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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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大夫咳了兩聲道:“我再診診,你別著急?!?/br> 沈遲不說話了,但心中卻是更著急了。 是這老頭醫(yī)術(shù)不精還是江懷璧真的有什么事了? 他想起方才在林子里扶起她的一瞬間她身上淌出那么多的血水,有些沉重。 米大夫再次確定自己沒有診錯,躺在床上的這位公子,是個女兒身。然而他糾結(jié)的是要不要說出口,也不知道眼前這位公子知道不知道,床上這女子身上這么重的傷勢必定是要寬衣治療的,他一個六七十歲的大夫總不好近身,若直截了當(dāng)說出來估計(jì)對人家姑娘名聲有損。 他試探道:“病人需要療傷,請公子暫避?!?/br> 沈遲覺得莫名其妙,皺眉道:“都是男子,什么避諱不避諱的……再說了,我也能幫上忙。” 米大夫看他神情心中明了,估計(jì)床上這位一直都瞞著呢,但如今的這個形勢,可是沒法療傷了。 “老朽這里還有一些止血散,可以暫時先將血止住。但這位……公子身上的傷還需要有人來包扎,還有為了方便清理傷口,先沐浴一番比較好。老朽會開個方子,公子可隨我先去藥鋪中拿藥?!?/br> 罷了,這不歸他管,該交代的交代清楚,這些人的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一個鄉(xiāng)野大夫不必?fù)胶瓦@些亂七八糟的。 沈遲應(yīng)了聲,剛要起身卻聽到那青年道:“我去吧,公子留在這里照顧那位公子?!?/br> 米大夫卻道:“你不用去,讓這個公子去。我得交代怎么服藥,這病人一直是他照顧的,交代給他我放心?!?/br> 青年撓了撓頭,難道他去弄明白了不會回來告訴他么。不過人家是大夫,人家說啥就是啥,照做就是了。他憨厚地點(diǎn)點(diǎn)頭,回身對著沈遲笑了笑,略帶歉意。 那婦人將茶剛放在桌子上,抬手時沈遲剛好轉(zhuǎn)身,兩人無意中撞了一下,目光相碰,婦人剛要道歉,沈遲目光卻已轉(zhuǎn)到別處。 沈遲看了看江懷璧,只好起身跟著米大夫去拿藥。 米大夫從藥箱里拿出幾瓶止血散,交代了青年用量然后才出門。 剛到門口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來了要進(jìn)屋的小丫頭低聲囑咐幾句然后才出門。 剛出了大門沒多久,米大夫忽然問:“敢問公子貴姓?” 沈遲老老實(shí)實(shí)答:“晚輩姓沈?!?/br> “哦……沈公子是吧。我看你與床上昏迷那位并不像兄弟啊。” “那是我結(jié)拜的義弟。” 米大夫看著他的相貌總覺得床上那位重傷的姑娘很危險(xiǎn),心想這沈公子長得俊是俊但眉梢媚了些,憑借他這一輩子的感覺,覺得這沈公子定是個浪蕩公子,不學(xué)無術(shù)道貌岸然。他進(jìn)去的時候那家屋里只有那小丫頭她娘和這沈公子兩人,丫頭她娘忙得抽不開身,他一個大男人就不能避一避么?還有剛才兩人那目光,他總覺得這沈公子沒安好心。 若知曉那位姑娘是女兒身,說不定要做什么不軌之事。那姑娘受傷那般嚴(yán)重,若這姓沈的趁虛而入,那可就不好了。還是先瞞著好了,那女扮男裝的姑娘名聲也是很重要的。 他方才吩咐了需要給那姑娘沐浴,也不知道那對夫婦能不能懂。他給那小丫頭說了讓她娘照顧那姑娘,希望那婦人能明白他的意思,可千萬別弄巧成拙。 他想起方才這姓沈的與那婦人對視的那一眼,心中認(rèn)定了這人狼子野心,道貌岸然。 思及此,為了能給那一家人充足的時間照顧那姑娘,米大夫決定拖延一下時間。 那一家人本就住的偏僻,方圓幾里再沒有別的人家。