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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從周苒嘴里說出來竟然分不清是鼓勵還是諷刺,周澤升像個剛鼓起來的刺河豚,讓周苒一句話給扎漏了氣兒,他蔫了吧唧地坐在了地上,伸手抱住自己,嘴里念叨著:“你們開心就好?!?/br> 鐘敲六下,晚宴又一次開始了。 魚湯端上來的時候,周澤升差點就地吐了。他想,自己這輩子可能都不能聞魚湯的味道了。 但周澤升這幅反胃的表情落在律師眼里就變成了絕望和恐懼,徐自清高傲地挑著眉,不屑地看向周苒和周澤升:“你們這是最后的晚餐了,可要好好吃才行呀?!?/br> “我吃你個頭!” 周澤升抓起一把餐叉扔了過去,可惜被那道屏障擋住了,餐叉根本碰不到律師的身子。律師大笑著,往嘴里送了一口魚rou:“我要是你,我肯定好好享受這晚餐了,反正都要死了?!?/br> 周澤升一根手指指著他,“你你你你你!” 周苒其實也不想喝魚湯了,不過烤rou和面包的味道都還不錯,于是她垂手坐在那兒,什么話都沒有說,靜靜地等待其他菜端上來。 項江明夾起一塊魚rou,放在她的碗里,低沉的嗓音道:“小苒,你……多少吃點?!?/br> 周苒:“……”為什么你的語氣像是在和一個得了絕癥的病人說話。 律師呵地笑了:“你們不是兄妹吧。” 項江明冷冷道:“關你什么事。” 律師哼道:“早就看出來了,她是你的小女朋友。不過我倒是佩服你,竟然敢把紅酒往自己身上抹,要是你沒有免死保護的話,恐怕活不過今晚了。她值得你這樣?” “當然值得。”項江明看著周苒,一雙眸子深深地將她望著,這種眼神只有少年才配擁有,干凈、忠誠、熱烈,只要戀人的一個眼神就可以將滿腔孤勇傾數(shù)置于一人。 不過周苒倒沒覺得什么,但這人要一直湊這么近的話,她這頓飯也就不用吃了。 她已經一天沒吃飯了,肚子真的很餓,所以真誠地希望項江明這次戲不要那么多。 律師只覺得可笑:“呵,色令智昏的毛頭小子?!?/br> 項江明演戲演全套,轉過頭朝周苒勉強擠起一個笑,哽咽道:“快吃吧,你走了,我也會跟著你去的?!?/br> 周苒:“……” 吃完飯,三個人去了周苒的房間里,周澤升終于忍不住了,倒在地毯上抱著肚子笑的很大聲:“那傻子,哈哈哈哈哈哈,他真以為我們要死了,他怎么就能那么傻,哈哈哈哈?!?/br> 項江明皺眉,小聲問周苒:“他真是你哥?” 周苒憂傷道:“是。” 項江明沉重地嘆了口氣,投來同情的眼神。 天慢慢黑了下來。 這是游戲里的第三個晚上了,周苒靠坐在床板上,聽著身側的老鐘敲響十二下。 屋外突然起了風,窗簾擺動了一下,下一秒,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周苒的床頭。米勒王子站在那兒,血紅色的眼睛跳動著興奮與渴望,將周苒緊緊地盯住。 那雙眼睛可太漂亮了,像一只幼小的鹿,靈性十足。他想得到它們,他第一天就想得到它們了! 他血紅色的眼睛閃過欲望與瘋狂,迫不及待地想要撲過去,掐死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可床上的人卻突然偏過頭,眸子直接望向了他。 周苒輕輕道:“你不是米勒王子?!?/br> 米勒猝不及防地怔了一下。 周苒繼續(x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米勒語氣驚訝,“你能看見我?” “是的,我能看見你,你現(xiàn)在的眼睛是紅色的?!敝苘劬従彽溃骸拔也?,你殺了真正的王子,然后取代了他的位置,對嗎?” 米勒王子顫抖道:“你胡說!” 周苒:“看來我猜對了?!?/br> 米勒王子怔了片刻,突然彎起嘴唇笑了:“是,是我殺了他,我叫赫爾,是傭人的兒子。但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他早就死了,你也要死了?!?/br> 赫爾笑起來,森白的牙齒閃著幽冷的寒光,他撲過來,伸手想要掐住周苒的脖子,可下一秒,他什么都沒有抓到,反而是一陣尖銳的刺痛從他的指尖兒傳了上去,深深地刺進他的心臟。 赫爾的笑容僵住了,臉部肌rou扭曲起來:“不可能!” 他瘋狂地想要抓住周苒,可就是有什么東西將他們隔開,他的手每伸過來一次都要承受劇烈的疼痛,最后痛苦地喊了起來:“你明明沾上了,你明明沾上了!不——憑什么,憑什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憑什么他就可以高高在上!” “他對你,不是很好嗎?” 周苒回想起那些畫,黑眼睛的小米勒朝臟兮兮的小赫爾伸出手,小王子笑容純潔,就像天神一樣干凈漂亮。 赫爾的腦子里不可抑制地涌入了米勒的聲音。 —赫爾站起來,你是我的弟弟。 —米勒王子,請收回您高貴的手,我的眼睛是紅色的,他們說,吸血鬼的眼睛才是紅色的。 —你不是吸血鬼,你是我的弟弟,赫爾乖,快站起來。 可赫爾現(xiàn)在根本站不起來,他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腦袋,失魂落魄道:“他是魔鬼,他偽裝成天真可憐的樣子騙了我,騙了我們所有人,然后搶走我所有的東西,我的家、我的父親,還有我心愛的女人,我恨他,我恨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