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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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帝冷笑一聲:“你這名單便是實據(jù)。方文知為何去搜尋了與魏府家眷有關的其余官員,而這過程中又有多少人暗中協(xié)助,加之你說的魏府內應,牽連者應不少罷。如今查不出來不代表以后沒有破綻,朕多盯著些便是?!?/br> 他眸色一深,略一垂首余光恰恰能瞥到指上的玉扳指,溫潤的玉澤居然令他覺得有一瞬間的刺眼。 這些都說得通,可他總覺得少了什么。 如果方文知有問題,那么是不是意味著他的父親方恭也有嫌疑?這種想法剛冒出頭,他便不得不立刻打斷這個念頭。不,方恭已經(jīng)是他所能信任的為數(shù)不多的官員之一了,且他自先帝朝以來一向忠正,從未有過二心…… 江懷璧在這時恰好打破平靜。 “魏家出事是在國喪期間,因陛下止亂及時,是以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并不在此。方文知若要進魏府需得提前安排,事后未必會將這張名單遺落在魏府?!?/br> 景明帝若有所思:“你是從哪找到的名單?” “書房里,”她頓了頓,努力回想起書房的模樣,眸色有些暗,“聽聞魏察思即是在書房突發(fā)心疾去世的,這張名單還未來得及被發(fā)現(xiàn)?!?/br> “琢玉的意思是……方文知故意如此?便如從前燕州事一樣,幕后人想讓朕看到的過程,而意不在此。” “微臣是這樣以為的。兩次手筆都太相似了,只是這一次以方文知為引子,不知他想讓陛下看到什么?!?/br> 景明帝深思,想讓他看到的……如同上一次一樣,犧牲一個代王,想讓他看到的是代王有異心。而這一次,是否欲犧牲方文知,來挑撥他與方恭之間的關系?方文知他其實還不大熟悉,但提及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方恭。 那便是了。 他驀然心下一松。方恭是除卻江耀庭以外,他最看重的老臣,此事又涉及方文知,幕后人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所以方恭才是你最終的目的?” 景明帝出言,所說的是江懷璧的目的,卻并不是慶王的目的。意味值得深究了。 江懷璧輕聲道:“如今這件事并未徹底查清,微臣也有猜測成分,下定論怕是……” “話既已至此,再細查也不過是坐實了方文知而已?,F(xiàn)有八.九分確定他有二心,也不必費那個心思去查了。定論便如此罷,這一趟,琢玉辛苦?!?/br> 江懷璧心下倏然一松,忙一揖:“微臣不敢。” 但緊接著聽景明帝又問:“方文知這邊都清楚了,倒是君歲那里,朕尚存有不解。” 略帶審視的目光掃過下方那人,語氣比方才輕松:“他倒是回回都能給朕驚喜。既然你查不出來他,也不為難你?!?/br> 后面仿佛戛然而止。他也的確再未多言,但是后面的話江懷璧已大概能猜出來。她不插手,以景明帝的性子,大約是自己細查了。 然而她沒有阻擋的理由。 “你覺得慶王下一步會如何?” 這一次他的動作太過突然,開弓沒有回頭箭,當慶王二字傳出去時,便已經(jīng)意味著整個局勢要大變了。算算日子慶王如今應已得到消息,但還未有動作。 景明帝也算是會做戲的人。當日雖與眾臣商議涉及慶王一事,都已經(jīng)快傳遍了。但是一轉頭還是勒令下面不許談論此事,將這“謠言”及時制止,口口聲聲說慶王乃先帝手足,斷不會行此謀逆之事。 而謀逆二字自然是從下面人口中傳出來的,至于下面人是否受人指使,自是沒有人去追究。景明帝落了個好名聲,背后真真假假也就只有他與慶王心知肚明。 慶王之說這幾日消停下去了,估摸著也有他們探子的功勞。但是景明帝想給慶王的信號便是,要斗就敞開了斗,你處于暗中的優(yōu)勢地位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 自然,慶王謀劃時間要長得多,要摧毀根基便不能急,一步一步逐個擊破,這需要時間。但是慶王自是不肯給景明帝時間,暴露以后的攻勢定然要比以前猛烈得多。 “微臣不確定。因此前幾個重要的局已為陛下所破,之后是攻是守,格局未定。” “朕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底氣……” “不,”她抬頭,正視皇帝,容色端肅,“陛下如今身在帝位便是最大的底氣。