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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方娜偶爾會接到老客的訂單,也曾想等手上攢些錢,重新把店開起來,當(dāng)初跟著她一起干的小姐妹們現(xiàn)在日子也不好過,她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幫那些繡娘們一把,同時將刺繡這個文化傳承下去,不能讓師傅的手藝在她這里斷了。可現(xiàn)實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沒有存夠開店的錢,家里也不支持她再做這一行,明顯是賠錢嫌吆喝的事,加上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經(jīng)濟也吃緊,所以這個愿望一直只是個愿望而已。 兩個月前,有老鄉(xiāng)給她和丈夫介紹了新工作,為了上班方便,他們退了原先的房子,搬到了這里。因為早出晚歸的,一周只休息一天,所以跟這里的鄰居都不熟,與這個城市來說,他們依舊只是一個匆匆過客,無法落地生根的那種。 聽完方娜的經(jīng)歷,甄姨唏噓不已。她很理解方娜的心情,她自己年輕那會兒,且不說那時了,就是放在十年前,這一行也不過是賺個手工錢,不像現(xiàn)在,手工費有的時候比較布料錢還貴。那時她家上有老人要照顧,下有宋響要上學(xué),日子也是過得緊緊巴巴,這是宋響工作了,大家對裁縫的認(rèn)可度也比之前高了,更是有很多人喜歡定制衣服,所以她這日子才越來越好,也有閑錢可以雇個員工跟她一起干了。 “刺繡這種老祖宗留下來的手藝不能傳承的確可惜。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在年輕人壓力也大,都想出人頭地,買車買房也一樣都不能少,這種大環(huán)境下,讓他們潛心去學(xué)刺繡,不為賺錢,只為傳承,的確也不現(xiàn)實?!闭缫陶f。這就是時代,它推著人們不得不往前趕,沒有時間回頭去看那些被拋在后面的東西。 方娜微笑道:“我明白,時代不同了,只是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希望盡自己的努力,讓刺繡有一個能被大眾認(rèn)識和展示的機會?!?/br> 這點甄姨的贊同的,并熱情地道:“你別看我這地方不大,但咱也是五臟俱全。你看看我這小廳,還有不少空地方,你要是想展示刺繡,可以繡好了我?guī)湍銙熘?,如果有人想買,你看價格合適就賣,也能貼補家用,要是有人看上你的刺繡,想跟你約繡品,我也幫你介紹,你看怎么樣?” “這怎么好意思?”她跟甄姨也剛認(rèn)識,怎么好貪別人的便宜? 甄姨一如既往地爽朗:“這有什么的,咱們鄰里鄰居的,有什么事幫一把也是應(yīng)該的。姐也是從你這個年紀(jì)過來的,知道不容易。既然你有這份手藝,又不是白吃白拿,姐的地方又是現(xiàn)成的,有啥不行的?” 甄姨也是看方娜面善,又有這么個好手藝,心思也純善,才做出這番提議,有的時候即便只有一面之緣,只要合眼緣了,認(rèn)識時間的長短就沒那么重要了。 而且現(xiàn)在宋響拍上戲了,工作室給他談了一筆很優(yōu)渥的片酬,宋響都給她了,家里也因此更為寬裕,能有機會幫助別人,還是應(yīng)該幫的,也不費事。 “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用著急答復(fù)我。”甄姨說?,F(xiàn)在恐怕方娜手里也沒有可賣的東西。 “好的,多謝你了,甄姐?!贝蠹s是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運氣,遇上這么好的人,方娜也是滿懷感激,和來時相比,眼中也多了一些活力。 “別客氣。”甄姨拉著方娜,“走,先給你量衣服,你挑一下料子?!币坏泉勈钦婷利愄峁┑亩ㄖ芓恤,是可以自己選料子的。 縱繁也沒著急找方娜,直到方娜量完,定好款式,才過去道:“方姨,我想跟你定個刺繡?!?/br> 方娜詫異地看著他:“你要用?” 剛才縱繁一直沒說話,但縱繁長得好看,她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縱繁微笑道:“我想給我母親做一件旗袍,希望能特別一點。刺繡大賽看到你的作品,偷偷記下了聯(lián)系方式,但沒敢冒昧打擾。不知道方姨有沒有時間接受預(yù)定?價錢好說?!?/br> 想要純手工刺繡,價錢肯定不會太低,但給母親做的,他愿意花這個錢。正好他前一陣不是收了費行楓的禮服租借費嘛,足以支付了。 另外,他也是想好好看看方娜的手藝,如果真的很好,那以后他做禮服的刺繡也就有著落了。 平時穿的衣服刺繡差一點沒所謂,但禮服的刺繡一定要工整漂亮。 “你想定什么樣式的花紋?”方娜問。 縱繁吧之前選好的料子拿給方娜看:“我想要茉莉花,不用繡的很密集,清新一點就好。” 他給母親選的布料是泛白的淺綠色,配上白色的茉莉相得益彰,布料有些許的漸變效果,并不突兀,過度非常和諧。 甄姨走出來,對方娜到:“我們小縱的手藝特別好,雖然這旗袍還得我來做,但小縱設(shè)計的衣服一直特別受歡迎,這次合作好了,下次你們有的是機會再合作。” 甄姨在看到縱繁設(shè)計的禮服的成品時,就覺得縱繁的前途肯定不會在她的小店里,她也樂意看縱繁有更大的成就,以后出去吹牛她都比別人有話題。 方娜對未來如何并不確定,但有人認(rèn)可她的手藝,對她來說也是個契機:“那我試試。” 縱繁很高興:“那就拜托你了。” 兩個人商議好具體樣式和價格,方娜要價很合理,縱繁都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他能幫方娜的不多,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刺繡這么好的東西,不應(yīng)該被埋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也不應(yīng)該僅限于工藝品,而機器刺繡總是沒那個味道。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做的也不過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多加入這些元素,為這種古典美發(f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