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片刻后又問:“你身邊跟著伺候的德音和百泉呢?” 謝宸安將二人有了孩子的事情和靜宜君說了。 靜宜君的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謝宸安身邊的兩個他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貼幾人這次一個都沒讓她帶回來,反倒是安排了兩個自己的陪嫁跟著伺候謝宸安,這明晃晃的是監(jiān)視了,蕭敬之的確是能干,但怕是太過能干了些。 第140章 念及如此, 靜宜君又問了些關于蕭敬之的事情。 謝宸安知道之前靜宜君屢次寫信詢問納侍和生孩子的事情,這次回來肯定免不得也會有這么一遭,又想到在二人大婚前靜宜君對蕭敬之似乎是略有微詞, 于是想要趁機給蕭敬之多在靜宜君的面前建立些好感, 便挑著他的好處一一講了,只盼著靜宜君能夠多喜歡他些。 靜宜君倒是沒有因為謝宸安對蕭敬之的夸贊之言而多喜歡他些,反倒是從她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她對蕭敬之的一片深情。 靜宜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蕭敬之不光是內(nèi)宅之術厲害, 便是連收斂人心之術也這般的精通, 這都六年了,一子一女未出不說, 還籠得謝宸安一顆心全掛在他的身上,半點兒娶側(cè)夫和納侍的念頭都沒有,這是何等的心機和手腕? 謝宸安對這處理‘婆媳關系’實在是有些生疏, 這個時候尚且不知道自己多說多錯, 仍舊是興致勃勃的跟靜宜君說著蕭敬之的事情,直到靜宜君主動打斷了她,說道:“你長途跋涉, 也該是累了,你先好生洗漱休息一下,有話咱們之后再說,左右你回來一趟也當會待些時日的?!?/br> 謝宸安一路舟車勞頓, 倒的確是累了, 聽聞靜宜君這么說便也就作罷。 靜宜君以讓歸寧和時夏好生休息為由另外喚了兩個宮侍過去照顧謝宸安,等到謝宸安離開之后方才讓人將歸寧和時夏給叫了過來。 歸寧和時夏此前不怎么出入宮廷, 不過禮節(jié)上倒也沒有什么偏差,只是因著和靜宜君一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所以在他面前有些拘謹罷了。 問話也是要講究技巧的,靜宜君等到兩個人來了之后先是給兩個人賜座,而后語氣和緩的問了些路上的事情,等到兩個人的態(tài)度有些放松的時候方才問及宛臨那邊的事情。 這其實也在兩人的預料之中,既然跟著謝宸安回來便難免會被問及這些,兩個人離開宛臨之前也曾經(jīng)請示過蕭敬之,蕭敬之當時只說:“如實回復即可。” 于是兩個人面對靜宜君的話都是如實回復的,靜宜君問了一圈之后更是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蕭敬之掌管著宛臨王府中的大小事宜,但是六年間卻從來也不曾有過幫謝宸安納侍的想法,更是讓她每天都歇息在自己房內(nèi),這般的專寵霸寵也當真是前所未見了。 靜宜君又問了蕭敬之的身體,兩個人跟在蕭敬之身邊日久,本身也不是單純不知事的年紀,這個時候能夠感覺到靜宜君的語氣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了,蕭敬之幾年未有所出,這件事終究還是被擺到了臺面上。 兩個人對視片刻,最后還是將蕭敬之曾經(jīng)用藥調(diào)理身子的事情說了,不過卻也著重強調(diào)了如今已經(jīng)調(diào)養(yǎng)好了,他已經(jīng)有幾年的時間未曾再服藥了的事情。 靜宜君聽了蕭敬之愿意服藥調(diào)養(yǎng)身子,就知道他至少還是有傳宗接代的想法的,但轉(zhuǎn)念想到分明是說調(diào)養(yǎng)好了,好幾年過去卻仍舊未能有孕,那自然是身體還有其他的問題。 他這樣的霸著謝宸安,日日得寵,卻六年來都沒能生下孩子,可見身體的問題怕已經(jīng)不是調(diào)養(yǎng)便能調(diào)養(yǎng)好的了。 他這樣的性子,又不能生下孩子,靜宜君其實覺得他不當再繼續(xù)坐著正君的位置了。 