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謝宸安很快就收到了謝宸遠的回饋,連帶著收到了靜宜君的來信,信上告訴她眾人一同晉升的好消息,同時老調(diào)重彈的讓她納侍,生孩子…… 謝宸安:“……” 這事兒看來不解決是真的不成了,這么三天兩頭的催納侍催生孩子,要是讓蕭敬之看到,怕是又會覺得心里不好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編造出個理由的,要不現(xiàn)在就回了信說她不孕算了…… 謝宸安找姚元過來問,準(zhǔn)備看看這個時代女子不孕都有什么說法。 結(jié)果姚元過來說了半天之后謝宸安才聽明白,這個時代的女人很少存在生育問題,若非年齡過大,基本上生不出來那問題肯定是出在男人身上,除非女人受過什么很嚴(yán)重的傷…… 謝宸安再次無語,這不是在誆她吧,這個年頭女人這么厲害的?也就是說她這要是沒有受個什么傷還說不過去了? 蕭敬之知道謝宸安將姚元召過來之后主動尋了過來,讓姚元給他再次把脈。 姚元還是那老一套的話術(shù),基本上沒什么變化。 等到姚元離開之后蕭敬之問道:“可是靜宜君又在信上問了孩子的事情?” 本來想瞞著這事兒呢,沒想到被蕭敬之給抓了個現(xiàn)行,謝宸安也就只好如實的說了。 蕭敬之沉吟片刻后說道:“現(xiàn)在妻主人在宛臨,靜宜君一個人在宮中本來就容易多想,妻主若是現(xiàn)在說出這樣的話,靜宜君怕更是寢食難安了,妻主不若還是先拖延著吧,也可在信上說是已經(jīng)納了小侍了,好安靜宜君的心?!?/br> 謝宸安覺得這是原則問題,立刻澄清:“我答應(yīng)你不納侍的,絕對說話算數(shù)?!?/br> “靜宜君在京中,對于宛臨這邊的情況了解的并不詳細,妻主倒也不必真的納侍?!?/br> 謝宸安仍舊是覺得這樣不太穩(wěn)妥,靜宜君就算是不派人過來查,發(fā)現(xiàn)她納侍之后卻仍舊沒有生出孩子,那心中的疑惑肯定更大…… 其實還是她從根本上不想納侍,即使只是口頭上的也不想,就想她和蕭敬之兩個人之間干干凈凈的,不想有任何人摻和進來。 蕭敬之此前也只是給謝宸安提意見罷了,也并非是真的想要讓她怎么做,見她已經(jīng)有了主意便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謝宸安最后還是繼續(xù)施展拖延法,并且寫些旁的事情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這等的方法終究還是不能長久的,后續(xù)還得想想怎么找個其他方法繼續(xù)拖延才是。 回信之后謝宸安叫了馮清和蘇迎過來,開始核算今年宛臨的各項稅收,看看現(xiàn)在手頭有多少錢。 她此前一共提了三個要求,前兩個謝宸遠都已經(jīng)做到了,而第三個她以自己愚鈍為名,請求謝宸遠不要讓她和宛臨牽扯到儲君之爭中。 這其實并不需要謝宸遠做什么,只是要她的一句承諾而已。 從這次的事情上來看,謝宸遠目前還沒有讓她做什么的打算,只是看上了宛臨的稅收,但是之后卻不盡然。跟出錢相比直接參與到眾人的斗爭之中明顯是更為危險的,而她此舉就是想要杜絕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這一點謝宸遠也在信上答應(yīng)了。 她的要求謝宸遠既然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那自然也就輪到了她該履行承諾的時候。 看著兩人算完賬目之后謝宸安倒是放心了些,這算出來的錢數(shù)倒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些,除了給謝宸遠的這些,維持宛臨的日常開銷還是不成問題的。 冬天的時候土地不宜動工,除了過年的籌備之外也就沒有什么大的支出了,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最重要的應(yīng)該就是修建人工運河了,剩下的就是都尉司這邊招收人手的事情。 