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祖母,沒事?!?/br> 蘇蘇往前走。 澹臺燼這才看見,她手腕和腳腕都被鐵鏈磨得發(fā)紅,他緊緊抿了下嘴角,聽見她說:“借一步說話。” 他回過神,已經(jīng)隨她站在遠離葉家人的地方。 面前的少女用手背擦擦臉蛋,抬頭問他:“你想讓我怎么求你?” 怎、怎么求? 他愣了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少女面無表情搖搖頭:“你沒聽錯,我輸了,只要你放過我祖母,答應給她找個地方治病養(yǎng)老。我怎么求你都可以,跪下、磕頭、哀求?還是陛下喜歡別的方式?” 他緊盯著她,下意識道:“想讓我放過葉老夫人,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br> 少女看著他的眼睛:“哦,那算了?!?/br> 她轉身就走,手臂被人拽住。他拽得那么緊,蘇蘇下意識又想揍他。 蘇蘇回頭,看見澹臺燼冷著一張臉,神色緊繃,速調快速說:“急什么,孤在考慮!” 他說得那么快,恍然間蘇蘇還以為他怕自己就這樣走了。 “那你考慮好了嗎?” 澹臺燼神色森冷,威脅地說:“你如果不聽話,孤還是會殺了她?!?/br> 蘇蘇點頭。 他表情放松了些,眼里竟隱隱有幾分心滿意足的笑意:“跟孤去周國?!?/br> 見蘇蘇安靜地看著他,他補充說:“為奴為婢!” 蘇蘇懷里的滅魂珠淚開始發(fā)燙。 已經(jīng)不再是發(fā)熱,而是發(fā)燙。 她盯著他,直到他忍不住率先別過頭去。 蘇蘇突然點頭說:“可以?!?/br> 第59章 生氣 蘇蘇回到老夫人身邊, 把事情給老夫人講了一遍。 蘇蘇擔心老夫人會拒絕,畢竟對于將門出身的女人來說,有時候尊嚴比性命重要。 老夫人聽完以后, 沉著臉搖頭:“我寧愿死在柳州, 也不讓你去他身邊。” 老夫人顫抖的手撫上蘇蘇的臉:“傻丫頭, 你前兩年不懂事,他睚眥必較,怎么會放過你, 你去周國還有活路嗎?折辱人的手段祖母見多了, 不是你能受得住的。祖母年齡大了,也活夠了,你別管祖母, 找機會在去柳州的路上跑?!?/br> 蘇蘇愣了愣, 眼眶酸酸的。 她握住那只枯槁的手,低聲在老夫人耳邊說:“別擔心, 我不會有事?!?/br> 蘇蘇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他在和我交換條件,而不是把我抓走?!?/br> 聞言,老夫人微怔,也意識到什么。 她審視的目光掃過樹下的澹臺燼,心里有個荒誕的想法。 可是……倘若真是她想的那樣, 澹臺燼為什么會問夏帝要葉冰裳呢? 蘇蘇見老夫人被自己勸動了, 俯身背起她。 澹臺燼那邊, 老道的傳送法陣也已經(jīng)畫好。 廿白羽說:“葉姑娘, 我來背老夫人吧?!?/br> 蘇蘇搖頭:“不用?!?/br> 廿木凝的心情有幾分微妙, 她之前不待見蘇蘇, 可是現(xiàn)在一對比, 她更不待見玉芙宮里的葉冰裳。 同樣是葉家姑娘, 一個守著老夫人,甘愿去柳州那種苦寒之地。 另一個夫君還沒死半年,就愿在殺了宣王的人身下承歡。來了就算了,還擺出一副哀愁可憐的臉,仿佛誰強迫了她。 法陣扭曲之后,蘇蘇再睜開眼,已經(jīng)身處周國皇宮。 那法陣不完善,也并非正統(tǒng)仙術,令人頭暈目眩。老夫人受不住,昏了過去。 澹臺燼手中黑色的旗幟在空中旋轉,蘇蘇抬眸看著招魂幡,眼里冷了冷。 勾玉說:“是那塊招魂幡!老道的魂魄沒有散,上次你中傀儡術多半是他搞的鬼。” 蘇蘇也猜到了。 這老道修煉邪術,以前澹臺明朗供養(yǎng)他,用不少人命和妖的內丹幫他堆砌修為,活的年歲久了,會傀儡術不足為奇。 廿木凝說:“葉三姑娘,把葉老夫人交給我吧?!?/br> 蘇蘇欲說什么,頓了頓,把昏迷的祖母交給她:“拜托姑娘,我祖母身子不好,請姑娘找個大夫為祖母診治?!?/br> 廿木凝面無表情點頭,帶著葉老夫人消失在原地。 蘇蘇知道,他們會救祖母,為祖母看病,但與此同時,老夫人也必定是澹臺燼用來威脅蘇蘇的軟肋。 