但是謝宸安當年便對他中意,堅持將人娶了回來,而如今有了這六年的情誼,若說是讓他下堂的話謝宸安怕是如何也不肯的,此前謝宸安在宛臨他自是鞭長莫及,謝宸安不愿意他也不能強求,而今謝宸安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也是到了該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納侍可以先放放,但這兩個側(cè)夫卻還是要抓緊娶的,身為封地之王,后宅之中又怎么能只有一個正夫呢?況且這正夫還無所出。 后續(xù)謝宸安若著實是跟蕭敬之關系好,他又的確是無所出的話,將側(cè)夫的孩子過繼到他的名下也不是不行,這般也算是在最大的程度上寬待蕭敬之了,同時也解決了這后嗣的問題。 靜宜君又跟歸寧和時夏說了一會兒話,而后便讓兩個人回去休息了。 謝宸安沐浴后換過了衣服,隨即也將歸寧和時夏招了過來,倒不是為著別的,而是想讓他們給宛臨送信回去。 蕭敬之離開之前便已經(jīng)跟她說了,后續(xù)若是有消息需要傳遞回宛臨只要只會他們二人即可,他們自然有渠道能夠在隱蔽的情況下互通消息。 今日女皇這般的打算還是要盡早知會蕭敬之的,而且她已經(jīng)到了宮中的事情也要跟他說一聲,如此也好讓他安心。 謝宸安親手寫了封信,讓他們二人找人將信送回宛臨交給蕭敬之。 歸寧接過了信,有些欲言又止,謝宸安見他那樣子笑道:“有什么話你就說,跟我還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兩人也算是在謝宸安的身邊服侍了多年,自然是知道她是個性子溫和的,平日里在她面前也是經(jīng)常說笑的,只是這件事情涉及到靜宜君和蕭敬之,終究是要小心謹慎些的。 歸寧將剛才靜宜君將他二人招過去問話一事說了,又將靜宜君問的幾個問題告知了謝宸安。 謝宸安早已經(jīng)預料到這次回京靜宜君肯定是會對她和蕭敬之的事情發(fā)表意見了,只是這般的迫不及待卻仍舊是出乎她的預料,她還以為剛才自己的一番話已經(jīng)打動了靜宜君,而今看來卻并非如此,靜宜君方才將她打發(fā)走原來是為了招他們兩個問話。 謝宸安低嘆,靜宜君這么多年待她如何她都看在心上了,也基本上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生身父親,而蕭敬之那邊兩人更是情誼萬鈞,她不想讓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難受,也不想讓他們不高興。 而今看來這件事情卻是沒有那么容易辦到的。 她這個時候倒是有些分外理解前一世里面被夾子妻子和父母之間的男人了,這‘婆媳’關系的確是不好調(diào)節(jié)。 謝宸安對兩人笑了笑,而后說道:“這六年來我和正君關系如何你們應當也都看在眼里,我們之間容不下旁人,我也不想有旁人,這件事情后續(xù)我會和靜宜君講清楚,靜宜君再問你們什么你們也如實答了就是,至于旁的我來處理,你們放心就是?!?/br> 這幾年來謝宸安與蕭敬之關系如何兩個人的確是看在眼里,只是想到正君這六年來花費了不少心力,卻至今也未能有孕,兩人也是覺得有些感慨。 夜,謝宸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以前都是她和蕭敬之兩個人相依而眠,如今自己一個人倒是體會到了這孤枕難眠的滋味。 也不知蕭敬之現(xiàn)下在做什么,可有在想她。 謝宸安在床上輾轉(zhuǎn)了大半夜,最后將被子抱在懷中,恍惚中覺得好像是抱著蕭敬之一般,這才慢慢睡熟了。 清晨起來的時候謝宸安仍舊帶著幾分朦朧之感,直到徹底醒了才意識到自己這不是在宛臨王府,而是在宮中。 不得不說人的習慣真的是可怕,她自穿越過來后分明也在宮里住了七年,按理來說應該也是習慣了的,但是有了在宛臨的六年,如今再回到宮里,不時有些恍惚,只覺得哪里都透著一股子別扭,尤其是見不到蕭敬之這件事,讓她覺得額外的別扭。 謝宸安給靜宜君請安的時候飯菜都已經(jīng)布置好了,靜宜君只笑著招手讓謝宸安過來跟著一起吃飯。 謝宸安一邊吃飯一邊想著昨天夜里歸寧的話,蕭敬之的事情還是要盡快跟靜宜君說開了才是。 其實她這幾年在往來的信件之中已經(jīng)將該說的話大半都已經(jīng)說了,目前來看效果明顯不怎樣,這后續(xù)該怎么說服靜宜君倒是一個有些難的問題了。 想到蕭敬之此前幫她給眾人準備的禮物,昨日她只將給女皇的那一份呈了上去,其他的則都還沒動,這個時候倒是可以將給靜宜君的禮物拿出來討他開心。 這么想著謝宸安便吩咐人將東西帶了上來。 靜宜君聽說謝宸安從宛臨給他帶了東西回來也是高興,當即將禮物拆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整套精致的玉飾,玉是上好的,做工也精致,可見是用了心思的,靜宜君看著喜歡,拿起來把玩著。 