都尉司現(xiàn)在是每年招兩次人,一直在擴充人手,所以養(yǎng)兵的費用只會越來越高。 人工運河這邊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全部由國庫出錢,但是這事兒也不保準(zhǔn),還是準(zhǔn)備些錢才好,萬一后續(xù)有什么需要的自己也可以填補上。 在入冬的時候謝宸安讓人快馬加鞭把她親手寫的表忠心的回信和錢財送去了京城,她將錢都換成了大額的銀票,如此帶給謝宸遠也更為方便些,免得中途遭人覬覦。 這派去送信的人是刑戮的手下,人品十分可信,就是謝宸安自己都覺得這么多的銀票實在是讓人心生暢想,更逞論是旁人了,也難為這人心志堅定,可以扛起如此重任。 這人倒是沒在路上耽擱時間,一路快馬加鞭去了京城,而后在京城稍作休息了兩天,便又帶著謝宸遠的回信啟程回宛臨,往返的路程才用了一個月的功夫,可見每日行路有多趕了。 這人回來之后謝宸安好生謝過了她,又給她賜了不少的銀錢,更讓刑戮給她放半個月的長假,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謝宸安此前對于季節(jié)其實沒什么感覺,左右春夏秋冬都是要到上書房念書的,直到她來到宛臨,和百姓們?nèi)谌胍惑w之后才對這季節(jié)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春天耕種,夏天忙經(jīng)商和建設(shè),秋天忙秋收賦稅,冬天則到了一年之中最長的假期,可以好生的休息。 一年一年就這樣的過著,讓人覺得有種宿命般的感覺,粗略看去好似每年都是一樣的,然而真的細細看去,才又發(fā)現(xiàn)每年都是不同的。 蕭敬之替謝宸安披上了外套,笑著問道:“妻主不覺得冷么?” 謝宸安火力壯,自然是不覺得冷的,但是蕭敬之畏寒,她自然還是要多注意些的,于是伸手關(guān)上了窗戶,笑道:“剛看窗外的景物失了神,不知道今年什么時候下第一場雪,去歲說帶你去梅林看臘雪寒梅,結(jié)果卻被事情耽擱了,今年一定帶你去?!?/br> 這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難得謝宸安過了一整年竟然還記得,蕭敬之笑著應(yīng)了。 百花之中他最為喜歡梅花,總覺得自己的處境和那梅花很像,不過現(xiàn)在他對那梅花倒也沒那么喜歡了,畢竟他此時不再是一個人了,也不用什么都自己一個人扛了,歲寒酷暑終究是能夠有人陪他一起走過,便也沒了當(dāng)初那等的自惜自憐的心境。 以前他最為看不上荷花,只覺得百花之中唯有它最為柔弱,即使只是落雨而已,也偏要躲在荷葉之下才行,而如今倒是看著有些喜歡。 他愿意為謝宸安撐起頭上的一片天,幫她遮風(fēng)擋雨,也愿意在她身后享受她的庇護,在這個時候誰是荷葉誰是荷花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就這樣彼此攙扶度過余生。 他盼著就這般一生與她相伴,風(fēng)雨與共。 蕭敬之這般的想著,便伸手將謝宸安撈進自己的懷里,享受著她身上的體溫。 謝宸安跟蕭敬之的身高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蕭敬之抱她其實已經(jīng)不像是早幾年的時候那么一圈就能直接將她整個的圈在懷里了,不過即使如此蕭敬之也仍舊是喜歡抱著她。 謝宸安也喜歡抱著蕭敬之,兩個人身高相當(dāng)?shù)暮锰幘驮谶@兒了,誰抱誰也不顯得突兀。 第132章 悠閑的日子似乎總是過得很快, 謝宸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冬天已經(jīng)過了一半兒了,直至此時今年的第一場雪才姍姍來遲的下了起來。 謝宸安還惦記著之前說帶蕭敬之一起去看雪的事情,于是讓人套上馬車, 帶著一行人一起去了梅林。 這梅林在山上, 是野生的一片林子,距離兵工廠并不遠,之前也算是幸運沒被那場火災(zāi)所波及。 謝宸安拉著蕭敬之的手,笑著在梅林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梅花已經(jīng)開了大半, 雪花這么一落,紅梅白雪, 顯得額外好看。 