他今日是采藥回去時碰到一個病人耽誤時間較長所以回家晚了些,路上剛好碰到那家的小丫頭才能得以及時去診病。其實(shí)藥鋪距離這里挺遠(yuǎn)的,但是他還是決定繞一下,給那對夫婦留夠充足的時間。 至于拿藥,其實(shí)暫時先將血止住便沒有多大危險(xiǎn),他那止血散的效果還是非常好的。 畢竟是偏僻山野,大晚上的前路看不清,對這段地形路況非常熟悉的米大夫盡管年紀(jì)大了但是仍舊走得很穩(wěn),沈遲雖然不至于傷得入江懷璧那樣重但身上還是負(fù)了傷的,在后面一步一步走的艱難,卻不肯停下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沈遲才在后面有些疲憊地道:“大夫,你在這繞我呢吧,這條路我們走了第二遍了?!?/br> 米大夫腳下不停,咳了一聲道:“是么?我這老眼昏花,可能是不太認(rèn)路……” 話還沒說完沈遲已猛然幾步上前抓住他的肩,因?yàn)樯砩嫌袀彩共怀鰜矶啻髣?,但是口氣冷得很:“大夫,治病救人是大夫的天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那兄弟還在床上躺著呢,你安的什么心?” 米大夫剛想回身問“你這登徒子安的什么心”,卻覺得身后的人力道忽然弱了下來。 沈遲覺得有些撐不住,但還是道:“麻煩大夫救命要緊,其他恩怨事后再議?!?/br> . 小丫頭一從外面回來就將婦人拉到內(nèi)屋,在她耳邊悄悄說道:“娘,米大夫讓我告訴娘說受重傷的那個人其實(shí)是位jiejie,讓娘想辦法替她把身子洗洗,上些藥。還說出去取藥的那個哥哥不安好心,別讓他知道。” 婦人有些愕然,想了想將丈夫也叫進(jìn)來說了這事,然后開始準(zhǔn)備熱水。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婦人將門窗關(guān)好,將江懷璧的衣衫褪下,血水已經(jīng)浸透了衣衫,因?yàn)榻瓚谚档耐馍咽呛谏乃赃€看不到什么,但是凝結(jié)的血還是將黑衣都僵硬了。然后里面竟是一件幾乎全然鮮紅的褻衣,她嚇了一跳都不敢動手。因?yàn)橐粍泳涂赡軙兜侥硞€傷口。 褻衣已經(jīng)黏在了皮膚上,她無從下手,只好去取了剪子將衣裳一塊塊剪了下來,大大小小的劍傷撞傷青青紫紫布滿全身,觸目驚心。 她震驚了,她見過的最嚴(yán)重的傷也不過是丈夫有一次打獵歸來時在后背上被野獸抓出了一條幾寸長的口子,那一次她嚇得要死,哭著為他上藥,那個傷痊愈了大半年?,F(xiàn)在面前的這個不知身份的姑娘,年齡甚至看上去還沒有她大,卻要遭受這樣大的苦痛。哪一個女子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哪里有個疤痕即便是不顯眼的地方都會在意,然而這個穿著男裝的姑娘,若要醒來,不知會難受成什么樣子。 她想起女兒說的話,對那男子也起了防心,怕他回來發(fā)現(xiàn),只能盡量加快速度。然而嚴(yán)重的傷勢又不能太過心急,她額頭上冒出了汗,給江懷璧上藥時自己的心都在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總算是處理好了傷口。她去找了自己的內(nèi)衫給江懷璧穿上,然后又去尋了丈夫的外衫以免被發(fā)現(xiàn)。 江懷璧的血總算漸漸止住了,但她依舊昏迷不醒,因?yàn)槭а^多,連嘴唇都是白的,氣息很微弱躺在床上。 婦人將她安置好,怕擾了她休息便將門關(guān)上,然后叫來了丈夫。 她盡量壓低了聲音道:“……我看得真真切切,那果然是個女兒身的??粗部蓱z,身上的傷那么重,以后若是嫁人了可就不好找人家了?!?/br> 青年問:“那藥可上了?” “上了?,F(xiàn)在就等那個男的回來了。