說起來這幾年謝宸安經(jīng)常從宛臨千里迢迢的讓人送東西到宮中,謝宸安這樣的孝順,他也沒什么不知足的了。 謝宸安見靜宜君喜歡,瞬間笑了,開口道:“這是敬之準備的,用了好一番心思,您能喜歡那是再好不過的了?!?/br> 靜宜君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昨日他思量了半夜,原本是有許多話想要對謝宸安說的,只準備等她在京中休息幾日后再說,但是現(xiàn)在她既然已經(jīng)提起來了,提前說說倒也無妨。 靜宜君剛要開口,外面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太女請宛臨王去東宮坐坐。 謝宸安早就預料到謝宸遠這邊會有動作,事實上她原本昨天在紫宸殿見到謝宸遠的時候就以為她可能會說些什么的,結(jié)果她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她當時還有些猜不透謝宸遠這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而今來看謝宸遠這倒是先一步坐不住了。 太女派人來請,謝宸安自然不好多耽擱,她跟靜宜君說了一聲,便跟著太女的人離開了。 靜宜君此前的諸多思緒被打斷,現(xiàn)在心中只剩下了擔憂。 第141章 謝宸安雖然過來的匆忙, 卻也沒有忘記把給謝宸遠準備的禮物帶上。 說起來這還是謝宸安第一次進入東宮,東宮之中的裝飾雖然不算奢華卻也處處精致,看著的確不凡。 謝宸安被一路領到了書房, 她到的時候謝宸遠正端著一杯茶低頭看著桌子上的畫作。 謝宸安俯身行禮。 不得不說在一眾皇女之中太女的確是地位不凡, 其他幾個皇女之間都是互相行禮即可,唯有太女高人一等,眾人見到她的時候都得對她行禮。 謝宸遠親自將謝宸安扶了起來,笑道:“你來看看這幅畫畫的如何?” 謝宸安雖然在宮中受了幾年教導, 但是對賞畫并不是特別精通, 真要說這藝術涵養(yǎng)的話她還差得遠,不過看這幅畫卻也用不到藝術涵養(yǎng), 因為這畫面上的內(nèi)容實在是太過直白了,只見上面畫著一龍一虎,明顯的龍爭虎斗之勢。 這是在暗指她和謝宸風之間的現(xiàn)狀了, 謝宸安甚至能夠猜到謝宸遠一定是將自己比作了這條龍, 畢竟她已經(jīng)登上了太女之位,算是半個真龍?zhí)炫?,而謝宸風便是這猛虎了。 謝宸安雖然心中明了這層的含義, 卻還是顧左右而言它的說道:“這畫功當真不凡,這老虎畫的很是威風,這龍也是畫的十分入神,當真是栩栩如生?!?/br> 謝宸遠和謝宸風之間的斗爭她實在是不想摻和進去,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般的裝傻也是無用, 果然接來下就聽到謝宸遠低嘆,“你我生在皇家, 這長幼尊卑貴賤分別本就是早已經(jīng)注定,可惜有的人卻偏生不信命, 總想要整一些有的沒的,從而導致這諸多的事情頻發(fā),若非是人心不足,這天下不知要太平多少,又哪里來的這龍爭虎斗之勢呢?” 謝宸遠這話說得可謂是十分理直氣壯,她身為長女,的確在這上面占著些優(yōu)勢。 可她若是真的認同這套長幼尊卑的說法,當初謝宸錦乃是嫡長女,原本地位比她尊貴的多,而且按照大饒的慣例來看,這嫡長女立為太女的本就更多些,那她當時又在爭什么,直接將太女之位讓給謝宸錦不就是了? 可見任何的規(guī)章條例只有本身是受益者的時候才愿意拿出來說罷了。 不過雖然心中這般想著,她卻完全沒提這件事,只是笑道:“說起這個來,倒是巧了,臣這次從宛臨回來也給皇姐帶了一份禮物,恰好也是一幅畫,皇姐可有興趣看看?” 謝宸遠聞言果然有些好奇的道:“哦?是何人的畫作?” 謝宸安笑了笑,隨即說道:“是堯國畫師顧南的畫?!?/br> 堯國和大饒之間的距離較遠,不似大饒和戎國、黎國一般比鄰而居,兩國之間沒什么往來,一般情況下很少被提及,是以謝宸遠未曾聽過這人的名號,但既然謝宸安千里迢迢的將這畫從宛臨帶過來,那自然就不是凡品了。 謝宸遠打開這畫看了一眼,見是一副翔龍在天圖,龍騰于九霄之上,睥睨天下,倒是別有一番傲視天下之感,讓人無端覺得心中舒暢。 謝宸遠視線看向此前的那副龍爭虎斗圖,又對比此畫,果然沒了這頭讓人厭煩的老虎之后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多了。 