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顧澤生來了一個電話。

    顧澤生低語應(yīng)了幾句就掛了，臉色陰鷙，鎖眉沉思。

    桑珂察覺變化，已有幾分了然，按住他的手背輕柔說：“你在這里，長時間不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里，他們一定對你有所警惕……還是盡快走吧，回去繼續(xù)做你的Darren?！?/br>
    顧澤生看了一眼桑珂，反手握住她的手，執(zhí)在唇邊輕吻：“你總是那么聰明……“  輕輕嘆口氣，重新抬起眼睛看她：“什么時候我們能過上一對夫妻的普通生活？做天下最普通的人……”

    桑珂苦笑：“顧澤生，如果你這樣想，那說明你在這個世界也不會快樂。”

    “我最快樂的時光是十八歲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

    桑珂抬起眸子看顧澤生，起身，緩緩走到他坐著的位置，站在他面前，低頭去接他仰頭遞過來的嘴唇。

    長睫卷起，顧澤生說：”你重生了那么多次十八歲的世界，告訴我……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桑珂抵著他的額頭笑：“我想應(yīng)該有……只是我還不確定我們該怎樣一起再重生回到十八歲……“

    “如果有機會重回十八歲，我一定不去北京，我也不再關(guān)心世界，我要只關(guān)心你。”

    “顧澤生……”

    桑珂咬住嘴唇，欲言又止，捧住他的脖子，溫柔說：“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Darren需要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線里……”

    ……

    當(dāng)顧澤生把桑珂送到家門口的時候，已恢復(fù)成Darren，開一輛黑色奔馳。

    “桑小姐，謝謝你今天的提案，給我點時間看下材料，我兩天后答復(fù)你。”

    桑珂點頭，向顧澤生揮別：“謝謝你，隨時聯(lián)系?！?/br>
    顧澤生抬頭從車窗看那棟熟悉的樓，十八歲的他也曾夜送過她，只是彼時，沒有高樓環(huán)宇，沒有轎車和這些客套話。

    “Darren，晚安?！吧ｇ娴绖e，跳下車子轉(zhuǎn)身上樓，顧澤生目送人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里。

    他并不急著走，低頭尋出煙抽，緩緩閉了眼。車門被打開，他本能以為是桑珂回來了，一側(cè)頭，看見孫紹明上了車：“開車?！?/br>
    顧澤生眉心一折，也沒太多廢話，踩了油門就上路。

    車子開到麗水灣，兩個人都下了車，一前一后地走到海灣淺灘，孫紹明回顧身邊，沒有一個人，他才走過去，離了點距離同顧澤生說話：“那女的是誰？”

    “我未婚妻。”

    空氣凝結(jié)。

    孫紹明低聲罵了一句草，“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你說過？”

    “最近的事，私事?！?/br>
    “你難道不知道私事也要匯報嗎？她什么身份來歷？“

    “A市刑警支隊大隊長的千金，根紅苗正，剛從美國回來，在美國也有人際關(guān)系，做Darren的妻子也沒什么不妥?！?/br>
    孫紹明撇嘴：”我們還要再查查她底細(xì)?！?/br>
    顧澤生臉色暗下來，目帶刀刃，飛晙一眼低語：“你們要敢動她一下……”

    煙蒂一擲，踩了兩腳，顧澤生往回走，孫紹明在后頭跟著笑：”看來你這小子玩真的呀……放心放心，都是暗自調(diào)查，不會擾民……但是我可提醒你一句，美國人可沒那么好糊弄，連查非法移民還要半夜敲門看呢，何況你這號人物……”

    二十八歲的Darren是什么號人物？他是美國信思科技亞太區(qū)的后起之秀，也是美國情報局重要的培養(yǎng)對象……

    顧澤生并不在乎美國那方怎么想，他更想知道桑珂怎么想。

    發(fā)個信息對暗號——

    桑小姐，你好，你的企劃書我看了

    ——  桑珂，你好嗎？。

    Darren，你有什么問題嗎？

    ——  顧澤生，你在干嗎？

    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聊聊一些細(xì)節(jié)

    ——桑珂，我們見面吧。

    他像往常一樣，趁著彼此午休去了那家咖啡店等她，她來了，穿白色翻領(lǐng)小外卦搭酒紅緊腿兒九分褲，米色的高跟鞋子。

    她個子高挑，身量勻稱，黑眉黑睫冷目，一種秀頎英姿的氣質(zhì)，大步走到他跟前，顧澤生一直不露聲色，直至她坐了片刻，他才探過去低聲說：你今天很漂亮。“

    桑珂狡黠一笑：“謝謝，我以為我每天都很漂亮。“

    顧澤生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閃動：“桑珂，你考慮得怎么樣？”

    桑珂不解，一怔：”考慮什么？“

    “那天你同我說的，你要考慮下我的推銷……“

    桑珂笑了：”原來你有的是這個問題？”

