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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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宋汀蘭便遣了身邊人來給江府這邊帶了信,說是她要為祖父守孝,具體多長時間也未說。 江耀庭嘆了一聲只說成全她的孝心,再無其他。 當時宋汀蘭出嫁時宋舍身子便已經不大好,如今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當年他于朝堂上已一張嘴橫行霸盜的劣跡如今已很少提起,大齊建國以來生前便得封太師者又有幾人?景明帝看起來對他咬牙切齒,實則還是欣賞的。 “他也就是性子直了些,是非分得太清楚了,容不得一點瑕疵。我至今猶記得三年前他不知內情于我患病在家時上奏將我罵了一遍,后來還去尋了你外祖父時的場景?!?/br> “此事當時的確是陛下的一個局,這局是將周家算計進去的。只可惜了宋舍執(zhí)拗,認死理,又因從前多有得罪陛下,在此事上栽了跟頭。后來周家倒了以后,陛下也曾多次要復用他,他自己卻以年老多病為由拒絕了?!?/br> “我那時在宋家走動已經極少,去了才知道他那病是裝的,”江耀庭輕一笑,卻又搖搖頭,“他于我算是恩師,也信得過我。對我說只是覺得面紅耳赤爭了那么多年似乎到頭來也沒什么好留戀的,倒不如在家中含飴弄孫快活。但畢竟是欺君,他只能那么裝,卻沒想到裝著裝著就成真了?!?/br> “我知他當年是有些失望的,可陛下那些局,我卻不能告訴他。原想著其實告訴他也無妨,又不想讓他覺著這朝堂中比他想象的更為污濁。局勢不同,留給他的夢至此可休。” “對宋家,我覺得最對不起的,便是讓你娶了宋汀蘭進門。如若我提前知曉此事,我定會想辦法阻止??伞ヒ怆y違。” 江耀庭默了默,輕聲對她道:“婚書是假的,宋家族譜上也并沒有她的名字。待她孝期過后,我陪著你,去退婚。” 是退婚,不是和離也不是休妻。 江懷璧知道父親的意思,還是不免驚了驚:“父親,且不說婚禮已行,若是僅僅按訂婚退親來說,這便是欺君和抗旨。” 江耀庭輕一嘆:“我去與陛下說?!碗x原已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可她是個姑娘家,總歸還是要受到影響。當日那杯媳婦茶我沒喝,便是沒讓她進門。再者婚書與族譜都沒了證據,外人也不好說什么。” “鬧得大便大些,總比無法收場要好得多?!?/br> 第228章 國喪 但江耀庭所說的退婚一事終究再沒了后話。 宋汀蘭此時正處在孝期, 也不愿回江府, 他現今正忙, 一時也抽不出時間來。 魏察思的案子還沒有查清楚, 緊接著又發(fā)生一件大事。 太后周氏崩, 享年五十九, 定謚號為孝翼溫惠淑慎慈仁明德天圣皇太后, 與懿興帝合葬帝陵。金鐘敲了二十七下,國有大喪, 天下皆知,緊接著便是二十七日的國喪期。 然而在太后崩逝的消息傳出來之前, 景明帝另有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追封了已逝的廢后周令儀為皇后, 將其移葬帝陵。然而周令儀也僅僅是有名分而已,喪儀一概不提。同時, 后宮這幾年薨歿的妃嬪也都相應得到追封,連周蕊儀也都追封了妃位移葬妃陵。 看似雨露均沾,實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景明帝是在為大皇子冊封皇太子掃除最后一道障礙——身份。