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的塤(珍珠1400加更~)
高高闕臺上,景姮迎風(fēng)一覽琳瑯宮舍,雨后的清晨湖面氤氳薄霧,裊裊繞繞 籠的王宮似真似幻,斂眸時又摩挲著手中的令符,劉烈一走,她要找到這東西便簡 單了許多。 “侯女,您將殿下的令符拿走,莫不是真要……” 莞娘立在旁側(cè),面色說不得隱晦,先前景姮是說要回長安,她卻只當(dāng)是一時 戲言罷了,沒想到她居然連令符都拿了來。 “我性子雖軟,可定下的事卻絕無更改?!?/br> 驚詫的莞娘直直打量著景姮,這才斷定她并非說說而已,心下一急道:“萬 萬不可呀,您已是王太子妃,哪里能再回長安去,還是讓婢將令符送回去罷?!?/br> 長安留給景姮的記憶也并不是太好,那里還有個劉甯,可若是不離開這里, 待時日長了,三人的事情遲早會露出,她不敢想象會是什么結(jié)果。 遠(yuǎn)處朝陽漸升,霧靄散去時又是一行人上了闕臺。 許是特別的緣分所使,又是姜瓊?cè)A領(lǐng)著宮人手捧漆盒緩緩而來,景姮當(dāng)她 是去劉濯宮中,轉(zhuǎn)身便要走,卻被姜女喚住了。 “太子妃且慢?!?/br> 景姮只得駐足轉(zhuǎn)身去看她,朝陽的金輝落在她的面上,映著清冷淡雅,姜 瓊?cè)A上前來,眼睛里都是笑意,朝她娉婷施禮。 “瓊?cè)A乃是奉了姑大母之令,將這些賞賜送去太子妃宮中的?!?/br> “予我?”景姮遲疑的看向那群宮人,她自覺不得姜太后的眼,怎么可能會無 故得她這么多賞賜?其中必然蹊蹺。 姜瓊?cè)A卻笑的更加坦然,柔著聲徐徐說著:“太子妃入宮幾月了,怕是對姑 大母有些誤會,她老人家一貫是面冷心熱的,最寵的也便是太子了,您即是太子妃 又哪有不得喜愛的,瞧,這些寶物都是姑大母親自挑選的,好些時日了,今日才使 了我來送?!?/br> 她說著又上前來挽住了景姮的手,忽而黯然。 “瓊?cè)A自幼便入了這宮中,十?dāng)?shù)年了唯有翁主曾與我作伴,倒也是孤獨,這 種感覺太子妃應(yīng)當(dāng)也知,您孤身遠(yuǎn)了長安嫁來……若是不嫌,瓊?cè)A往后可常來見見您?” 景姮極不習(xí)慣她如此,不著痕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退。 “瓊?cè)A姊姊此意自然是好?!?/br> 之后姜瓊?cè)A也并無多大變化,還是和往常一樣溫婉得宜,只是待景姮明顯熱 絡(luò)了幾分,一眾人到了長芳殿,留下姜太后的賞賜,景姮就讓莞娘送客。 莞娘回來時卻被宮人攙著,腿腳似乎傷了,景姮一怔,急急詢問道:“這是 怎么了?” “侯女莫急,只是方才被姜女帶來的宮人無心撞了一下,這將下過雨的地 滑溜的很,婢才摔了,無大礙的?!陛改锶嘀龋渤隽说钪惺塘⒌娜?,話音一 涼:“今日姜女轉(zhuǎn)變的怪異,侯女萬不要聽信了她?!?/br> 景姮已經(jīng)走到她身側(cè),澄澈的美眸平靜了下來。 “我知,莫提她了,可疼的厲害,還是喚醫(yī)工來看看吧?” 見她如此擔(dān)心,莞娘心中五味雜陳,正說著不用,俯身去按腳骨時,簡素的 袖筒里卻突然落出一物來,叮叮哐哐的細(xì)響后,那東西滾到了景姮的裙擺邊。 “這是……”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陶塤,莞娘還在疑惑是何處來的,景姮卻神情大變,撿 起陶塤的手微顫,這東西貴在精致輕巧,特別是那只玄鳥繪的肅穆。 她識得這東西,是殷離的! “莞娘,這東西哪里來的?” “婢,婢也不知,思來想去也唯有方才與那宮人撞了一下相關(guān),定是她趁我 不備將此物放入了袖中?!?/br> 今日姜瓊?cè)A帶來的宮人皆是姜太后殿中的,不曾想,殷離的手居然已經(jīng)探入 了王宮中,景姮看著手中的陶塤,想要扔掉,卻又遲遲下不去手,此物雖是殷離 的,她卻又有另一種熟悉。 “此事不必聲張?!?/br> 她話音將落,殿外便傳來了一聲戲謔。 “何事?。俊?/br> 景姮驚魂未定的回過頭去,便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劉濯,說話的卻是他身后的 慎無咎,這人自打與景姮說過舊事后,便與她熟識的很快,此時俊顏含笑推著劉濯 進(jìn)殿,眼看景姮將雙手藏在身后,饒有興趣的看了又看。 “長公子早日就吩咐過來給你看看頭疾,也是來的巧,你在藏什么?” 那陶塤是男子之物,景姮便是心生了虎膽也不敢在劉濯跟前拿出來,恍恍惚 惚的對上那人淡漠含笑的眼睛,她愈發(fā)緊張,十指攥的緊緊。 “女子之物罷了?!?/br> 慎無咎一聽就消了好奇心,不再詢問,正待說些旁的事情,靜坐在椅間的那 人卻發(fā)話了。 “你們二人出去?!?