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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花瓶里,插著謝瞻顧早上帶來的一束雛菊。 雛菊的花語,是隱藏在心底的愛、永遠(yuǎn)的快樂,還有說不出口的離別。 謝瞻顧開著車,行駛在霓虹璀璨的夜色里。 車是陳甸甸的,在他買新車之前先借來開一陣子。他把車窗降下來,夜風(fēng)撲面而來,終于有了秋天的涼意。 謝瞻顧此刻的心情并不沉重,他經(jīng)歷過太多離別,心早就變冷變硬,幾乎不會再因為離別而痛苦了。如果阿修能因此過得好一點,他反而會覺得高興。 只是心里難免會有些空落,就好像缺了一小塊——但他知道,以后會有某個人把缺的這一塊補上。你、我、他,都在這萬丈紅塵里滾來滾去,不過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謝瞻顧回到家的時候,賀池正坐在餐桌前寫假期的作業(yè)。 賀池停筆,偏頭看著他:“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這幾天謝瞻顧早出晚歸,賀池白天要上學(xué),只有晚上臨睡前才能見他一面,對他說聲“晚安”再去睡覺。今天還不到九點謝瞻顧就回來了,所以賀池有點意外。 “你明天有安排嗎?”謝瞻顧不答反問。 賀池微微一頓,搖了搖頭:“沒有?!?/br> “那太好了,”謝瞻顧笑著說,“明天跟我去個地方?!?/br> 賀池也不問去哪里,直接答應(yīng):“好?!?/br> 謝瞻顧想了想,說:“如果席永寬閑著沒事的話把他也叫上?!?/br> 賀池說:“我問問他。” 等謝瞻顧去洗澡了,賀池拿起手機,在“父愁者聯(lián)盟”群里發(fā)了條消息。 池:突然有事,自駕游我不去了。 明天是中秋節(jié),學(xué)校放三天假,喬亦橋他們幾個合計了半天,最后決定自駕游,去臨市看海。賀池是四個人中唯一有駕照的,開車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他頭上。 敲里嗎:不帶這樣的啊池哥,你不來我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風(fēng)吹褲襠毛飛揚:池哥我們不能沒有你??! ONE:為什么不去了? 敲里嗎:該不會是約了妹子吧? 風(fēng)吹褲襠毛飛揚:放屁,池哥絕不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 池:我是 風(fēng)吹褲襠毛飛揚:???????? 敲里嗎:?????????? ONE:知道了 池:抱歉 風(fēng)吹褲襠毛飛揚:一哥,那咱們怎么辦?。?/br> ONE:坐火車去 賀池退出群聊,點開席永寬的頭像。 池:明天放假嗎? 席永寬:不放[咒罵][咒罵][咒罵] 席永寬:我討厭軍訓(xùn)! 池:那沒事了 席永寬:你不來看看我嗎? 池:沒空 席永寬:cao! 等謝瞻顧洗完澡出來,賀池說:“席永寬要軍訓(xùn),來不了?!?/br> 謝瞻顧點了下頭,說:“沒事,有你就夠了?!?/br> 他說完就去了書房,賀池卻因為他那句“有你就夠了”怔了半天,低頭輕扯了下嘴角,拿起筆繼續(xù)寫作業(yè)。 第二天,謝瞻顧準(zhǔn)時被鬧鐘叫醒。 等他洗漱完,賀池已經(jīng)把早餐擺上桌了。 八點半,兩個人帶著關(guān)在航空箱里的祥崽一起出門。 上了車,謝瞻顧問:“你都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兒嗎?” 賀池說:“去哪兒都行?!?/br> “行吧,”謝瞻顧邊倒車邊說,“那就給你留個懸念?!?/br> 十幾分鐘后,他們來到了一個大型超市。 謝瞻顧推著購物車走在前面,賀池也推著購物車跟在后面,沒用多久,兩個購物車就被散裝月餅、蝦條薯片彩虹糖、瓜子花生巧克力、童書彩筆玩具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賀池大概猜到謝瞻顧要帶他去哪兒了。 排隊加結(jié)算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兩個人推著購物車來到停車場,把購物車?yán)锏臇|西轉(zhuǎn)移到后備箱,再次出發(fā)。 市內(nèi)稍微有點堵,開出三環(huán)就通暢了。 謝瞻顧開車的時候喜歡聽歌,聽到會唱的還會不自覺地跟著哼唱。 他現(xiàn)在就在唱:“沒太多時間來不及思考,微型銀河已將我環(huán)繞,跳躍的光芒充滿了街道,沒有誰是一座孤島。”[注] 等他不唱了,賀池隨意地問:“怎么不叫周游一起?” 謝瞻顧這幾天忙著照顧丁修,完全把周游這個冒牌男友拋諸腦后了,不過周游也沒露過面,大概在忙工作吧。 “中秋節(jié)當(dāng)然要和家人一起過,”謝瞻顧說,“叫他干嘛。” 賀池說:“那我和你也是家人嗎?” 謝瞻顧壞笑了下:“你要是管我叫爸爸,我們就是家人?!?/br> 話音還沒落謝瞻顧就意識到自己犯蠢了,賀觀南才剛?cè)ナ啦痪?,他剛才的話無異于往賀池傷口上撒鹽,道歉的話已經(jīng)到嘴邊了—— “爸爸?!辟R池低沉地叫了一聲。 “……”謝瞻顧哽了幾秒,小聲嘀咕:“你還真叫啊?!?/br> 賀池說:“現(xiàn)在我們是家人了。” 謝瞻顧尷尬地笑笑:“你高興就好。” 開了快一個小時,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位于G市郊區(qū)的春星孤兒院。 下了車,看到孤兒院背靠的那座小山,賀池立刻想到了喬亦橋說的那句“他帶著警察去孤兒院后山挖遇害孤兒的尸體”,這句話背后隱藏著怎樣可怕的故事,只有謝瞻顧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