周令儀只要是皇后,那秦紓便是嫡長子, 再無人敢說什么。 因兩道圣旨僅相隔半天,不免有人生了別的心思。自然, 在現在這個時間也沒人敢議論什么。 這期間朝中大部分政事便要先暫停了,關于魏察思的案子也需先緩一緩。景明帝有些擔憂,這一緩, 到時再查還不知道要生什么變故。 文武百官皆著素服、烏紗帽、黑角帶,自太后崩逝第二日開始,連著三日早晨于思善門外哭臨,夜晚退出去宿于本衙門,不飲酒食rou。自第四日起,凡入朝及在衙門視事,用布裹紗帽、垂帶、素服、腰經、麻鞋,退即衰服。 自第四日開始,朝中政務已開始慢慢恢復處理,然而也僅僅是一些急務而已,畢竟國喪要重要得多。 從前懿興帝崩逝時的國喪場面與現在相當,然而江懷璧卻知景明帝的心境定然是不同的。按著景明帝下詔追封皇后開始,時間應當是已經算好了的,可現在仍舊有許多事情未曾查清楚,二十七天過后尚且不知道是個什么樣子。 幕后人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二十七天,他能翻出什么樣的大浪來。 江耀庭如今幾乎成了最忙的人,因皇帝不能理政,有許多事情還需他在下面多看著些,尋常事同內閣拿主意便是,若有什么重大急務,便需稟明景明帝請旨。 國喪期第十五日時,又出一件大事。 原被暫時停職的吏部尚書魏察思,忽然暴斃于魏府。消息一傳出來,所有人頓時慌了手腳。魏察思身體一向堅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猝然暴斃,其中定然有隱情。 可這樣的事,于現在這個時候傳出去實在不是什么好事。內閣次輔于國喪期出的事,無論是對于皇室還是魏家,都是不詳的征兆。 最先接到消息的就是江耀庭,他沒敢耽擱,直接先將魏府控制住,及時將流言止住,然后即刻去見了皇帝??墒谴藭r內閣中已經開始人人自危了。 皇帝多日哭臨已是有些疲累,聞此消息當即眼前發(fā)黑,面色由凄哀立刻換成了暗沉,穩(wěn)了穩(wěn)心神,只啞著嗓子感慨了一句:“檢之真是忠心,為太后崩逝而哀慟至死……” 江耀庭立刻明白了景明帝的意思,現下是要先將局勢穩(wěn)下來,還不是為魏察思哀傷的時候。 但是分明看到景明帝眼中的震驚不可置信慢慢變得鎮(zhèn)定,心底不由得佩服景明帝的理智。 流言是先壓下來了,閣中現在便只全靠江耀庭一人撐著,原還覺得魏察思那個案子還有救,但只要人還在便有可能再次起用,但現在卻是沒得選擇了。若要再次選拔臣子入閣,程序還比較麻煩,需要景明帝親自出面,暫時根本沒辦法辦到。且如今吏部尚書這位子暫時還空缺著呢。 這些事都不是現在能解決的。僅憑現在的局勢,已經很危險了。 魏家未曾想到會遭此大難,但此時處于國喪期,喪禮也都只能低調些辦。 這一次的國喪期相當難熬。 景明帝抽時間去見了大臣,基本上是一段時間的政務積攢到一定數量再去呈上去,省得麻煩,自然急務還是需要及時稟報的。 因原來景明帝利用劉無意傳過假消息,而那消息自然需要有些用處。他本是另有它意,卻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心頭憂患。這國喪期他不能出現任何差錯,至少在對已崩太后的孝道方面不能讓天下人詬病。 然而先出事的不是朝堂上,而是邊境。 國喪期第二十三日,本已至末尾,北戎進犯,與三年前不同,此時倒是不從綏州進,而是選擇了相對靠西的燕州。 燕州位于代王封地西北,甚至同秦王封地都有些接近。若是擱五十年前,燕州因與境外貿易來往較多,生意做久了整個州富庶繁華。然而自建安帝時北戎南下,順路經過燕州時將整個城池洗劫一空后,燕州便蕭條下來。 因百姓少,駐守于燕州的軍隊也相對少,可以說是北境的一個薄弱地帶。