自古以來,邪不壓正,惡紫奪朱,天道不容。” 景明帝凝視著她:“這話元輔也曾說過,不過卻是在晉王叛亂時所言。這話雖說冠冕堂皇聽著舒服,但向來成王敗寇,便是賊寇坐上了這皇位,也照舊有人俯首稱臣。朕信天道,更信實力?!?/br> 江懷璧垂首:“微臣受教?!?/br> 但她仍能感覺到景明帝語氣中上位者特有的威儀傲氣,也深知上位者是愛聽這樣的話的。當然不是她不懂,而是現(xiàn)在局勢太不確定,任何一句定論都不是那么容易說出口的。 “這幾日于光祿寺可還習慣?朕聽聞似乎是有人對你冷嘲熱諷?!?/br> “謝陛下關心,微臣一切都好。無關之人不理會便可,微臣問心無愧?!?/br> 況且現(xiàn)如今與從前并未有太大不同。她自己也深知景明帝是為了讓她留京才不得不出此對策,反倒是光祿寺清閑,也不必如在翰林院中時時刻刻被御史盯得死死的。 景明帝要用她的根本不是榜眼的才華,而是謀策布局的能力。她離眾人視線越遠,對景明帝越有利,于她自己也是大有好處的。 她退出來后,沒走幾步路正好便看到太子在不遠處看著她,身旁立著內侍。 太子似乎是要開口對她說些什么,但是江懷璧并沒有心思現(xiàn)在去見他,只立在原地朝太子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一路上她的步子有些急切,若是與她格外相熟的人定然能夠發(fā)覺。但是好在此處并沒有其他人,她也就沒顧及那么多。 她心里有些亂,還有些慌。 欺君。 從前也與景明帝周旋過,但都不及這一次,她布了那樣大的一個局。 這應該算是欺君最成功的一次了,基本沒什么破綻。但是還是未將沈遲從中摘出來。 只是此時,真的假的,已然沒有那么重要了。 第268章 離間 “懷璧, 方文知出京是否與你有關?” 某日,自宮中忙碌一天的江耀庭歸府后對江懷璧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語氣有些急切。聽得江懷璧心底咯噔一聲。 景明帝到底是起了疑心的,即便信得過方恭, 也不能再將方文知留在京城。是以很快方文知便被外調, 而方恭對此并無異議, 只謝恩說他應該外出磨煉。 應是那日她與景明帝談過之后下的決定。隨后那張名單上涉及未曾追問罪責的官員皆被一一揪出來一并發(fā)落。 她眸子微垂:“父親是從何處聽聞方文知離京與我有關?” 江耀庭看了她一眼, 先轉身坐下, 輕揉眉心:“如今朝中已有人議論, 說你時進讒言構陷官員。你上次被宣召后,方文知忽然被外放, 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此事令那些新入仕的官員惶惶不安, 現(xiàn)如今只是聽聞些流言蜚語,僅是猜測沒有實據(jù),但若是再過兩天, 我怕會出亂子?!?/br> 這倒是奇怪了。 江懷璧默了默,輕聲道:“我上次被宣召是在叔父入京那日, 方文知離京旨意已是三日后,期間陛下要定他的罪也必然扯不到我這里, 怕不是有人故意針對了。” 她頓了頓,抬頭看著父親的眼睛:“方文知一事的確與我有關。他與魏家一事有著直接聯(lián)系, 陛下對他起了疑心。” 江耀庭一怔, 卻也不問其中緣由, 半晌輕嘆一聲:“這大約是為方尚書留面子了?!?/br> 方恭與兒子關系其實并不是特別好,卻也談不上壞,總是生疏得緊。只是方文知這一走,妻子鄒氏和幾個月大的兒子便需留在京中了。 “現(xiàn)如今議論你還僅僅是私底下傳言, 這幾日恐有人要直接彈劾了……”江耀庭頓了頓,眉間略有憂色,“木樨一事你查清楚了么?” 提起木樨,她面上到底有些傷痛。隨即想起來她留下秦珩在京的消息,但現(xiàn)在還不能輕易說出口。 “木槿后來發(fā)現(xiàn)她身上又被凌虐過的痕跡,是為人所迫,但對方究竟以什么來威脅她,尚未查到?!?/br> 其實當日她應該有所察覺的,或者說以前便要有所察覺的。 原發(fā)現(xiàn)稚離有問題的時候,她便是一直讓木樨去盯著。木樨沒有木槿沉穩(wěn),但是不代表她不細心,因為性情看上去跳脫些所以更能迷惑對方,實則她什么都能看得到。 那么長時間,她都能發(fā)現(xiàn)稚離那么多問題,木樨沒有理由絲毫無察覺。但是到底是她疏忽了,從頭至尾都未曾想到木樨會背叛。 當日木樨一出口便是“對你父母動手的另有他人”,而連她這個主子都不知道那樁往事,木樨卻知道。 還有木樨知道稚離泄露她身份的事,她從稚離那里知道的夠多,但是卻只字未提。 “木樨跟了我那么長時間,她不會不知道要對我動手絕非易事。