    “是，這是我的企劃書。”

    桑珂在他手心里畫了畫說：“你想讓我以什么身份出現(xiàn)？”

    “我的妻子……唯一你可能受的委屈就是要接受當(dāng)局的秘密審查……他們可能會對你的家人、你工作的地方以及你個人進行一些秘密跟蹤、調(diào)查和監(jiān)視，以排除間諜成分?！?/br>
    桑珂問：“那么Darren怎么辦？”

    “他可以由于工作的緣故認(rèn)識了剛從美國留學(xué)回來的桑珂小姐，進而一見鐘情，迅速閃婚。”

    啞然失笑，看來故事早就擬好。

    桑珂說：“你又要試圖改變這個世界了……”

    “如果我不改變，那么很快，在我叁十歲的時候，他們就會給我安排Michel  Lee做妻子，你愿意看到我與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女人結(jié)成合法夫妻嗎？”

    桑珂委頓，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時刻。

    顧澤生怕她想多，從兜里掏出一藍(lán)絨小盒，面朝桑珂打開：“對不起桑珂……這個世界的本命艱難，我大概無法給你一個體面的求婚和婚禮……只希望你能同我在一起?！?/br>
    桑珂垂眸，看盒子里的鉆戒，不大，但是很亮，石頭飽滿而富有光澤。

    顧澤生握住桑珂指尖，把戒指輕輕套牢，正正好好，不大不小——他撫過她很多次手指，纖細(xì)筆直，柔軟小巧，是讓人想象不到會拿手術(shù)刀的那種手。

    現(xiàn)在戴上戒指，熠熠生輝。

    桑珂握了握手說：“我倒不怕他們來查……至于體面不體面，你覺得經(jīng)歷過那么多次死亡的人會在乎這個嗎？

    顧澤生笑了，大概是來到這個世界上笑得最燦爛的一回了。

    “如果不是在咖啡館，我大概要親你?！?/br>
    桑珂看了一眼表：“我能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顧澤生立刻會意，站起來：“嗯，夠用了。

    ……

    十分鐘后，出租屋里，男女低吟，滿滿床鋪，軀體伸展，顧澤生把桑珂的腿架在肩膀上，腰挺臀進，肌rou拉直，一瞬間，靈魂幾欲奔騰，他甚至無法分辨，此刻到底是哪一個世界，十八歲？二十八歲?  叁十四歲？

    若說做鬼也風(fēng)流，顧澤生大概覺得自己已做了幾世的風(fēng)流鬼，愛欲情緣，若非要以死亡來代價，他覺得，也許都是值得的。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覺得自己沉迷zuoai就如同沉迷死亡一樣。

    桑珂閉上眼，也覺這一切迷幻異常，就像一次次從樓頂墜入深淵時的那種無法逃脫地心引力一樣，無力又著迷。

    她甚至懷疑，她愛上顧澤生也僅僅因為他這具像大地一樣的rou體，沉沉地壓在身上，讓她感覺到自己切膚之痛和爽，哪怕是陷入西西弗斯式的荒謬輪回里，她也甘愿妥協(xié)。

    幾世糾葛，不過是男女情欲。

    他扶她側(cè)臥，從后入，邊熱乎乎地去舔她的耳和脖頸，邊擠開她的腿縫而入，一根長rou從兩腿間穿梭，推壓xuerou貝片，進到幽長隧道，似是穿過了時間，抵達了終點。

    桑珂向后仰著，腿心一顫，潑出濃熱漿液，緊緊夾了他的rou身，一抬臀便臨了大幸，而顧澤生也在這夾磨中生生嘶吼出聲。

    距離一小時還有十幾分鐘，他們各自點了煙，裸躺在床上，都閉著眼，也都不會睡著。

    “桑珂，告訴我，你在跳樓的時候想什么？”

    “害怕……“

    “呵呵我以為你不會害怕?！?/br>
    “我也是人?！?/br>
    “告訴我，那天發(fā)生了什么……？”

    “電閃雷鳴，暴風(fēng)雨來了，你存有的那張畫像促使我忽然與十八歲的你隔空對話，還有我家那棟陰宅，井中之心……我結(jié)合了天文行星的角度和命盤數(shù)理計算出當(dāng)日的精準(zhǔn)時間和坐標(biāo)……我決定試一試?！?/br>
    “可是一旦失敗，你死了，也就是死了，再也沒法回來了，你的生命就那樣浪費掉豈不可惜？”

    桑珂睜開了眼，出神地看著天花板，緩緩?fù)伦郑骸鳖櫇缮?，你可能不知道，叁十四歲的我，早就認(rèn)為，死亡是生命存在的延展，生命怎么都是浪費，死亡并不能讓它變得更慘，反而，死亡定義了人生……只有死亡才能賦予一個人關(guān)于生的全部意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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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