這畫挺討謝宸遠的喜歡,她將畫拿起來看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放下,而后對這畫師又稱贊了幾句。 關于顧南,謝宸安也知道的不多,初時只覺得她畫畫精細,別的未曾在意,反倒是后來聽蕭敬之說她此生只有一個夫郎,夫妻恩愛十幾年之后方才覺得這是同道中人,心中對她多了幾分欣賞。 此時她只跟著附和了幾句,看這情況就知道蕭敬之這禮物又送對了。 說起來也是難為蕭敬之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真的是將每個人都摸得透徹,她當初只說是許久不曾回京,這次回來想帶些東西送給眾人以表心意,而蕭敬之便將這件事給辦的如此妥帖。 這般想著,謝宸安越發(fā)想念蕭敬之了,昨日的信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到蕭敬之的手上,而她之前送回去的幾封信蕭敬之也不知給她寫了回信沒有,不知道現(xiàn)在回信到了何處。 謝宸遠這個時候卻已經(jīng)轉(zhuǎn)換了話題,說道:“皇妹這次貿(mào)然被召喚回京,可記恨我沒能提前告知?” 這般坦誠的態(tài)度倒是讓謝宸安略微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為謝宸遠會盡力將這件事情避過不談才是,卻未曾料到她竟然主動提及此事,倒是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意外。 謝宸遠繼續(xù)說道:“謝宸風并不知你已經(jīng)投靠了我,這次是她那邊的官員攛掇母皇將你詔回來的,表面上看是為著黎國那邊的事情,實際上不過是想讓你回京給我添堵罷了,只可惜她這步卻是走錯了,也錯了打算。 只是此前母皇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我也不好阻攔,況且我也有私心,想讓你回來幫幫我。 此前你不想?yún)⑴c到京城這邊的事情來,我都了解,但是現(xiàn)在這情況卻是謝宸風在逼你這么做?!?/br> 謝宸安聽了謝宸遠這話之后不由再次感慨蕭敬之料事如神,謝宸遠這話和蕭敬之的猜測可謂是完全的對上了。 謝宸遠再次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宛臨與黎國的貿(mào)易我是支持的,后續(xù)我這邊的人也會替你說話,什么邊境貿(mào)易官,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么做不合適,這件事我自然不會讓它成真。但你既然回來了,還是有些事情想讓你幫幫我?!?/br> 這番話明面上真情實意又坦誠,但卻威逼利誘都做足了,這番話若是用最直白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讓你回來是謝宸風攛掇母皇的,她陰你,你應該幫我對付她,設立邊境貿(mào)易官的事情我會幫你,但前提條件還是你幫我?!?/br> 邊境貿(mào)易官的事情其實就算是沒有謝宸遠的幫襯,靠范永熙那邊的幫扶大抵也沒有問題,而且宛臨現(xiàn)在就如同是謝宸遠的錢袋子,這貿(mào)易方面直接關系到宛臨稅收,她若是還想繼續(xù)拿錢,那就該管此事。 謝宸安有些厭煩謝宸遠跟她耍這花槍,但是她此前就已經(jīng)投靠了謝宸遠,這次回來京城也是別無他法,況且就算是她遲早會回宛臨,靜宜君卻是會一直在宮里的。 清平皇貴君到底位高權(quán)重,眼下在后宮之中幾乎占了一半的話語權(quán),他若是真的想要對靜宜君做什么也不是靜宜君能夠反抗得了的。 念及如此謝宸安露出一副恭順的樣子,問道:“不知皇姐這邊有什么事情需要我?guī)兔???/br> “這件事我也不瞞你,我手下有幾個混賬東西,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貪污納賄,所涉數(shù)額頗大,這次成了出頭的喙子,被謝宸風給針對了,謝宸風將這幾人的罪行上書給了母皇。 母皇知道最近謝宸風在針對我,所以對這件事情將信將疑,懷疑是謝宸風自己搞出來的把戲,現(xiàn)在正準備著人去查。 我在刑部、御史臺和大理寺都沒有自己的人手,這件事情若是真的徹查下去,那后續(xù)難免會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