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蕭姝瑤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 傅景行回了院子,并未直接進屋,而是把林山召來,吩咐道“你去趟章院判鄉(xiāng)下,把人接回來?!?/br> 雖說大過年的,去人鄉(xiāng)下接人有些不妥,但既然傅景行這么吩咐了,林山當(dāng)即領(lǐng)命點人出發(fā)了。 姜瑟瑟剛將孩子放到床上,扭頭見傅景行進來了,也忍不住問道“你跟太子怎么了?” 剛才在席間,她就看出了不對勁兒。 “上次我去青州剿匪,是他向陛下提議的。” “他?”姜瑟瑟有些不解,“太子為什么要提議讓你去???” 自然是有他的盤算,但大過年的,傅景行暫時不想說這事,將身上的寒氣烤散后,才扶著姜瑟瑟朝床邊走,“思?xì)w睡了?” 姜瑟瑟輕輕嗯了聲,寬慰道“他是 太子,派去你去青州,想必是自有用意,懷臻,你就別生氣了。” “沒生氣?!备稻靶胁幌朐僬f這個,問,“他們今天給孩子紅包了?” “嗯,給了好多呢!”一提到錢,姜瑟瑟的眼睛瞬間亮了,將所有的紅包全收好,“以后留著給思?xì)w娶媳婦兒用?!?/br> 傅景行哭笑不得,他們傅家家大業(yè)大,那里就這么窮酸了! “哎,對了,懷臻,我跟你商量件事呀?!?/br> 姜瑟瑟數(shù)完錢,又想到今天姜婉說,昭兒生病的事情,“郭姑姑不是也擅長兒科么?要不讓她去東宮待一段時間,幫昭兒好好看看,昭兒生病,jiejie都瘦了不少呢!” 傅景行道“我沒意見,你問問郭姑姑,看她愿不愿意去?!?/br> 郭姑姑其實不愿意去,但皇后對她有救命之恩,這次是皇后的長孫,她又拒絕不得,便只得應(yīng)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姜瑟瑟便讓人,送郭姑姑去了東宮。 傅景行對外說,這孩子是早產(chǎn)的,又以姜瑟瑟需好生休息的名義,沒讓人任何人來府上探望。 中間到了開朝的時候,傅景行直接遞了告病的折子,上次他把崇明帝氣狠了,崇明帝短期內(nèi)也不想看見他,便也準(zhǔn)了。 他們一個坐月子,一個養(yǎng)病,沒有人來打擾,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林山把章巖接回來后,本想同傅景行稟報后續(xù),傅景行卻道“在孩子滿月前,若非我必要出手的,別的暫時不用告訴我?!?/br> 無論滿月之后,會是怎么樣的腥風(fēng)血雨,但這一個月內(nèi),他只想好好陪著姜瑟瑟。 之后,林山便不再提了。 中途太子也來了幾次,傅景行直接沒見,但姜婉他卻不得不見。 不過好在,姜婉來了,既沒同他說什么,也沒同姜瑟瑟說什么,仿佛她真的只是來探望姜瑟瑟的。 姜瑟瑟不知道其中緣由,過得很是安逸。 只是在屋里待久了,她就覺得悶,每次傅景行早起去練劍,回來后,她就趴在桌上,眼巴巴看著傅景行,“懷臻,我想出門?!?/br> “再堅持幾天,很快就能出月子了?!?/br> 姜瑟瑟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那你過來,讓我聞聞自由的味道?!?/br> 傅景行“?。?!” “奴婢看,小姐 是眼饞下雪了吧!”春杏在外面嬉笑道,“古有人望梅止渴,小姐不如也效仿下?” 傅景行在府里時,她們有事,都是在外間稟報的。 “對哦,我怎么沒想到,我可以畫雪景呀!”姜瑟瑟迅速從傅景行懷里退出來,大手一揮,“筆墨備上,我要作畫?!?/br> 傅景行見姜瑟瑟興致勃勃,便隨她去了,自己坐在榻上翻兵書。 過了許久,外間突然響起贊揚聲。 “夫人畫的真好!” “是?。【透凑娴难┚耙粯??!?/br> “那是,夫人沒出嫁前,做的畫可是跟林二公子齊名的?!?/br> 傅景行翻書的動作倏忽一滯,眉心微擰,一抬頭,就看到姜瑟瑟歡喜跑進來,“喏,給你看看我的畫?!?/br> “你跟林晚舟齊名?” “啊,好像有這么回事。” 姜瑟瑟獻寶似的將畫湊過去,想讓傅景行點評,卻被一把攥住手腕抱緊懷里,傅景行的大掌摳在她腰上,以絕對的占有姿態(tài),“有這么回事?” 外間的丫鬟們聽到里面動靜不對,全都識趣退了出去。 姜瑟瑟還沒察覺到危險,乖乖點頭,“是啊,好像,唔——” 剩余的話,全被堵了回去。 傅景行原本只是想單純懲罰一下姜瑟瑟的,可一碰到姜瑟瑟,想要的就不止是淺嘗輒止這么簡單。 姜瑟瑟被吻的頭腦發(fā)暈,細(xì)白的指尖緊緊揪住傅景行的衣襟。 溫?zé)岬拇揭呀?jīng)移到了她脖頸上,還有一副向下的趨勢。 她想說話,卻發(fā)不出半分聲音,下意識朝傅景行身邊靠近時,突然響起一道嘹亮的哭聲。 姜瑟瑟的意識瞬間回籠,剛要站起來,傅景行沙啞道“我去。” 最開始,傅景行抱孩子時,那架勢堪比上陣殺敵,但抱得次數(shù)多了,倒也得心應(yīng)手。 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知道,爹爹在‘欺負(fù)’娘親,傅景行抱著沒一會兒,就又攥著拳頭睡著了。 