲時步入了婚姻殿堂,卻遲遲沒能有孩子。 這個問題一度導(dǎo)致了周家的危機。 他的祖父懼怕這種情形再一次出現(xiàn)。 在這份協(xié)議里,周昱時在24歲前訂婚,可以獲得信托基金的10%,26歲前結(jié)婚,可以獲得40%,30歲前生子不論男女,可以獲得剩下的全部。 如果沒有按時完成,該部分將自動進入周家公共基金,所有周家人都將從中獲取一杯羹。 這同樣是對于周家族人的一種保護。 周昱時把協(xié)議重新放進保險柜,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馬克的興風作浪愈發(fā)嚴重,他想從別的途徑來獲取利益。 周昱時知道他私下的動作,但在看出明確后果前他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直至這次的政治獻金做的太出格讓他直接被fbi約談。 這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馬克的訴求將不會小。 這個屬于他又不屬于他的信托基金在25年運作后已經(jīng)變得極為龐大。 這里的百分之四十如果流入公共基金,周家族人的身家將全部暴漲。 他一度想過放棄掉其中的一半,只當做對家族的扶持。 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繼續(xù)增加對馬克供給,這無疑將要引火燒身。 周昱時的腦海中閃過了馬克獻金的那位議員的臉,垂下的眼眸掩住了一閃而過的冰冷。 周昱時拿過旁邊的手機,屏幕自動感應(yīng)而亮起,他看著鎖屏界面的短信圖標,陷入某種思量。 ———————————— 立志初八雙更,握拳。 本文原創(chuàng)首發(fā)于原創(chuàng)市集,網(wǎng)址,謝絕任何形式轉(zhuǎn)載,請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