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小姐,我有話要跟您說,您……” 正說著,春杏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你們幾個手腳麻利些,把院子這些花都換成紅色的……” 林淼淼急道“小姐,是關(guān)于懷臻的。” 春杏正要掀簾進來,里面?zhèn)鱽斫穆曇簦俺鋈?,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小姐,是我……”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苯种貜?fù)了一遍。 透過影影綽綽的紗幔,春杏見姜瑟瑟坐在妝奩臺前,知道她怕是聽說了,拋過繡球就要成親的消息了,頓了一下 ,才道“好,那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叫奴婢。” 天光大亮,太陽冉冉升起。 傅景行率軍進城時,正趕上街上有人在打架,堵住了街口,沒等傅景行發(fā)話,林山就趕緊去看了。 被堵在街上,傅景行心里的煩躁更盛,還要被迫聽兩個長舌婦聊天。 “這姜家小姐,眼睛是長到頭頂了嗎?傅家提親都被拒了,她還想嫁個皇子不成?” 傅景行眼神倏忽冷了下來,姜家拒絕了傅家的提親?! “那誰說得準(zhǔn)呢!我聽說,她拒了傅家親事那天,六殿下還去姜家了呢?” 蕭承元也去了姜家?他去姜家干什么? 兩個婦人還在繼續(xù),“六殿下去姜家干什么?” “總歸不是去求娶的,不然姜家也不會今天拋繡球招親了?!?/br> 這下,傅景行臉陳帝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了,姜瑟瑟不會拒絕傅家的求娶,那就只能是姜平了! 他數(shù)月不在京都,姜平倒是長本事,連他們傅家的親都拒了,竟然還逼著姜瑟瑟拋繡球招親! 那個小丫頭性子軟,又愛哭,這下怕是…… 林山回來,看到傅景行的臉色,就知道他知道了。 “將軍,”他小心翼翼問,“您別沖動,哪怕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您也得先進宮去?!?/br> 傅景行眼臉下垂,眼里有戾氣一閃而過,“姜家拋繡球是什么時辰?” “午午午時。” 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巳時了,他們進宮見過皇帝,再出來根本來不及。 傅景行攥著韁繩的收緊,過了片刻,沙啞道“你親自去給林淼淼傳信,要是拖不到我去,就讓她提頭來見!” “是?!绷稚蕉哙轮鴳?yīng)了。 傅景行快馬加鞭,趕到宮里,去見崇明帝。 無論心里如何忌憚傅景行,崇明帝表面功夫,還是做的很到位,若是以往,看在長姐的面子上,傅景行還會同他虛以為蛇幾句,但如今長姐已逝,再加上姜瑟瑟的事情,傅景行便沒了耐心。 “陛下,”傅景行打斷崇明帝的‘關(guān)懷’,“臣想先去給長姐上炷香?!?/br> 皇后離世已經(jīng)小兩月了,靈柩如今已奉入地宮了,但宮內(nèi)還是有供祭拜的香案。 “啊,”崇明帝這才止住話題,“是該先去看看皇后的 ?!?/br> 說著,有內(nèi)侍進來稟報,說太子求見,崇明帝順勢便道“剛好,那就讓太子陪你去吧!” 傅景行出了殿門,太子蕭騁睿便快步過來,道“舅舅?!?/br> 其實兩人算起來,兩人只相差四歲,但在少年老成的傅景行面前,蕭騁睿還是有些拘謹,但這拘謹中,還是有幾分親近。 傅景行掃了他一眼,朝外走。 蕭騁??觳礁?,知道他要去祭拜皇后,便帶著他過去。 傅皇后一輩子cao勞,為傅家,為太子,積勞成疾加郁郁而終,年前見到長姐時,傅景行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現(xiàn)在在祭拜時,心里已經(jīng)很平靜了,只覺得從今以后,長姐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他們出來之后,便看到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抱著個包裹,在外面等著,沖他們行過禮,才道“這是皇后娘娘給國舅做的衣裳,還沒來得及給讓人給您送去?!?/br> 傅皇后賢惠,即便傅景行遠在北疆,每季都會幫他做衣裳,托人轉(zhuǎn)程送去。 傅景行收了衣裳,扭頭看向太子,“陪我去趟姜家?!?/br> 林山潛進姜家,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林淼淼,再返回姜瑟瑟院子里,就聽到姜平在訓(xùn)斥姜瑟瑟。 “你就死了這條心!今天老老實實拋繡球嫁人!” “爹爹,我真的沒有騙你,”姜瑟瑟哭道,“我真的夢見懷臻在往回趕了,你知道的,我的夢……” “夠了!”姜平怒聲打斷姜瑟瑟的話,將繡球強行塞到她手里,“你要是想讓那兩個丫頭活命,現(xiàn)在就趕緊出去拋繡球!” 半個時辰前,眼看著拋繡球的時辰到了,卻有下人來報,說姜瑟瑟暈倒了。 姜平匆促趕過來,就看到林淼淼圍在床邊,正在為姜瑟瑟診脈,他住手還沒來得及說,就看到林淼淼表情呆住了。 緊接著像是不相信似的,又要仔細去摸脈象。 姜平知道,她這是知道,姜瑟瑟有孕了,當(dāng)即便不由分說,讓人將林淼淼捆住,堵了嘴,關(guān)進柴房里了。 而裝暈的姜瑟瑟,為了救林淼淼也露餡了。 “爹,”姜瑟瑟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剛才淼淼說了,是懷臻叫她來的……” 可惜林淼淼只說了這一句,就被春杏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 時春杏帶了丫鬟進來,林淼淼不好當(dāng)著眾人面說,姜瑟瑟裝暈本想救林淼淼,卻沒想到姜平趕過來了。 “到現(xiàn)在了,你還要騙我是不是?”姜平氣的胡子都在抖,“來人,先拿林淼淼開刀!” 眼看有人就要領(lǐng)命去了,姜瑟瑟忙拽住姜平的袖子,啜泣哀求,“爹爹……”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去是不去?” 姜瑟瑟咬了咬唇角,顫巍巍抱住繡球,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眼,全砸在繡球上。 林山看不下去了,正要出手時,管家匆促跑過來道“老爺,太子殿下來了,說要見您和二小姐?!?/br> “太子殿下怎么來了?”姜平驚了一跳,忙回頭輕斥姜瑟瑟,“趕緊把你的眼淚擦一擦,隨我去見殿下?!?/br> 太子殿下既然來了,那將軍肯定來了。 林山這才松了一口氣。 姜平拉著姜瑟瑟,匆促到了花廳,就見里面坐了兩個人。一人藍袍俊雅,一人雪袍清貴,兩人各坐在圈椅上,皆是說不出的華貴。 看到雪袍那人時,姜平心尖兒猛的一顫,他怎么也來了? 但還是迅速上前行禮,“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傅將軍?!?/br> 說完,又扯了一把姜瑟瑟,姜瑟瑟眼淚汪汪,拿著繡球行禮,看到圈椅上,雪袍清貴的人時,整個人瞬間像只受驚的兔子,眼睛瞪的老大。 他……他怎么那么像懷臻?! 傅景行慵懶靠在椅背上,眼睫低垂,看著像是在盯著地上,實則目光一直落在姜瑟瑟身上。 許是要拋繡球的緣故,小丫頭今日穿的很是艷麗,一身大紅羅裙,頭戴金簪絨花,整個人更像一枝,誘人攀折的春花了。 見傅景行沒動作,蕭騁睿只好起身道“姜大人不必多禮,孤和舅舅聽說,瑟瑟今日要拋繡球招親,順便過來瞧瞧。” 話罷,蕭騁睿又沖姜瑟瑟道,“來,瑟瑟,過來叫舅舅?!?/br> 姜瑟瑟走近,眸光閃躲,怯怯道“舅……” 那人纖長手指捏住她下巴,眼神危險“瑟瑟,那夜叫我什么?” “夫夫夫夫君。” 姜平和太子齊齊驚呆了,一時沒適應(yīng),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 傅景行一張嘴,姜瑟瑟便確定了,這是她的懷臻,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軟著聲音質(zhì)問,“這么久,你去哪里了呀?” 嘖! 這小丫頭,明明是她拒了傅家的提親,現(xiàn)在竟然還質(zhì)問起他來了? 傅景行有心想要懲罰她,但見姜瑟瑟小臉上全是淚痕的樣子,又狠不下心,起身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淚,啞著聲質(zhì)問道“忘了?” 姜瑟瑟渾身一顫,這才想起來,傅景行跟她說過的,是她忘了。 傅景行一見她這模樣,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伸手彈了彈他的眉心,將人攬入懷中,“忘了也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吧嗒——” 手中的繡球掉到了地上,姜瑟瑟緊緊抱住他的腰身,哽咽道“懷臻,我……我好想你。” 太子和姜平兩個都快站成雕塑了,直到傅景行那涼颼颼的眼神,掃過來時,太子才瞬間回過神來,正要和姜平走人時,外面突然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管家叫‘六殿下’的聲音。 蕭承元?! 他怎么又來了?! 姜瑟瑟也聽見了,從傅景行懷中退出來,垂著腦袋站在他身后,手緊緊攥緊傅景行的袖子。 傅景行回頭看了她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 “喲,這么熱鬧,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蕭承元含笑進來。 蕭騁??吹剿鄣组W過一絲陰郁,冷聲道“六弟莫不是走錯地方了?” “咦?”蕭承元扭頭去看管家,“這里不是姜侍郎的府上嗎?” 管家賠笑道“是。” “喲,舅舅也在呢!”蕭騁睿像是剛看見傅景行,“難為您,剛從北疆回來,就來姜侍郎府上啦!” 傅景行淡淡看著蕭騁元,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蕭騁睿當(dāng)即怒喝道“蕭承元!” “皇兄別生氣??!你生氣,小六就害怕!小六一害怕,就忘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了。”蕭騁睿這話是從太子說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傅景行身上。 然后啊了聲,笑瞇瞇開口,“我想起來了,我是特意先來給姜侍郎說一聲,就別讓二小姐拋繡球了,父皇已經(jīng)下旨,把她賜給我做側(cè)妃啦!” 姜平和太子臉色瞬間變了,他們誰都沒想到,崇明帝會突然賜婚,一時都被打的措手不及,齊齊目光無措看向傅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