且平常機會很多,卻偏偏選了那一次。那一次沈遲在場,但是她也應該知道要殺沈遲更難。可見她的目的不在沈遲,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她背后若是慶王,那人心思那樣縝密,目的定然不止如此?!彼行┦瘢迷谶€存著理智。 江耀庭沉吟片刻,開口時語氣有些不大自然:“你與沈遲之間,如今到什么地步了?” “我……”她輕輕咬了咬唇,一時竟不知道如何答話。 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了,從身到心。 從腦中搜尋半晌,終于有些局促地開口:“如此生還有希望,非他不可?!?/br> 江耀庭心底暗嘆一聲,她還是在隱忍著的。觀她神情,必然不止于此。只是這條路要有多難,何時才能見到希望,她很難走到沈遲身邊去。 他們之間所隔的,太遠太遠。 他自己到底是局外人,思忖片刻提醒道:“你說木樨是沈遲動的手,如果你查清楚后發(fā)覺木樨罪不該死,你會如何看待沈遲?” 江懷璧恍然大悟。 她或許會怪他的,怪他沖動,盡管知道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他必然是先護著她的。 她還記得當時她眼中含了淚問他。 “沈遲,我能信你嗎?” “一輩子都能嗎?” “你別騙我,我害怕?!?/br> 她當時腦中已然全是自木樨袖中飛過來的暗器,以及沈遲提起來的刀。心里麻木到根本無法去分析事態(tài)發(fā)展,自然沒有顧及到他。她應當是傷到他了。兩人若是因此事生了嫌隙,于兩人影響都大。 她默了默,低聲應道:“懷璧明白了。多謝父親?!?/br> “我觀幕后人行事風格,向來物盡其用。便是為父今日不提點你,你也未必想不到這一點。近期還需多加警惕,我怕還有其他事要發(fā)生。稚離原來心思就重一些,在你身邊這么多年了,還不知道究竟都隱瞞了些什么,還需細查以防萬一,萬一有什么問題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他也只能提點到此了。有些事其實懷璧也都明白,他也一向放心,卻總是要多叮囑一下。 江懷璧應下,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忍,但是如今情形卻不容許她有一絲懈怠。 至于其他人對她的議論,無憑無據(jù)自然不會太多人傳。但是這一小小的事件,背后人所要表現(xiàn)出來的,便不止是她名聲的問題了。 景明帝強行要她留京,雖是降了職,這風頭也都過了。但是上一次宣召便將景明帝的計劃打亂了。那一次知道的人其實并不多,但是一次小小的宣召便被人傳開,顯然是有問題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其實景明帝一直是護著她的,且以前景明帝偏向她的次數(shù)已經(jīng)不少。現(xiàn)在到達無論大小事,只要景明帝護著她,便會被言官拿來做文章,當然抨擊的一直是她。 慶王自然不僅僅是要打壓她,而是要她被危險團團圍住以后的,狗急跳墻。 因為可以打壓她的機會太多了,可慶王卻一次次地放任她,直到那些她自己一清二楚的事情全都堆積在一起,一次爆發(fā)足以令一直頑強求生的她做出驚人之舉。 那些明的暗的大的小的事情壓得她幾乎要窒息,可偏偏好多事她自己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 “懷璧,你去光祿寺是我向陛下提議的。我對其他的可能不了解,但我身為禮部尚書,曾經(jīng)常與光祿寺打交道,其中也較為熟悉,幾光祿寺卿與兩位少卿與我皆是同年進士,當年關系不錯。你若有什么問題可前去請教?!?/br> 他頓了頓,又加了幾句:“此次若真有人有人彈劾你,折子我會直呈御前,一切單憑陛下決斷。但是此次無論你我,便不可再提起自請離京了?!?/br> 景明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已知圣意,再不識好歹便是適得其反了。 . 江懷檢這一次入了京是更加用功。江輝庭一有時間便盯著他的功課,更兼書院中先生極為嚴厲,功課倒是提升上去了,只是性子比以前更加內斂。 某一日自書院歸府時已至傍晚,天色有些暗。江懷璧正巧從外面回來,看到的便是步履急切的他。 她眸色微一閃,索性上前先攔住他:“懷檢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