眾人的興致都不錯,陸知行早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德音和她妻主笑著在一邊兒說話, 歸寧和時夏這個時候在一邊折梅枝, 準(zhǔn)備帶回去插進瓶子里養(yǎng)著。 刑蘊還小,畏寒,不適合在這個時候跟著出來玩, 百泉便也就留下陪他了。 刑戮本來想安排別人跟著過來,她自己也留下陪著百泉的,還是百泉主動把她給趕了出來,只讓她好好服侍著, 別沒事總想曠工。 刑戮無奈, 只得跟著來了,這個時候見到歸寧和時夏在那兒折梅枝, 于是也跟著折了幾只,準(zhǔn)備帶回去給百泉看看, 難得她一個耿直的女漢子也有這么鐵骨柔情的時候。 蕭敬之手上捧著暖爐,身上也穿的厚實,還披著大氅,不過即使如此謝宸安也仍舊是怕他冷,不時的便摸摸他的手和臉,看看涼不涼。 歸寧和時夏在一邊看著又笑了起來。 歸寧倒是有些羨慕,“這都已經(jīng)成親好幾年了,王上和正君的關(guān)系還是這么好,倒是真的讓人羨慕?!?/br> 時夏笑道:“那你也找個人嫁了呀。” 歸寧卻是搖頭,“王上這樣的人千里難尋,我怕是沒有正君這么好的運氣,還是算了吧,我現(xiàn)在一個人這樣生活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何必嫁了人平白遭受生兒育女侍奉公婆的辛勞呢?!?/br> 時夏的笑容淡了幾分,他倒是沒歸寧這么想得開,他心里其實還是盼著能有一日也有一個自己的家庭的,只是這茫茫人海之中哪個才是他的良人呢? 這些年來他也注意過身邊的人,可惜奈何始終也沒有一個真的能夠與他看對眼的,大概所謂的人生境遇就是如此,在對的時候遇到對的人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蕭敬之發(fā)現(xiàn)謝宸安的手反倒是要比他的手還要涼幾分,到底他抱著手爐更暖和些,他拉過了謝宸安的手來給她暖,笑道:“妻主記得給我拿手爐,怎么不記得給自己也拿一個。” 謝宸安不怕冷,還喜歡玩雪,自然是沒有抱著手爐的必要,不過她還是笑道:“因為有夫郎在啊……” 蕭敬之被她這理直氣壯的語氣搞的有些想笑,最后卻還是握住她的手替她暖了起來。 手心的熱度仿佛是順著蕭敬之的手蔓延到了謝宸安的心里,只讓她覺得心里guntangguntang的。 她不怕冷,本來也沒有讓蕭敬之給她暖手的必要,撒嬌似的與蕭敬之的手交握了片刻她便放了手,而后笑著折了枝梅花插到了蕭敬之的發(fā)鬢之間。 在謝宸安的認(rèn)知里男人戴花本來是有些怪的,但是看這個世界里男人的各種打扮看了十幾年,承受力自然也就高了,而且蕭敬之這樣的相貌,無論是戴花還是什么,都讓人覺得好看,所以她笑著欣賞著,并不覺得有什么,反倒是覺得頗有幾分趣味。 蕭敬之也折了一枝花,抬手讓謝宸安過來。 謝宸安也不拒絕,笑嘻嘻的就走上前來,蕭敬之也替她將花戴在了頭上。 謝宸安抱住蕭敬之,又忍不住親了親他,只覺得這般的日子真的是過一輩子也不會覺得膩。 等到雪下的大了些的時候刑戮便招呼眾人回馬車往回走,眾人嬉笑著,等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刑戮將馬鞭扔給手下,自己就捧著剛折的幾枝梅花去跟百泉獻寶了。 謝宸安看的一個勁兒的笑,對著蕭敬之笑著問:“你看她像不像我,我之前拿著各種東西跟你獻寶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傻乎乎的。” “沒有。”不顯得傻,倒是讓人覺得心軟的不得了。 “從外面回來一身的寒氣,我看不如去泡個湯池暖和一下,你覺得如何?” 蕭敬之笑著點頭。 謝宸安是很喜歡和蕭敬之一起泡湯池的,兩個人在水里緊密的依偎在一起的感覺她很喜歡,而且因著蕭敬之喜歡在水里做,所以她就更喜歡這件事了。 與此同時,宜霖境內(nèi),早已經(jīng)是到處一片雪白。 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里的冬天來得比其他地方都早,在別的地方才剛?cè)肭锏臅r候這里就開始天寒地凍。 