因哪里距離北戎王庭較遠,這些年一直也都沒有出過事,地方便不怎么重視。 這軍情是邊境密保上奏的,未曾傳出去,令眾人稍稍松了口氣,否則又該引起各方慌亂了。 已至不容擱置的地步,景明帝宣召了眾臣議政。軍情只傳回來一次,還未知詳情,此時已有人主和,理由是國喪期間實在不宜動刀槍,于皇太后魂靈安息不利,怕驚動了陵中帝魂,是以應以撫慰為主。 其實兩國交戰(zhàn)一般不會在對方國喪時進攻,但是北戎蠻夷如何知禮,怕就是趁虛而入,而大齊也無可奈何。 大多數人還是主戰(zhàn)的,理由剛好壓倒對方,是言只有大齊江山安穩(wěn),先祖自然會安息。最后定下來也不過如此,先前主和的都一一被訓斥。 而當務之急是在短時間內出兵。如今鎮(zhèn)守北境的是大將軍石應徽,在景明帝圣旨到達北境之前他已先派了數萬人前去支援。他身在北境,對一方地勢要了解得多,也知道該如何部署,待圣旨下來后再做改動完善。 待得二十七日過后,君臣已筋疲力竭。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無論是北境還是京城,這情勢都與晉王謀反時有太大的相似。 景明帝甚至覺得有些恍惚,仿佛不應該這樣突然,這個局僅僅是如此的話,雖難以破局但是并非沒有退路。 他看著僅僅經過了二十七天便一下子頹靡下去的朝堂,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朝中那些事江耀庭自己都忙不開,有些事景明帝還是愿意與江懷璧單獨談。 她被宣召進宮時,正好看到沈遲從宮中出來。江懷璧微一驚詫,看到沈遲對自己頷首示意,卻并不說話,接著直接與她擦肩而過。江懷璧心底存疑,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只看著他很似乎有些沉郁的樣子。 進殿時景明帝正于書案前看著什么,她行禮罷余光微瞥才看到竟是大齊的輿圖。 景明帝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問她:“對此次燕州一戰(zhàn)有何看法?” 江懷璧怔了怔,本以為景明帝于朝堂上投入的精力更多些。北境一事于此時發(fā)生,且北戎繞遠了去燕州,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她甚至默了片刻,才有些猶豫:“陛下,如今邊境戰(zhàn)況未知,微臣不好揣測。” 景明帝抬頭睨了她一眼:“待情況盡知時,就晚了。你說的是不好揣測,可不是沒有想法,有什么便直說?!?/br> 江懷璧只得應聲,隨后細細思忖,將北境的事與前朝聯(lián)系起來,整理出一條自己的思路。 她在御前一直是直言大膽的,景明帝欣賞的正是她的這一點,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多次斟酌的。 “微臣以為,燕州一戰(zhàn)或許與京城朝堂有關。前段時間所查關于幕后人的那些事,與此事應有關聯(lián)。” 景明帝唯一頷首,頗為認同:“單說這個時間有戰(zhàn)事,邊境國防自然離不開兵部,而兵部尚書孫世興,底細不明?!?/br> 江懷璧默然,三家與魏家之間的事情她不想參與其中,即便如今因魏察思之死這局已經不攻自破?,F如今的情況于景明帝這邊非常不利,無論內外。 聽景明帝的意思,應當還沒有查出來,否則也就不會有不明一詞了。 “魏家那邊朕派了錦衣衛(wèi)親自去查案?!抟矊嵲谑窍氩幻靼?,那幕后人既然讓他三人出來唱了這么一出戲,現如今卻忽然自己破了局,究竟是什么個意思。” 