/br> 景姮一直未曾注意,自從劉濯來后,莞娘便一直低垂著頭,聽得他令,就立 刻躬身出殿,反倒是慎無咎慢了好幾步,此時殿中只剩下他與她了,氣氛凝結(jié)著詭 異。 “可否讓我看看?” 男子的手掌亦是白凈無血色,紋路清晰,骨弧也生的極漂亮,半伸在她面 前,等著她交出藏在袖中的東西,不搶也不奪,就是如此和煦溫柔的看著她。 莫要再喚我王兄 “究竟是何物,能叫你如此緊張?” 景姮再是裝作鎮(zhèn)定,又怎么逃得過劉濯的眼,從腳底騰起的涼意讓她在他的 面前無處遁形,可是不到最后,她是根本不會拿出那陶塤的。 “我說了,只是女子之物,王兄不能看的東西?!?/br> “我不能看?”劉濯緩緩收回了手,已是很少能聽她說這么多字了,只覺得頗 有趣,溫和道:“既如此,便不看了,你去收起來罷。” 景姮一愣,怕他還有別的意思,握緊了陶塤站在原處半步未敢動,怯怯警覺 的瞥著他。劉濯卻勾起了唇,微微笑著,像是有些無奈。 牢記P/o/1/8/網(wǎng)址 導(dǎo)航站:/p/o/1/8/點/U/s/ 或發(fā)送郵件到p/o/1/8/d/e/@/g/m/a/i/l/點(去掉/) “去放起來,再喚慎無咎入來為你診脈?!?/br> 將陶塤與令符一并鎖入了妝奩內(nèi),景姮才暗舒了口氣,出了內(nèi)殿時,慎無咎 已經(jīng)進(jìn)來了,他得盡慎氏真?zhèn)?,醫(yī)術(shù)卻是出奇,自上次吃過他的藥后,景姮就再未 像以前頭疼過。 “憂思重內(nèi)火盛,火損陰,須得降郁,長此以往,再是世間極珍的藥物也救 不得?!?/br> 景姮默然,只要在這宮中一日,她便抑郁多增,心中所思心中所怕是與日俱 添。 慎無咎不再多言,他雖總是端的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樣子,卻也知什么話該說,什 么話不該說,示意宮人上前取走景姮腕間的絲絹,便朝劉濯說到。 “頭疼之疾倒是無礙,只是……” “都出去。” 殿中一時又靜寂了下來,劉濯終于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負(fù)手走到了景姮身 旁,雪色的紋龍大袖深衣映襯著長身玉立,過分昳麗的面盤卻更甚蒼白,有些清冷 又多是漠然。 “你幼時訂婚予我,抱著你過禮時,我便曾起誓此生都要讓阿嬋高貴無憂 的,至今時今日也未忘?!?/br> 景姮握住了裙裾,飽滿的珍珠在掌心被扯斷,忽而激昂了語調(diào):“我確實本 該無憂,是你們將我變成了這樣,我說過恨你們,也會是永不忘!” 他們渴求著愛,用盡了手段,卻只得來她消不去的恨,也是可悲至極了。 他看著她,眸光里的感情紛雜,這世間唯有她能如此誅他心了。 “往后莫要再喚我王兄?!?/br> 再是溫柔的聲音也不能讓景姮沉溺了,她冷冷的看向他,明明是怕的,還是 忍不住譏笑著:“看來王兄也知你擔(dān)不得這稱呼?也知你與劉烈對我做的那些事有 多惡心?” 這是景姮第二次將劉濯氣的吐血了,待他被送回郅宮后,又是久久的昏迷…… “侯女,長公子他?”莞娘看著宮婢將地磚上的鮮血仔細(xì)擦去,還覺觸目驚 心,忍不住入了內(nèi)殿去詢問景姮。 景姮卻端坐在鏡臺前,凝視著鏡中那姣好年青的容貌,連她自己都能看到極 度脆弱中的一絲得意,平靜道:“我故意的?!?/br> “甚?” 莞娘驚詫,景姮倒是坦然,若要成功離開王宮,劉濯是她最大的影響,唯有 讓他這樣不省人事,她才有逃走的機會,也是可笑,她竟然篤定了他會吐血而暈。 她想起劉烈曾說,只有她能將他氣出好歹來。 “我偏要氣他,莞娘,去召喚些得以聽信的人,最快明日便動身,人數(shù)莫要 太多,切記小心行事?!?/br> 身為內(nèi)傅,自幼擔(dān)了教養(yǎng)之責(zé),莞娘為難著勸道:“侯女再三思呀,您如今 的身份不同,已嫁之身私離宮廷,大漢律法是饒不得的?!?/br> 她并不知景姮的猶豫早就被磨光了,好不容易等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無 論如何她也要試上一試的。 “速去!” 臨出內(nèi)殿前,莞娘驀地回首。 “我知侯女還是往日的侯女,你這般氣長公子又急著離宮,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她侍奉大的貴女,她是清楚的,說出這話時她手都在顫,想起這幾月的許多 細(xì)節(jié)來,她約莫能猜到了,呼吸一促手腳冰涼。 “婢這就去喚人,侯女的用物待婢后來再收拾?!?/br> 不等景姮多言,莞娘便徑直出了長芳殿,和素日一樣走遠(yuǎn),誰也不曾發(fā)現(xiàn)她 的驚惶。 作者菌ps:能再登上網(wǎng)站看文的小天使都不容易呀~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