我想了想那男的果然不是個好東西。我剛才給他端茶的時候他故意回身撞了我一下,還看了我一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青年有些木訥,愣愣道:“沒有吧。我覺得他就是回身不小心撞了一下……” 婦人掐了他一下,恨鐵不成鋼咬牙道:“你傻呀!不小心他看我做什么!肯定是看上我的美貌了!他那樣的人滿身貴氣,肯定是那家達(dá)官貴人的兒子,浪蕩子弟整天不學(xué)無術(shù),強(qiáng)搶民女之類的事情干多了?!B我這有夫之婦都看上,真是不要臉!” 說罷看了看關(guān)著的房門,幽幽嘆了一口道:“那姑娘身份還藏著,若被發(fā)現(xiàn)了可就不得了了。所以咱們倆一定得隱瞞著,不能讓他得逞!” 青年還是稀里糊涂地點(diǎn)了頭。 第57章 黃連 在距離藥鋪還有幾十步路的時候, 支撐不住的沈遲終于倒了下去。米大夫聽到身后的動作一愣, 轉(zhuǎn)身便看不到人人影了, 他腦子里轟的一聲接著涌起自責(zé)愧疚來。 方才他看著他的傷勢沒有那么重來著。然而他并不知道沈遲一路上都緊繃著神經(jīng), 生怕這大夫半路出什么狀況他跑了或者不肯看病什么的, 江懷璧還在床上躺著呢。這一路全身都緊繃著甚至他自己身上的傷口也裂開了也堅(jiān)決不停下。 米大夫打心眼里將他看做是花花心腸的浪蕩公子, 心想給他點(diǎn)苦頭吃, 卻沒想到這人會那般緊張江懷璧以至于暈倒。 他高聲喊來了徒弟和藥童,兩人合伙將沈遲抬進(jìn)去。他吩咐藥童先去抓藥, 然后讓徒弟一起幫忙給沈遲醫(yī)治。 這一診,他發(fā)現(xiàn)這“花花公子”的傷勢也挺重的。 徒弟畢竟年輕, 手腳也麻利,傷口清洗后上了藥。米大夫也去給沈遲開了點(diǎn)藥, 讓藥童一并取了。 他想了想還是讓這沈公子睡在自己藥鋪比較好,為防止他晚上亂動以碰到傷口, 也為了防止他醒來后又想回去,米大夫還特意在他的藥里面放了些有安神作用的。 然而昏迷的沈遲并不知道他對江懷璧的一片赤誠之心已經(jīng)被周圍的一圈人認(rèn)作是不懷好意。自然,江懷璧的身份他至今被蒙在鼓里。 . 江懷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蒙蒙亮,她醒來那一剎那覺得全身似乎被一座山壓著動都動不了,只朦朦朧朧覺得外面有光亮照射進(jìn)來, 但眼睛又睜不開。 就安安靜靜躺著,忽然又聽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說話。 “囡囡, 你要記住,米大夫說的話千萬不能說出去?!阒还芙兴绺缇托辛?,不能叫jiejie, 知道么?” “嗯嗯,囡囡知道啦!” …… 江懷璧全身一凜,神智立刻清醒過來,然而那眼睛仿佛是被粘住了一樣想睜開卻動不了,身上那些傷口仿佛在一瞬間迸裂一般疼痛感齊齊涌上來。 忽然又傳來敲門聲,那一瞬間,本能的她竟忽然睜開了眼睛。 然而外面?zhèn)鱽淼膮s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囡囡,別吵哥哥休息,哥哥傷很嚴(yán)重的?!?/br> “哦哦,囡囡知道了。”小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 又恢復(fù)了安靜。江懷璧看到了屋子里的樣子,便是尋常百姓的陳設(shè),很簡樸甚至有些東西都已經(jīng)破陋,但是仍舊很干凈整齊。她能看到那一面窗,外面是漸漸明亮的天空,這是清晨少有的清新氣息,京城便從未有過這樣安詳?shù)母杏X。 江懷璧想,她居然還活著。 她自己都沒存多少希望了,甚至在那些信件上面寫了一封信,托沈遲將信送到景明帝手里,至于自己,當(dāng)真是不管不顧了。 