這里的雪也總是比旁處要多些,因而此前頻頻有人說這里乃是苦寒之地,便是很大的原因。 因著天氣寒冷,土壤又不算肥沃,宜霖每年的糧食產(chǎn)量都算不上好,當(dāng)?shù)氐陌傩找虼艘捕歼^著粗放的日子。 謝宸銘在宮中的時候原本是個精細的人,無論是衣著還是生活習(xí)慣都很細致,而隨著到了宜霖的這幾年,她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 如今她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原本細膩的皮膚因為常年被風(fēng)吹著,而有了發(fā)干和皸裂,她這樣子基本上和土生土長的宜霖人已經(jīng)很像了,再難看出她曾經(jīng)的模樣,若是謝宸安站在她的面前,怕是一時半會兒都認(rèn)不出她。 謝宸銘自小受到父親紫玄君的教導(dǎo),雖然此前從未到過烏木族,也沒接觸過烏木族人,但是她對于烏木族卻一直有著很深的感情,所以當(dāng)初紫玄君讓她選擇臨近烏木族的宜霖做封地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她知道宜霖乃是苦寒之地,所以一早兒就已經(jīng)做好了各方面的心理準(zhǔn)備,她來到宜霖,看到這里的空曠和貧瘠之后內(nèi)心并沒有因此而覺得失望,讓她失望的是烏木族對她的態(tài)度。 紫玄君原名烏木紫玄,乃是此前烏木族族長烏木拓之子,烏木族因為在戰(zhàn)爭中輸給了大饒,所以不得不割地賠款,更是將烏木紫玄獻給了大饒皇帝,得到大饒的寬恕,從而休兵,讓烏木族得以休養(yǎng)生息。 烏木紫玄雖然是被迫被送往大饒,但是他心中卻始終沒有怪過他的母親,也從來不曾怪過族人,而他臨行之前烏木族眾人的表現(xiàn)更是加深了他的這個觀點,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犧牲帶來了烏木族的未來。 他進入了皇宮之后因為皇宮內(nèi)森嚴(yán)的守衛(wèi),和烏木族的往來逐漸斷絕,而后有數(shù)年他沒能跟族人取得聯(lián)系,不過即使如此他卻始終心系族人。 他從謝宸銘剛剛懂事的時候開始就跟她講了許多烏木族的事情,他嘴里的烏木族人善良純真,每個人都是單純而快樂的。 在烏木紫玄的嘴里烏木族就好像是一片樂土,讓謝宸銘逐漸對烏木族升起了期待,她曾經(jīng)想過帶著父親再回故土看看,只是紫玄君身為后宮中人,想要離開皇宮何其艱難,所以她也就只能代替他回到這片故土來看看,聊以慰藉。 謝宸銘在來到宜霖之前就知道烏木族的族長已經(jīng)換了人。 在烏木紫玄去到大饒的第五年他的母親烏木拓和他的兩個jiejie就在一次意外中死亡,烏木拓的meimei烏木攘奪得了烏木族的控制權(quán),變成了烏木族的族長。 謝宸銘雖然知道這一點,卻覺得烏木拓和烏木攘是親姐妹,而她也和烏木攘之間有血脈相連,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仍舊是親近的,她心懷期待的帶人拜訪烏木族族長,卻沒想到烏木攘將她晾了很久才肯見她,而見她的第一時間竟然是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嘿,可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是咱們?yōu)跄咀宓难}了,這不就是個大饒人么?” 那一次的見面最后不歡而散。 謝宸銘后來才知道關(guān)于烏木拓和烏木紫玄的一切都在烏木攘上位后被改寫了。 烏木拓數(shù)度帶著族人沖殺,立下的赫赫戰(zhàn)功都被輕描淡寫的帶過,而她出戰(zhàn)不利,致使無數(shù)烏木族人死亡,并敗給大饒一事被著重的提了出來。 她當(dāng)初為了族人而被迫讓自己兒子和親一事也變成了她為了給大饒當(dāng)走狗,不惜將自己的兒子送去給大饒的皇帝做侍,這更是成為了一件極為不光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