等蘇蘇收回目光,發(fā)現(xiàn)澹臺燼已經(jīng)不見。 一個婢女說:“陛下說,姑娘把自己收拾干凈,就去承乾殿?!?/br>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蘇蘇沐浴完后,婢女拿來了一套宮女的衣裳。 勾玉憤憤哼了一聲。 如果不是知道滅魂珠淚有了反應,澹臺燼已經(jīng)有了別樣的感情,它會真的以為澹臺燼要把蘇蘇當作宮女使喚,一報當初“葉夕霧”給他的侮辱。 蘇蘇換上粉白的宮女裝,婢女過來搜身。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搜得很認真,蘇蘇身上的利器、符紙,全部被收走。 蘇蘇也沒有耍小心眼,畢竟她清楚這次回來的目的—— 把滅魂珠淚變成滅魂釘,釘入澹臺燼心臟。 她需要他動情。 不管是快樂的,還是憤怒悲傷的,當一種情緒到達極致,她就會有機會。 蘇蘇揣測,當他情感最濃烈的那一刻,滅魂珠淚會guntang到融化,最后變成九枚釘子,屆時就可以抽出邪骨。 眾人對待蘇蘇如臨大敵,蘇蘇無辜地看著她們,心中有幾分好笑。 搜完身,確保她的無害,蘇蘇這才被引入承乾殿。 周國皇宮喜奢侈,蘇蘇抬頭看一眼夜色下的琉璃燈盞,踏入承乾殿內。 老太監(jiān)迎出來,用刻薄的眼神打量一遍蘇蘇。 蘇蘇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老太監(jiān)一時半會兒挑不出錯,于是尖著嗓音說道:“來了周國,你便不是葉家三小姐,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好好侍奉陛下。” 蘇蘇說:“是?!?/br> 老太監(jiān)揣摩著陛下讓他出來那個眼神,又道:“陛下已經(jīng)睡下,從今兒個開始,你進去守夜?!?/br> 蘇蘇:“是?!?/br> 老太監(jiān)開始講一些注意事項,蘇蘇面上沉靜,其實并沒有怎么聽,她不是來討好澹臺燼的,沒必要聽這些。 見“馴服”了蘇蘇,老太監(jiān)滿意地點點頭,讓蘇蘇進去。 蘇蘇拎著琉璃宮燈,踏入承乾殿內。 澹臺燼偏愛黑色,龍床是黑色帳幔,這種顏色運用得好,比明黃更加絢麗。 蘇蘇看不清帳幔之后的人,她一眼看見了龍床旁的腳踏處有個簡陋的地鋪。 蘇蘇猜到他什么心思,一年前她睡在床上,澹臺燼睡床下,一年后反過來了而已。 她放下宮燈,神色自然地躺了上去。 有什么關系,再差也不會比去柳州的路上差。前幾日想睡都只能席地而睡,現(xiàn)在被子香軟厚實,比之前好多了。 她枕著纖細的手臂,沒管床上的人睡沒睡,徑自閉上眼睛。 鞭子破空聲突兀傳來,蘇蘇的身體反應很快,下意識滾了一圈,避開鞭子。 黑色帳幔打開,玄衣青年赤腳走了下來。 半年不見,他眼角眉梢的氣質更加冷銳,到底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雖然和從前一樣精致漂亮,但平添不少肅殺之氣。 “葉夕霧,知道怎么做人奴婢嗎?” 她懷里滅魂珠淚一燙。 蘇蘇怪異地看他一眼,突然懷疑,他生氣是因為她徹底忽視他。她進來先踹他幾腳或許都能讓他滿意些? 她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我伺候你更衣?” 澹臺燼不語,半晌,他張開手臂,冷冷睨著她。 蘇蘇明白了他的意思,走過去為他解衣帶。蘇蘇知道澹臺燼在看她,她沒有抬眸,像給雞拔毛一樣粗魯?shù)孛撍律选?/br> 脫到只剩褻衣時,她指甲刮過他胸膛,澹臺燼輕輕顫了顫。 “失手,抱歉。褲子要我?guī)兔???/br> “你該自稱奴婢?!?/br> “哦,褲子要奴婢幫忙嗎?” “滾!” 蘇蘇冷淡看他一眼,松開手。 她拿起宮燈,就要出去。 青年握住她的手,冷聲道:“你在生孤的氣?!?/br> 蘇蘇頓住腳步,澹臺燼繼續(xù)說:“你在為蕭凜的事情耿耿于懷,你因為他,想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