不過被他這一打斷,兩人之間的旖旎瞬間散了。 又過了幾天,是傅景行的生辰。 傅母是在生下傅景行當(dāng)天夜里,追隨傅老將軍而去的,因傅景行的生辰,也是傅母的死忌,是以傅景行從來不過生辰。 這天,傅府內(nèi)很是平靜,姜瑟瑟還沒出月子,傅景行便 一人去祭拜父母。 他吃過早飯便走了,可天都快黑了,人卻還沒回來。 姜瑟瑟不禁有些著急,“淼淼,你讓人去找找懷臻?!?/br> “夫人不必憂心,”周嬤嬤在旁道,“每年這一天,將軍都會去陪老將軍他們,再等會兒便回來了。” 姜瑟瑟咬了咬唇角,聽周嬤嬤這么說,只能作罷。 傅景行回來時,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他在外間站了片刻,等身上的寒氣散了,才撩開簾子朝里間走,剛走了一步,瞳孔猛的一縮。 姜瑟瑟竟然在等他。 內(nèi)室一燈如豆,一身紅白相間襖裙的姜瑟瑟,正單手撐著頭,坐在桌邊打盹,她面前擺著涼透了的飯菜,一看就沒動過。 戎馬沙場多年,傅景行早就連就了一副鐵血心腸,可看到等他的姜瑟瑟時,心下還是沒來由輕顫一下。 上前小心翼翼把姜瑟瑟攬入懷中,剛將人抱起來,姜瑟瑟就唔了聲,睡眼惺忪道“懷臻,你回來了呀。” “嗯,安心睡吧!” 傅景行正要將她抱到床邊時,姜瑟瑟從他懷中掙脫下來,“我不困,有東西想給你?!?/br> 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大箱子,“你打開看看。” 那是個黑色的大箱子,傅景行看了姜瑟瑟一眼,在她期待的目光,打開箱子。 巷子里全是卷起來的畫紙,傅景行隨手拿開一個展開,上面是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是穿女裝的他。 第二幅還是一樣。 第三幅也是。 …… “這里一共有四十五副,”姜瑟瑟現(xiàn)在完全沒了睡意,輕聲道,“你從姜家離開后,我每天都畫一幅畫,那時候,我很想你,很想很想的……” “對不起?!备稻靶形罩嫾埖氖郑⑽l(fā)抖,雖然當(dāng)時他拼盡全力想早些回來,但還是太遲了,還是讓這個小丫頭,受了很多苦。 “我知道,你當(dāng)時也想趕快回來的。”姜瑟瑟搖搖頭,將旁邊一副裱好的畫遞給傅景行,“喏,這個才是生辰禮物?!?/br> 傅景行想說,他從不過生辰,可看著姜瑟瑟的樣子,他又說不出來,只好抿了抿唇角,沉默的接過畫軸。 這次的畫,同箱子里的不同,畫上是姜瑟瑟抱著孩子,他則從身后擁著 他們母子倆,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 “懷臻,你年少成名,功名利祿,無一或缺,那我就只能送你一個家了?!?/br> “瑟瑟……”傅景行喉間發(fā)澀,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姜瑟瑟已經(jīng)撲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她軟糯又堅定道,“懷臻,世人千萬,所以你別怕,也別懷疑,總有人愛你,也總有人期待你的出現(xiàn)呀?!?/br> 傅景行身子輕晃,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姜瑟瑟竟然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縱然知道,母親自裁而亡,只是為了追隨父親,可小時候那些異樣的眼光、和那些尖酸的話,讓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枷鎖。 他曾以為,自己會孑然一身,直到遇到了姜瑟瑟。 后背有一只小手,一下又一下輕輕撫摸著,聽清楚姜瑟瑟嘴里的碎碎念后,傅景行都被氣笑了。 “你用哄思?xì)w的法子哄我?” “這不差不多么?他是小男子漢,你是大男子漢……”見傅景行眼神不對,姜瑟瑟立馬轉(zhuǎn)移話題道,“哎呀,我餓了,快讓他們把飯菜熱一熱。” 丫鬟們將飯菜端下去重新熱,傅景行握著姜瑟瑟的手,眉眼低垂道“瑟瑟,如果以后,我萬一出了什么事,你答應(yīng)我,一定要好好把思?xì)w撫養(yǎng)長大?!?/br> 他不想讓他的孩子,跟他一樣。 “好?!?/br> 傅景行覺得自己幻聽了,抬頭看著姜瑟瑟。 “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呀,我說了好??!” 傅景行以為,姜瑟瑟最起碼會哭,或者難過一下,沒想到她竟然不假思索就答應(yīng)了,一時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覺得難過。 “我答應(yīng)你了,”姜瑟瑟咽下口中的糕點,認(rèn)真看著傅景行,“那你也要答應(yīng)我,如果我以后,萬一出了什么事,你也要好好把思?xì)w撫養(yǎng)長大?!?/br>