江懷璧這才發(fā)現,其實從頭至尾,景明帝都沒有糊涂過。當初三家彈劾魏察思時,他不曾聽信任何一方,從頭至尾都保持理智,也發(fā)現了這局的異常。 無頭無尾,來去無蹤。最終除卻余下的帝王疑心外,別無所有。 江懷璧猜測道:“興許這局從一開始就沒有真過?!?/br> 或者說,真假難辨更貼切些。參與之人五花八門,根本找不出來方向;參與之事又太具有迷惑性,令人眼花繚亂。 可當時身在其中覺得無比真實,仿佛面對西面楚歌。然而當從這局里出來,以前那些所面對過的,所見所聞所感,所做的決定和努力,都好像平白做了一樣,沒有效果,也未改變結局。 景明帝默了默,將輿圖放在一邊,抬手于宣紙上寫著什么東西。江懷璧因垂著頭,也未知曉,靜靜地等著。 他寫完后才將那字直接遞給了江懷璧,她上前接過,看到上面的字,頓時面色一變。 第229章 靠近 天傾西北, 地滿東南。 白澤捧書, 眾玉行銜。 心底便瞬間一沉。景明帝是如何知道這幾句話的?當年她一拿到周蒙這張紙條, 看完后便已經直接燒毀了。如有其他人知曉, 便只能是沈遲了…… 且, 后面缺了“星移塵落, 朱紫回還”兩句。這兩句若放在最后應當最為關鍵, 可為何景明帝未寫?是本就殘缺不全還是刻意而為? 景明帝開口解釋道:“這幾句話是劉無意死之前,從他身上搜到的。朕想著應當是同那幕后人有一定的關聯(lián), 想聽聽你的看法?!?/br> 江懷璧心底略一松,手里捏著那紙, 似在細細沉思。 “微臣尚且不知這話所指是幕后人的身份,還是現如今的局勢……如若是幕后人身份的話, 微臣以為頭兩句應當是暗藏懸念的,西北和東南或許是一個線索, 西北如無可能便只有東南了?!?/br> “第二句的話,倒讓微臣想起來一樁事,”她略一頓,目光微凝,“萬壽節(jié)那日, 秦王殿下所鮮賀禮正是白澤獸玉雕,與此處白澤捧書倒是有些碰巧。且……白澤捧書有輔佐之意, 藩王離京前那一晚幕后人中箭后,我們查到的是秦王。可不正是輔佐之意?”接下來她便沒什么可說了,若此刻提后兩句, 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景明帝不置可否,目光略顯深沉,沉默片刻才問:“那眾玉呢?” “微臣不知。”她選擇不言。 倒不是她真的一點想法都無,主要是景明帝少了兩句,而她一直以為后兩句與這一句是相關聯(lián)的。后兩句大概意思是邪不壓正,如今要說朱紫回還,定然是要根據現在的局勢。周蒙交予她時,景明帝已然坐穩(wěn)了龍椅,所謂“回還”也定然是指皇家這一輩的。 正好皇室景明帝這一輩的子弟名皆為單字從斜玉,是為眾玉。 因她此刻“不知”后兩句,所以眾玉一句在前四句里其實是很突兀的。是以她選擇沉默。 景明帝頭一次見她這般直白地說不知,甚至還有些驚奇,抬頭去看她。 她于殿中長身玉立,未有一絲慌亂,氣質沉靜端莊,眉目恭順。 景明帝略有一瞬的恍神,隨即將目光收回,出口便駁了她第一個觀點:“你是從幕后cao縱者來思考,朕恰好相反。最近朝中發(fā)生的事太多,朕還以為你會著眼當下局勢,倒是沒想到你會拿以前的事來說,這答案也令朕有些吃驚?!?/br> 江懷璧瞬間只覺心底猛地一跳,竭力穩(wěn)住心緒。她知道這幾句話早,現如今是直接搬了以前的想法,卻漏掉了這一層。景明帝自劉無意身上拿到的東西,自然圍繞他或是周邊事情來解釋。 “劉無意一個月前被人暗中鴆殺,緊接著是皇太后國喪,所發(fā)生的這些事,朕覺得都有蹊蹺?!?/br> 江懷璧默然,蹊蹺是一定有的,但她的確未曾想過與那幾句話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