對了,信! 她艱難地抬起手去摸胸口的信,才發(fā)現(xiàn)衣服被換過了。她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被察覺了?連衣服都換過了,那沈遲他…… 她一轉(zhuǎn)眼看到床邊放著的一封血紅的信,勉力伸手將信拿過來看了看,確信未曾拆開才放下心來。 看了看周圍的光景,她強(qiáng)撐著要坐起來,然而畢竟躺了一晚上身子沉的很,還有一身的傷,剛坐起來就撐不住又倒了下去,眼前一黑頭都開始發(fā)暈。 外面的婦人聽到動靜過來敲了敲門,聽里面沒有回應(yīng),想了想輕輕推門而入。進(jìn)來果然看到人已經(jīng)醒了,正掙扎著要再次起來,她忙走過去扶著。 江懷璧還有些不太習(xí)慣,那婦人挨著她的時候猛然覺得有些僵,下意識要推開她。 婦人也不介意,輕輕一笑低聲道:“姑娘別怕,那個登徒子現(xiàn)在不在這里,他還不知道你是女兒身的消息,我們會為你保密的,這件事就米大夫和我們一家人知道,我們絕對不會讓那個登徒子傷害你的。” 江懷璧:“……登徒子?” “就是那個送你回來的男子,米大夫說他心術(shù)不正,可能要對你不利?!?/br> 江懷璧聽罷心中暗笑,這沈遲究竟做了什么讓米大夫?qū)λ心敲创蟮钠??不過說來也是,沈遲在京城的做派可不就是登徒子?罷了,先委屈他一下好了,左右現(xiàn)在身份還瞞著。 她點(diǎn)點(diǎn)頭道:“多謝相救?!?/br> 婦人笑了笑道:“舉手之勞而已。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江懷璧卻道:“身份不便道明,還請見諒。” 婦人便不再相問,沉默了一會兒,問了問江懷璧受傷和沈遲的一些事情,江懷璧撿了一些不要緊的說了說。 “那那位沈公子如今在何處?” “聽說昨晚歇在米大夫的藥鋪里了,你放心,你的衣裳都是我給你換的,那登徒子沒占上半點(diǎn)便宜。” 江懷璧失笑,同時有些赧然,她貼身的一些事情一般都是木樨木槿照料的,以前受傷也都是她們兩個幫忙。如今卻是一個外人來,總覺得有些別扭。沒想到她的身份竟是在這荒郊野外被一家農(nóng)戶識出來,然而這幾人卻救了她的性命,心中有些感激的同時還多了一絲防備。 婦人看了看江懷璧床頭,忽然道:“你的那封信都被血浸透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也不敢亂動,只好從你衣服上拿下來先給你放在床邊了。” 江懷璧點(diǎn)點(diǎn)頭,她方才也看過了,完好無損。她原本怕信被打濕了還專門用放水的信封裝了起來,里面應(yīng)該還完好,即便染了血也沒什么,內(nèi)容和那金印比較重要。 從晉王府拿到這些信時她便想到必定不會那么順利,因此提前在信中寫了另外一封信,聊聊幾句話,交代不管是木樨木槿還是沈遲拿到這封信,無論如何要呈到景明帝面前。然而當(dāng)時的情況緊急,她甚至都來不及將信給沈遲,只能一直死死護(hù)著。 如今有幸生還,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婦人看她神色飄忽,想著該是身子不太舒服,便起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水來。轉(zhuǎn)過身倒水是她還在想著,這姑娘好生奇怪,這么重的傷,她居然一聲都沒有叫出來。那一次丈夫受傷時回來還呻.吟了幾天來著,這姑娘莫非不是常人? 外面的小丫頭一進(jìn)屋就顯得熱鬧多了,她清清脆脆在門口喊了一聲:“娘,爹回來了,咱們可以吃飯啦!爹還讓我給這位哥哥端了飯,咱們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